莊慧和鄧涪成夫妻倆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都說了之後,便由海城公安局的警察同志領著離開會議室,前去醫院縫合後腦勺的傷口。
相信有了這次教訓,夫妻倆再怎麼渴望擁有一個孩子,也會對邪術敬而遠之。
無關人員離開後,柳長生伸手拿過那捆菟絲子的莖蔓,問蘇槿:「蘇大師既然已經去觀音廟看過了,打算如何處置觀音廟裡的菟絲子精?」
蘇槿姿態悠閒地倚靠在辦公椅上,聞言笑了笑:「把它留著,明天等參加集訓的成員過來,交給他們。這是這次集訓的考題,他們能順著這個考題找到什麼答案,就看他們的本事了。」
在場的人都不傻。
細細一品馬上便品出蘇槿話里的意思。
吳榮光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他雙手搭成塔形,支著下巴,笑得意味深長:「看來這次的考題有點難度了,螃蟹島的問題比我們想像的要有趣得多。」
周是道若有所思道:「蘇大師的意思是,觀音廟的靜安師太並不是菟絲子的本體?它的本體在螃蟹島上?」
「難怪……」鄺梅的眼睛依舊是一片虛無,面上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會在螃蟹島上『看到』新生的混沌,那裡應該是菟絲子產種子的地方吧?」
每一顆種子都代表了一個「新生」,再通過觀音廟的觀音像寄生在每一對求子的夫妻身上,最終吞噬他們的靈魂和生命力。
稍稍一想,大家大概都明白了觀音廟和螃蟹島的關係。
只有妖管局的周禮露出沉思之色。
他看向蘇槿,說出自己的懷疑:「蘇大師,我覺得事情應該沒這麼簡單,」
周禮的一句話,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眾人紛紛將視線投射在他身上。
柳長生:「說說你的看法。」
周禮:「菟絲子是一種向陽喜陽的生物,可在剛剛那對夫妻口中,他們每天晚上都要抱著觀音像曬月光,這是違背菟絲子的生物習性的。」
他的視線在會議室里環視一圈,最終落在蘇槿身上,表情執拗而較真。
「植物就算成精了,也不會違背天性,只會遵行天性。那觀音像若真是菟絲子的種子,它不會藉助月光萌發,除非這株菟絲子成精的時候發生了變異。」
蘇槿挑了挑眉,笑了:「你說得沒錯。」
「螃蟹島還藏著很多秘密,至於能不能把這些秘密都找出來,就得看看集訓成員的能力了。」
蘇槿說著起身,語氣悠遠,別有深意:「選擇螃蟹島作為這次集訓地點的人,確實是煞費苦心啊。」
她的話讓在場的人不由凝眉,一時之間卻又想不明白蘇槿想要表達的意思。
周是道正想詢問蘇槿,卻聽見蘇槿說道:「餓了,可以去吃飯了嗎?」
林鈴靈從椅子上蹦起來,跟著蘇槿一起走出會議室:「走走走,蘇大師我和您一起去吃飯,我做過攻略,知道哪裡的東西好吃!」
一大一小兩道身影說說笑笑地走出會議室。
徒留會議室里的人面面相覷。
「蘇大師到底是什麼意思?」周是道撓撓自己的光頭,一臉迷茫。
趙暉的手有規律地敲擊著會議室的桌面。
他在思索蘇槿剛剛那句話——選擇螃蟹島作為集訓地點,煞費苦心。
顯然柳長生和趙暉想到一處去了,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染上了凝重之色。
每年集訓地點的選擇都有一套標準的流程。
全國各地總有這樣或那樣的怪異地方,特殊事件管理部門會將這些地方彙編成冊,提前派人考察這些地方的安全性。
經過評估後,選取其中一處並不是那麼危險的位置作為集訓地點。
訓練特殊事件管理部門成員能力的同時,也解決這個地方的問題。
在這個流程之下,選擇哪裡作為集訓地點,其實並不是一個人能決定的。
但若是有人想要在其中動手腳,悄無聲息地引導他們決定某個地點,也不是不可能。
思緒斗轉。
柳長生和趙暉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瞭然之色。
蘇槿剛剛那句似是而非的話,是在提醒他們特殊事件管理部門已經被人滲透了,那人是有目的的將螃蟹島作為這次集訓的地點。
看似危險等級不高的螃蟹島上,定然還藏著其他東西。
鄺梅也想明白了這一點,閉上了雙眼。
她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這麼多年下來,只以為能「看透」所有,自信地以為所「見」即是真。從不懷疑有人正好可以利用她的眼睛布局。
難怪第一次和蘇槿見面的時候,蘇槿會問她「你從未看走眼過嗎?」
那時候鄺梅還以為蘇槿只是彰顯自己的強大,給她下馬威。現在看來,蘇槿當時卻是在提醒她,不要太過盲目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時之間,會議室里的氣氛有些凝重和沉悶。
最後還是吳榮光哈哈大笑地起身:「一個個都板著臉做什麼?那人的目的是什麼,到時候上島不是就知道了?蘇大師既然已經提前察覺到對方的意圖,到時候又要和我們一起上島,有她在,有什麼好擔心的?」
柳長生斜睨了他一眼,豎瞳冰冷地嗆聲:「你倒是看得開。」
「有容乃大嘛。」吳榮光朝會議室的大門走去,拍拍自己的啤酒肚,笑聲粗獷豪邁,「有時候就是要承認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再較勁,吃虧難受的只有自己。」
周是道偷偷覷了柳長生一眼,道:「我也去吃飯了,你們要一起嗎?」
鄺梅:「我們一起走吧。」
周禮看了自己的頂頭上司一眼,默默跟上周是道和鄺梅的腳步。
趙暉也起身,拍拍柳長生的肩膀。
他什麼都沒說,卻又像是什麼都說了。
柳長生無語凝噎。
怎麼一個個都覺得他在排擠蘇槿?他也很期待和蘇槿共事好吧?
行吧,柳長生承認,看到蘇槿一來就占據了主導地位,他心裡確實有那麼一點點不舒服。
但也只是不舒服,沒有牴觸更沒有不服氣。
畢竟蘇槿所展露出來的實力,讓人不得不嘆服。
從今天會議室里的眾人對她的話深信不疑這一點就能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