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沈樂:殺鼉龍?我嗎?
沈樂以為,自己看到的記憶,會接著上次那一段接著往下放:
也就是說,他會看到那個小姑娘和小男孩定親,出嫁,或許還有生兒育女,度過漫長而幸福的一生。
也許有吵吵鬧鬧,也許有風雨艱難,但是總體來說,應該還是幸福的?不然-——」
不然的話,這支送嫁隊伍讓他感覺到的,不應該是歡樂、喜悅的情緒,可能會有更多的惆悵、
憤怒和悲痛。
然而,潮水掀動,光影流轉。沈樂恢復視覺的時候,發現他站在一條河邊,面前,是一個眉頭緊皺,褲腳挽到膝蓋以上的中年官員:
「堤岸潰決,衝倒房屋53間,沖毀田地6372畝,殃及百姓數千人流離失所。」
他的眉心緊緊糾結著,一道豎痕筆直隆起,幾乎插到額頭頂端:
『而且這不是第一次了。此縣常受水患,之前二十年內,至少有十年,出現大大小小的潰堤....
他現在來視察的這個縣,是河道拐彎處,也是上遊河道匯入大江的所在。只要上游下大雨,或者大江有點兒動靜,他們就肯定要倒霉。
運氣好點兒,只衝毀一兩丈不太要緊的堤壩,毀掉幾百畝農田;
運氣不好,整個縣城泡在水裡。
他這次碰到的,規模還不算大,然而救災、防疫、事後的賑災、安置百姓,也不是一個縣令能夠搞定,必須要府城支援。
一一-若非如此,縣令怎麼會寫公文來哭天喊地,死命把他拖過來視察?
「還是要治水啊—.
中年官員感慨。身邊,一個年輕武官上前一步,臉色嚴肅:
「使君,治水太難了!我們嘗試過好幾次,每一次,」
他轉身指向河道上游的方向:
「眼看要合龍了,上游就有妖怪來搗亂!」
「哦?」
中年官員臉色一肅。他盯了年輕武官一眼,目光深沉,仿佛要照透他的五臟六腑:
「清平世界,朗朗乾坤,有些話可不能亂說一一真有妖怪?」
「真有!」年輕武官急了。他「嘩」地拉開自己官袍,不顧旁邊眾人「不得在使君面前失禮」的呵斥,三兩下扯去中衣:
「您看!這裡!這裡!當時我情急下水,想和它斗一斗,沒有斗過,被它甩了一尾巴,撓了好大一爪子!」
他右側大腿上,深深地凹下去了一塊,疤痕結,猶未平復。
右邊胸腹,三道長長的平行直線,從腹部中央幾乎貫穿到肩頭,一眼看過去,觸目驚心:
這兩道傷痕,任何一道重一點,人就沒了,絕不可能站在這裡!
