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如果一切都是夢

  白若空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仍然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她環顧四周,這裡依舊是那間素雅而安靜的病房,就連窗外的景色也恰如幾個小時之前那般。

  她剛才所做的那個長長的夢境,究竟是虛構還是現實?那些場景、對話、情節,在她的腦海中仍然歷歷在目。醫生、母親、心理療程...一切似乎都那麼真實無疑,就仿佛她親身經歷過一般。

  可是,要說夢中的種種細節都屬實,白若空自己也說不清楚。畢竟,她小時候就失去了母親,而關於那段可怕的"創傷之夜",她至今仍是一無所知。

  "難道...一切真的都只是一場夢嗎?"她自言自語著,突然想起了那首在夢中不斷縈繞的歌詞:"如果一切都是夢..."

  正當她陷入沉思之時,病房的門卻被人推開了。只見林淵緩步走了進來,面帶疲色,卻在看到她清醒過來之後,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白若空,你總算醒了。"他走到床邊,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你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在做噩夢,喊叫個不停,嚇壞了所有人。醫生給你注射了鎮靜劑,你才勉強平靜下來。"

  "我...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白若空有些遲疑地說,"夢境非常真實,仿佛親身經歷過一般。我在夢中...在做一些心理治療,想要解開內心的陰影。"

  林淵一怔,隨即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是啊,這的確說明你的潛意識在積極地渴望著突破某種心理障礙。既然如此,不如就讓我們好好談談吧。"

  他在床邊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並示意白若空繼續講述她的夢境。於是,白若空便將那個綿長而曲折的夢給一五一十地複述了一遍。

  她誠懇地講述著夢中的一切細節,包括那段疑似"創傷之夜"的隱秘記憶,還有那最後獲重生的宏大場景。而林淵則是一直在耐心地聽著,偶爾記錄下一些關鍵詞語。

  直到白若空將整個夢境娓娓道來,林淵才開口說道:"這似乎是你潛意識在向你發出某種信號。你內心深處對於那段陰霾記憶的渴望和恐懼一直在糾結較勁,最終以這種誇張象徵的方式呈現出來。"

  "比如說,你潛意識中渴望擺脫痛苦、獲得重生,於是在夢中你不斷追尋著光明。而阻礙你的,則是那個黑袍人影,它代表了你對某種創傷的恐懼。"

  白若空默然點頭,她對此倒也有了一些模糊的認知。

  "不過,究竟那些痛苦的創傷記憶是真實發生過的,還是潛意識的一種虛構,我們還很難說清。"林淵謹慎地說,"畢竟,夢境雖然誇張了,但也未盡不可能反映了你童年的某個遭遇。我們必須謹慎地對待這件事。"

  "那麼...我現在應該怎麼做?"白若空有些無助地問道。

  林淵沉吟片刻,說:"我建議你還是先好好休養一段時間,集中精力恢復身心健康。至於那段陰影,等你真正做好了準備,我們再慢慢去一點點解開它。畢竟,要徹底療愈一個人的心理創傷,實在是一件艱難而漫長的過程。"

  白若空點了點頭,算是勉強接受了這種安排。

  就這樣,在接下來的幾天裡,她都在醫院裡安心修養,試圖將那個詭異的夢境暫時拋之腦後。林淵和幾位醫生則會不定期地來探望她,有時也會做一些簡單的心理疏導。

  儘管她的身心狀況正在逐漸恢復,但那份茫然和困惑卻始終如影隨形。她無法確定那個夢境到底意味著什麼,它是否預示著她真正經歷過某種遭遇?還是說,一切都只是她的潛意識在做無謂的掙扎?

  有那麼幾次,當她沉浸在這種困擾之中時,她甚至會突然瘋狂地呼喊起來,就像是那些被困住的靈魂正在她體內翻騰。

  "如果一切都是夢...如果一切都是夢..."

  她會下意識地重複著這句夢中的歌詞,就仿佛那是通向真相的一把鑰匙。可是,當她意識到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的時候,便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羞愧。

  "我到底在做什麼啊?"有那麼一次,她甚至控訴般地說,"只是因為一個平凡的夢境,我就變成了這副模樣...我簡直就是個瘋子!"

  醫生和護士們自然都勸解她不要這麼想,他們認為白若空所經歷的創傷並不是什麼簡單的夢境可以比擬的。而林淵也曾鼓勵她,說現在的狀態其實是一種積極的徵兆,證明她的潛意識正在渴望突破某個心結。

  可是,不知是不是因為長期處於這種困惑狀態的緣故,白若空最近竟然又開始做起了一些怪異的、令人不安的夢。

  夢中的場景依舊是那個穿越時光的舞台,只不過這一次,那裡已經空無一人。舞台中央,音響反覆播放著那首在她夢中不斷迴響的歌曲,就是當年那出舞劇的主題曲。

  "如果一切都是夢...如果一切都是夢..."

