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血宗聖子,王仇(下)

  可他這話,卻讓頂著古怪髮型的路人甲沒由來的微微一怔。

  王仇對此卻是毫無察覺,在逃出一段距離後他乾淨利落一個急剎停了下來,讓這個路人甲先走。

  他心知憑自己的散修伎倆根本就拖不了多少時間,那魔豕一脈能在血宗的全面清剿之中殘存下來四散逃亡,就說明其中必然有聖人或是聖人王的存在,兩個人一起逃最後只會一起葬身於此。

  那般的超然存在,於目前的他來說還太過遙遠了,無法抗衡。

  「該死,小賊休走!」

  「我去擒他,你們去滅活口,此事務必不能外泄……否則家主、太爺他們好不容易為我們爭取來的復仇之機,將要全盤葬送!」

  魔豕一脈,有人撕裂空間魔焰熊熊,黑袍之下是生來契合力之大道的粗獷身形,三兩追獵而來,不一會兒就將王仇團團包圍了起來。

  「小賊,區區四境仙台……卻敢拿我們開涮,你倒是好膽!」

  為首找上了王仇的,是一位魔豕的殘黨族老,修為不下於早前遇見的血宗堂主,亦是一位聖人,一上來就看穿了王仇的真實修為。

  其實單從這魔豕一脈如今的情況就足可窺見一斑了,要知道這可是隨手就可拎出聖人王、六境聖人更是多如牛毛的一大古族,可王仇在來到之時就已經聽說,原本有望出一尊少年大帝的魔豕一脈就是被那個男人活生生打到一蹶不振、後被積怨已久的人族一脈吃到滅絕的。

  「可惜了。」

  儘管攤上了如此麻煩,王仇心中也並無太多的怨憤,只是越發覺得惋惜,來諸天大域走一遭,卻是直到最後都沒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人。

  那個出走之後就一直活在了南華天下傳說之中、至今仍被稱之為是上一代天下十人斷層式問鼎的男人。

  但這些名頭,並不是最吸引王仇的,確切來說他並不是什麼人的附庸、追隨者亦或仰慕,只是對於那個素未謀面的男人,懷有一種純粹的好奇與不服氣罷了……他父親在南華天下一大宗門為小長老,自詡名門正道,可那一切他已經見識過了,所謂的正道也不過如此。

  現在,就剩下他那離經叛道的母親了。

  從小父親就耳濡目染的告訴他,他那出身農婦資質平平的母親有多麼骯髒低賤,可從小到大……父親他的話他一句也沒聽過,因為他從來只信奉自己的雙眼,可惜等他有能力出走單飛的時候,都沒能與活著的母親見上一面,只是從其他方面聽說了很多關於她的事情。

  他那早亡的母親,原來是九獄邪魔之首血宗中人,所有關於她的事情,確切來說是關於整個血宗的事情,都繞不開一個人。

  血祖。

  那個在所有人口中都是『斷層』『無敵』的男人,哪怕是他父親所在的自詡正道,提之也忌諱莫深。

  所以從那時起,王仇就動了要來諸天大域的心思,正如他早年對母親的印象,誰說了都不算,他要自己親眼看一看,如今母親哪怕剩下最後一口氣也推崇備至的那個男人究竟如何,到底有多麼的無敵,他王仇都要親眼來看上一看!

  接下來,再沒有絲毫的廢話。

  魔豕一脈不可能放任他活著,一場針對四境小輩的慘烈圍殺就此展開,這次魔豕殘黨被驚動現身的有不下四五位五境尊者、還有聖人境坐鎮,不論怎麼看都是實力懸殊一面倒的戰鬥,可出人意料的是,王仇這小子在廝殺上頭之後,竟能憑著自身不符常理的手段,在圍殺之中輾轉游斗!

  這一點,就連魔豕一脈見多識廣的強者都頗感意外,千百年來都沒見過這麼違背常理的人族修士。

  可很快當他們看清這小子身上妖異邪性的刺青與顛倒逆亂的靈氣氣機之後,就大致瞭然了。

  原來亂天魔體,是一種悖逆了修真界常理的禁忌體質,之所以能夠做到同階無敵正是因為其逆亂陰陽、顛倒各大境的特殊道路,從一境感靈到現在的四境仙台,幾乎每一境這小子都是憑著他那野獸般的本能自我修煉出來的,常人到這一步本該靈脈直貫天靈,可他卻是截然相反!