中年官員也是動容。他快步上前,按住年輕武官的肩頭,仔細查看他身上的傷疤。
看了好一會兒,深吸口氣,用力拍拍他肩頭:
「勇士!當今之世,聖天子在上,正是勇士效力之時!來來來,你跟我詳細講一下那個妖怪的情況,我們看看,能用什麼法子幹掉它!」
他親自為年輕武官拉好衣服,再解下自己的官袍,披在對方肩頭:
「那妖怪長什麼樣子?多大?它主要是在陸地上活動,還是在水裡?吃什麼東西?」
中年官員在這個縣停留了足足十天。白天忙忙碌碌,統計損失、安排賑災,安排重新統計田畝,劃分界限,務必讓百姓不至於窮困賣地:
晚上,就帶領年輕武官,走訪他的同袍,走訪當地以勇力著稱的武者,走訪耆老,走訪曾經在堤壩上、目睹那妖怪的災民:
「讓我想想,有什麼法子,可以把那個妖怪幹掉不管它是幹什麼的,總不見得讓它騷擾百姓,妨礙堤壩修築!」
「這太難了。」他訪問到的所有人,包括年輕武者的師父在內,人人搖頭:
「那妖怪實在太大了———個子大,身體堅硬,我們刀劍刺上去,根本破不開它的鱗甲.—」
「它有行洪弄水之能———-在水裡,怎麼可能打得過它?打不過的!」」
「還是請龍王老爺收了它吧——」
「沒準人家就是龍王老爺呢?」
「打不過的,完全打不過———
中年官員不肯放棄。他帶領一批地方官,去縣城隍廟,去府城的城隍廟上香禱告,請求助力;
神靈默默,不管受了多少香火,還是被中年官員指著鼻子怒叱,甚至把神像拉下神座、拉出廟宇鞭打,都毫無反應,如同泥雕木塑一般。
他又帶領官員,去當地的龍王廟上香,龍王更加沉默,毫無反應。
只有一個缺了一半牙齒、斷了腿的廟祝,一腐一拐,上來給老爺磕頭:
「沒用的,使君別指望了。這龍王老爺一一五年前不肯下雨,被當年的府君拖出去暴曬,打碎了金身,現在這個剛塑起來沒兩年——」
沈樂扭頭向壁,嘴角抽搐。照這麼說,龍王是真的沒有法力了,或者真的管不了。
也許,除了他見過的那位鄱陽湖龍君,很多偏遠地方的龍君要麼就是沒了力量,要麼就是蜷縮進水府,啥都不管?
也是,你供奉香火,不代表人家就要收啊!
求神無用,只能求人。中年官員只能求拜各宮觀,想要尋找高人異士,入山刺殺妖怪,未果;
寫信至都城,想要從都城求一些能人,過來幹掉那個妖怪,依然未果。
沈樂亦步亦趨地跟著他,看著他愁眉不展,看著他拼命翻書,看著他墨汁寫幹了一硯又一硯,
看著他廢然長嘆:
「唉———」-太守德薄,不如韓文公————文公一篇文,能退鱷魚,鄙人一篇文,什麼都退不了「不是您德薄,是朝廷威嚴太弱,加持不到您身上了。」募然間,一個細細的聲音,從牆角響起。沈樂和中年官員同時嚇了一跳:
「誰?」
「太守勿驚。」牆角的小洞裡冒出一縷黑煙,輕輕搖曳,須臾凝結成人形。
一個穿著青色圓領官服,容貌奇古的老人搖搖擺擺,上前作揖:
「吾是本地城隍座下判官,我家府君遣我來,與使君分說。好教使君得知,我城隍威能,繫於江山社稷,社稷穩固,城隍神力強盛———」
社稷不穩,或者崩碎了半壁江山,城隍的神力就衰弱。沈樂在心裡默默補充:
這年頭,金軍入侵,天子偏安,城隍能夠有50%的力量就謝天謝地一沒準,還受限於某種規則,不能出手。比如,「你們打,打完了誰坐江山我聽誰的,我現在誰都不保佑.
中年官員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臉色黯淡,微微搖頭苦笑。他沉默了一會兒,嘆口氣:
「喉,世道如此,只是苦了百姓———再說,我之德行,也遠遠不能和韓文公相比———」
「雖然遠遠不能相比,可太守為百姓的心,和當年韓文公是一模一樣的。」判官微笑相勸。
沈樂站在旁邊,默默翻了個白眼:
啥叫「雖然遠遠不能相比」?
你可真會勸人啊,這是瞎說大實話,一味地往對方心口裡扎吧?
好在中年官員對此也沒啥反應,看著像是默認了這一點一一併不難,和「文起八代之首」的韓愈比文章,是個文人都能有自知之明。
他只是微微欠身,抬了抬手,請對方繼續說下去。判官在桌面上潑了一點茶水,蘸著茶水,開始寫寫畫畫:
「我家府君雖然不能出手相助,卻能告知大人,那妖怪的一些弱點。那妖怪原身是條龍,伏處深潭,修行已近五百年。
它身長三丈,身重數千斤———-短足長尾,身披鱗甲,刀劍不可入,水火不可侵。日食三牛,飽後能三月不食—..」
沈樂豎起耳朵跟著一起聽。聽來聽去,十分無語:
所以這就是個大鱷魚吧?
是吧是吧是吧?
能趴在潭水邊,張嘴吸氣,把路過的飛鳥吸下去(這不是妖氣的作用,就是判官在吹牛);
能伏在水裡,有牛過來飲水,就突然竄出來,張開大口咬住牛脖子,直接拖進水裡,慢慢咬死喝血吃肉;
尾巴抽打的力量非常狂暴,咬合力極強,能夠咬碎鎧甲,也能咬斷刀槍;
在岸上爬動的速度不算快,但是能夠乘潮行洪;
最重要的是,再過三年,就是它滿五百年修行的日子,它一定會找個大風大雨天,發動大水,
乘洪水入江,奔向大海-
—
那是他化龍的唯一契機!
「那水會有多大?」
中年官員急聲詢問。判官搖搖頭:
「老朽受府君看重,被錄為判官,也不過百年之久,見識淺薄。但是聽府君說,他見到過相似的妖怪行洪,城牆摧垮,一縣軍民,盡為魚鱉。」
中年官員的臉色瞬間慘白。判官拱手行了一禮: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若府君有意除害,城隍府上下,或可略盡綿意;
若府君老朽言盡於此,還望大人早做打算。」
一縷黑煙,悄然收斂,出戶而去。好半天,中年官員從桌上爬起,揉了揉眼睛:
「我剛才是做了個夢?」
扭頭看去,燭台上的火光輕輕搖曳,還帶了點綠意。面前兩個茶杯,一個是他自己用的,另一個杯口微濕,似乎先前正有人和他對飲,
桌上一片水跡淋漓,尚未乾透,一半是龍的模樣,另一半,是周圍山川水勢,以及龍伏處的深潭·——·
中年官員一個激靈,趕緊拂紙磨墨,把這兩幅圖臨摹下來。一邊臨摹,一邊重複剛剛那個老人的講述:
「龍—.體長三丈,身重數千金——三年後行洪入海沈樂看著他倒背雙手,繞著桌子來去,來去。一邊步,一邊喃喃自語:
「三年.——·我在此地為官,最多還有一年半———.」
一年半之內,那頭龍未必還會鬧事;就算鬧事,規模也不會很大。
哪怕真的再拖一任,大不了事先找個理由,出巡到距離比較遠的地方去;等龍真的開始行洪了,到時候寫一篇文,讓人投進水裡———
然後,肯定會有許多老百姓,眼睜睜地看著那龍揚長而去,順江直下。
到時候,他就是第二個韓文公,百姓感激,同僚稱羨,就連天子知道了,也要高看他一眼-
一沈樂幾乎能推斷出他的思路。有一說一,這確實是個人利益最大化的途徑,只是可憐了百姓:
如果不想讓百姓倒霉,也可以事先遷走居民,把文扔進水裡。
事前事後最多差一兩個月,稍微運作一下,也能得到偌大的名聲?
「不,不能這樣。」中年官員打了個哆嗦,奮力甩頭,把這等想法甩出腦海。哪有這樣幹活的?
為民父母,保守子民如嬰兒赤子,哪有踩著子民的性命家當,來讓自己升官發財?
「還是得殺它?—————·所以,要怎麼殺?」
沈樂:..我不知道啊!
你是官員啊!
肯定要你想辦法啊,不然指望誰?我嗎?