  但如此一來,深深憎惡著人族修士的魔豕一脈就更加不容許他活著了。

  王仇原本是想儘可能的製造混亂,以覓突圍之機,但魔豕一脈背後的超然存在似乎也在忌憚著什麼,不想給他這個機會,一聲道音自遙遠的南方大域傳來,將整片空間全都封鎖住了,古道之上一草一木都被定格,王仇縱然是天生的亂天魔體也不例外,因為雙方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緊接著而來的,就是來自於一位五境尊者的殺招,出手的正是魔豕一脈的悍婦,她下了死手,要將這未來的人族又一位天才扼殺在搖籃里。

  那一記法器逆刃棒,帶著魔豕一脈勢大力沉的特性猛擊在王仇的後腦上,如果是常人挨上這一下,恐怕整個頭都要被敲碎了。

  王仇從小到大沒少受過傷,但或許都沒這一次來得更重,他被敲翻在地,大口吐血,若不是亂天魔體的緣故他仙台所在與尋常修士不同,光是這一下他恐怕就要隕落,他此時雙目赤紅,玩命咧嘴,還想反擊……可那大帝級的道音無時無刻不在影響他。

  魔豕一脈的追兵們此時也都停了下來,任由那悍婦手持沾血的逆刃棒一步步走上前來,要解決掉王仇。

  不甘嗎?

  連王仇也不得不承認,確實有些。

  但卻並非不甘於他來的太早,又或是招惹了這些麻煩,他只是突然有些回味囫圇吞棗吃掉的那條豬腿的味道,以及……

  早知道會這樣,當時自己就該直接一口氣闖到血宗老巢里去的,興許該見的人,早就見完了!

  可就在這時。

  「那啥,剛忘問了……你的母親,是不是叫王香萍來著?」

  突然一個鹹魚麻瓜般的熟悉聲音,在王仇身邊響起了,聽得這滿臉是血的小子一愣,抬起頭,他不敢相信都這種時候了,這個蘑菇頭路人甲居然還沒走,折返了回來,此時就蹲在旁邊一手茶壺一手茶杯,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看,要知道現在這裡可是有著一位不知名大帝在關注著的!

  都這種時候了,還管……

  等等。

  「你為什麼知道她的名字?」

  眉宇之間儘是邪性的年輕人懵了,他當然不是個傻子。這個偶遇過兩次的路人甲怎麼會知道他亡母的名字?

  而且,在這大帝出手完全封鎖的整片空間裡能夠來去自如,完全無視了大帝道音,他半路偶遇了兩次的這傢伙真是什麼路人甲嗎?

  但王仇這一句錯愕的回覆,某位蘑菇頭路人甲就已經可以確定了。

  「原來如此……」

  難怪不論怎麼看,都總能依稀瞧出些熟悉感來,疑有故人之姿,現在才知道原來是故人之子,這讓潘元的思緒一下子就回到了南華天下,那場遺蹟爭奪……那個最早眼睜睜死在了他眼前,一句話讓他難忘了半輩子、也推著他真正走上了一條無敵路的血宗堂主。

  王香萍。

  「你剛才說,你還有著什麼人想見一見對吧?我給你的建議是……這種事還是別讓人代勞為好,你可以自己去看。」

  伴隨著話音落下,王仇就看見那茶壺和茶杯終於落地,被暫時先放在了他的跟前,然後這個男人慢慢站了起來,

  「還有就是,如果早說是這麼回事的話……你剛才說的那個人,應該也會想見一見你的。」

  這些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一刻,王仇幾乎不敢再細想下去了,但一個大膽而驚人的猜想已經開始不受控制的浮現出來……這一路上所遇到的所有血宗勢力、人族修士,幾乎都有意無意的像是瞎了一般的放他通行,根本就沒有要找他麻煩的意思,會不會其實是因為打從一開始,就有人在為他保駕護航?

  而並不是如他所想的一般,那些人一個個的全都瞎了?

  並且,剛才那些話。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在這諸天大域敢這麼說的人,就只有那一個而已……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這一瞬,從未想過會與對方以這種方式相遇的王仇慢慢抬頭,就只看見那個男人慢慢朝著魔豕一脈的方向走去,在這個過程中他幾乎是看也不看的脫掉了外衣,頭頂上那古怪的蘑菇頭假髮也隨之掉落下來,這個從頭到尾都在湊熱鬧的路人甲終於在此地揭露了真面目!

  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驚人的熱氣,臉上被濃濃的陰影所覆蓋,如惡鬼、如魔神,散發著無窮盡的壓迫感,在這片天地之間蓋過了世間所有,不光讓那未知大帝的恐怖威壓徹底無效化了,也讓那殘存下來的魔豕一脈族人如同見了鬼般,一個個的顫慄噤聲,開始踉蹌後退。

  或許,哪怕是他們也始料未及……

  怎麼會在這裡,遇上這個他們與背後的靠山都有意識的避開、不敢去招惹的存在?

  那個一腳踩斷帝路、一路打上星空,自出現以來就壓垮了一眾異族天驕脊樑的地表最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