他貼出布告,徵求百姓主意,同時大量寫信,去請求自己的熟人出主意。
從夏入秋,冬去春來,終於,那個曾經和龍相鬥的年輕武官,背著一把奇形大槍揭了布告:
「我有個朋友,擅長釣魚,給我出了這樣一個點子——」
簡單地說,就是能釣兇猛大魚,也就能想辦法釣冕龍。龍身材巨大,所以用的餌料,也一定要大;
龍性情兇猛,用的餌料,也必須是葷腥,或者活雞、活豬、活牛,或者死去以後,微微發臭的大塊肉食。
用巨大的鉤子,比如三爪船錨,四爪船錨這種,把餌料穿在上面,等著冕龍來吃「那髦龍是妖物,自有靈智。萬一他不來吃怎麼辦?或者,萬一把餌料拋進水裡,它扯了餌料就走,把魚鉤吐掉怎麼辦?」
中年官員聽得十分入神,也提出了自己的反駁意見。年輕武官認真點頭:
「是的,所以我那個朋友提出的,是釣兇猛大魚的法子。餌料不入水,而是用粗繩子或者鐵鏈,掛在粗大的樹幹上,水面上方,距離水面半尺左右·—.」
龍想要吃餌,必然會從水裡躍起。咬到東西,它下沉落水,肯定會掛在鉤子上。這時候懸在水裡,它沒辦法發力,就只能隨便人去斬殺。
「我們多設一些鉤子,繞著它日常潛伏的深潭,擺一圈鐵鉤,三十個、五十個,全都掛上餌料。然後,在很遠的地方,擺上強弩?」
那什麼三牛弩、五牛弩、攻城弩,多多地擺上幾架。
龍身上的鱗甲再強,也只是鱗甲,普通刀劍破不開,難道強弩還破不開?
只要龍上鉤,所有人擊發機簧,一頓贊射,等把它射成一個篩子,快射死了,再靠近了干它「如果不行,還可以在豬肚子裡,牛肚子裡,塞上盤成一團的尖銳鋼條。這玩意兒吃東西都是生吞,等它把豬牛吞下肚,鋼條彈開——.
這是極北之地的獵人,打熊、打狼用的法子,把鋼條凍在冰里,外面裹上油脂。
稍微變一變,拿來打龍,或許也有用處?
「聽起來確實有道理.」
中年官員一下下叩擊著桌面,輕聲讚嘆。須臾,他輕輕拍下桌子:
「這樣,你在我府里稍等一天,我把你的想法寫成公文,報送城隍。城隍老爺如果肯幫忙,我們就又添了一個助力!」
城隍老爺確實肯幫忙。第二天晚上,兩人再次悠然入夢,判官老人前來,大加讚許:
「府君看了您的公文,說沒問題,可以幫忙。
這髦龍一次飽食,能潛伏三月,咱們先餵飽它,然後附近派手下的妖鬼,把周圍的野物全部趕走—.
趁著髦龍吃飽了睡覺,把那些山豬山雞、大魚小魚,全部遠遠趕開,趕到幾十里外,髦龍沒法隨隨便便吃到的地方。
然後,估摸著它差不多醒了,就在周圍放下各種誘餌,等它上鉤!
「引路,驅趕,探查龍的情況,幫忙遮掩動靜,我們府君都能做到。只是,當真和它動手,
還要太守派遣勇士當先!」
「沒問題!這個交給我!!!」
中年官員果斷拍板。他派出心腹,收購鐵錨,打造繩索、鐵鏈;
立起牌子,張貼布告,曉諭周圍的山民,不得進山,以免為龍所食;
尋找高手匠人,打造帶有彈性的,能夠彎曲的鋼條;
收購豬羊雞鴨,用繩索掛在深潭周圍,讓龍稍微跳上來一些,就能夠輕鬆吃到·——
你快吃!
吃飽,睡覺,我們好動手!
冬春之交餵飽一次,龍再醒來的時候,正好是青黃不接。鳥獸潛行,魚鱉消隱。
周圍安安靜靜的,只有一股帶著腥臭的異香,不斷衝擊它的嗅覺:
是吃的!
是吃的!
是好吃的!!!
趕緊衝出去,趕緊填飽肚子!
潭邊密林中,年輕武官帶著一群同伴,磨刀霍霍。
另一個方向,中年官員站在一座強弩面前,神色嚴肅,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握得手背上顏色發白:
「皇天后土,佑我生民——--保佑這龍真的會上鉤,保佑這強弩一擊建功,保佑這龍能死在強弩之下,莫要傷我兒郎———」
屏息等候中,一道巨大的陰影,出現在潭水之下,悄然潛行。瞬間,人人都緊張了起來:
來了!
來了!
「它好大啊!」
年輕武官身邊,一個小伙子輕輕咋舌。他伸手推了同伴一把:
「當初,你.—..—.」」
是在這玩意嘴下逃出命來?
這可太厲害了!
「噓!」
年輕武官握緊了手裡的長槍,輕噓一聲,示意同伴不要說話。
他們身邊,樹影搖曳,完美地遮蔽了他們的身形;
樹葉,野草,散發出一陣陣清香,遮掩住了他們身上的味道,哪怕伸手聞聞自己手背,都聞不見胳膊上的汗味兒;
枝葉輕輕作響,稍微離得遠一點兒,估計就聽不見他們壓低的說話聲這是城隍老爺在保佑他們嗎?
一定是的!
他們手裡的刀槍,都在城隍老爺的廟裡供了三天,刀刃槍尖上都抹了燈油,蘸了香灰-
一據說,那是城隍老爺保佑他們,能夠讓他們一刀一槍下去,就刺破妖物的鱗甲。
但是,城隍老爺的力量也是有限的,不能隨隨便便浪費,要不然,城隍老爺為什麼,不自己去和那妖物打架?
來了!
那妖怪來了!
嘩啦一聲水響,又是嘩啦一聲水響。須臾,一個身影高高跳出,咬住了掛在鐵鉤上的,一頭已經微微發臭的死豬!
跳起,落下。然後,水潭裡面波濤洶湧,巨大的水浪高高捲起,再轟然落下:
「中了!」
「勾中了!」
「快動手!!!」
壓抑的驚呼聲,從水潭周圍,四五個方位同時響起。然後,輕輕的旋轉聲,輪子壓碎落葉的聲音,低低的催促聲,連番響起:
「能瞄準嗎?」
「不行,樹擋住了!要挪一個方位!」
「要下去一點!下到潭邊!」
「太危險了」」
以中年官員的官階,他從當地駐軍那裡,借來的強弩也只有五架。一是駐軍的裝備本來就沒有那麼多,二是—·———
你一個太守,你又不是軍方,你要那麼多強力武器幹嘛?
你想造反麼?
什麼?殺妖怪?你開玩笑?
也就是他和當地駐軍的關係好,大家祖上都有交情,才能商借到五架。
這時候,五架強弩調整位置的調整位置,調整方向的調整方向,忙得不可開交;
一縷縷黑煙,一片片陰影,繞著這些強弩不停飛旋,顯然是城隍也出了大力:
這時候,遮掩好它們是最重要的!
不能讓強弩被發現!
對了,還要幫忙調整一下準星,確保能夠射准好一番忙碌之後,「錚」、「錚」,清脆的機關即擊聲,弦響聲,暴烈的破風聲,終於陸續響起。
連續五發和長槍差不多大小,劍刃三尺長短的強弩,有三發深深沒入龍體內,還有兩發打偏,其中一發扎進潭壁,幾乎直沒至柄;
毫龍懸在空中劇烈掙扎,潭水圍繞著它呼嘯旋轉,向周圍飛旋出片片水刃:
「快躲!」
「快趴下!」
「等它死了就沒事了!」
深潭周圍一片忙亂。然而龍性子極長,哪怕身中三槍,還是連續掙扎了一刻鐘,鮮紅色的水刃依然未停。
轟隆巨響,一棵棵大樹、一根根粗枝被伐倒,落下,深潭邊上,逐漸響起呼痛聲:
「閃開!」
「樹要倒了!」
「大人!小心!!!」
猛然間喀拉啦一聲響,那根吊著鐵鏈、鐵錨,掛住龍的樹幹,被斬斷了一半,漸漸斷裂下來。
眼看龍就要脫困落入深潭,年輕武官一咬牙,手握鋼槍,猛然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