  乍聽之下,這首歌似乎並未失真,依舊恬淡溫婉,就如一股清泉般滋潤著人心。可是偶爾,當某些高亢嘹亮的音符響起時,白若空卻總有一種被猛然驚醒的感覺。

  更令人不安的是,在歌曲間或,舞台正中央的大屏幕上也會不斷重複播放一些前不久那出舞劇中的畫面。其中最令人生畏的,就是飾演"殺人犯"一角的舞者竟然忽然轉過頭來,直直望向觀眾席,嘴角扭曲成一個奇怪的弧度...

  每每這種情況發生,白若空總是會從夢中驚醒,渾身上下都是冷汗。而等她再次入睡,那個怪異而令人不安的夢境就又會重新開始,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腦海中循環播放。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有一次,她不安地對林淵說,"我怎麼又開始做這種怪夢了?難道我真的瘋了嗎?"

  林淵自然是連連安慰她,說這只是暫時性的症狀而已。他說,白若空此刻正身心俱疲,潛意識中的那段陰霾記憶還未徹底解開,所以才會不斷產生這樣的噩夢作祟。

  "你必須耐心一些,好好休養生息。"他堅定地說,"等到你真正做好了面對的準備,我們就會循序漸進地解開那段陰影的真相。但在此之前,請務必要保持樂觀積極的心態,切不可被噩夢所困擾。"

  白若空點了點頭,她也深知自己現在確實需要好好休息,在身心完全康復之前,還不宜去做任何逞強的嘗試。否則,萬一她最終真的崩潰了,那就前功盡棄了。

  於是,她開始努力按部就班地調理起自己的身心狀態來。每天除了服用一些營養品和鎮靜劑之外,她也會儘量做一些有益於放鬆的運動,比如散步、瑜伽之類。

  醫生們也親自為她制定了一份詳細的恢復計劃,白若空都按部就班地遵守執行著。就這樣,她的精神狀態似乎真的開始逐漸好轉,噩夢的次數也在漸漸減少。

  可就在她以為自己就要徹底走出陰霾之時,一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卻將她再次推向了漩渦的深淵...

  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白若空正在病房外的小花園裡閒庭散步,試圖放鬆自己的心緒。她邊走邊用手在身邊的花叢中摩挲,一股芳香的氣息使她感到無比舒適祥和。

  突然,她的手臂碰到了什麼東西,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白若空低頭一看,只見草叢中赫然躺著一把被人遺棄的美工刀!

  那把美工刀已經生了不少鏽斑,但刀刃卻依舊鋒利無比。隨著白若空的動作,它竟然自己滾動了一下,發出一聲令人心悸的金屬摩擦聲。

  不知為什麼,這支簡簡單單的美工刀竟然讓白若空產生了一種強烈的不安和恐懼。她下意識地退了幾步,卻發現雙腿已經止步不前,就好像被什麼東西死死釘在了原地。

  就在這時,病房裡的音響里忽然傳來了那首讓她心有餘悸的主題曲。熟悉的旋律在她的耳畔響起,就像一陣陣綿長的嗚咽:

  "如果一切都是夢...如果一切都是夢..."

  白若空徹底慌了神,她掙扎著想要離開這裡,卻發現自己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死死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

  更可怕的是,不遠處的大屏幕上,又開始循環播放起那出舞劇中的一段橋段。只見扮演"殺人犯"的那個舞者緩步走上舞台,嘴角扭曲成一個詭異的弧度,隨即便掏出一把類似的美工刀,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不...住手!別這樣!"白若空下意識地大吼出聲,整個人頓時像瘋了一般劇烈掙紮起來。

  而就在這時,一切驟然黑暗下來。她所處的整個世界仿佛瞬間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混沌之中,除了她自己之外,什麼都不復存在...

  恐懼、絕望、孤獨......所有負面的情緒瞬間將白若空的心靈吞噬。它們如同實質般的幽暗力量,將她整個人死死包裹、吞噬。她下意識地放聲大喊,試圖呼救,卻發現這裡根本無人可救。

  就在這個混沌的世界中,她仿佛看到了三個身影正在向自己逼近。它們無聲無息,如同鬼魅般飄渺不定,一點點接近白若空。

  而當它們終於靠近時,白若空發現那竟然是三個同樣的"她"!三個一模一樣的白若空,正在用懷疑、審視、詰問的目光凝視著她。

  "你到底隱瞞了什麼?"為首的那個"白若空"開口質問道,語氣中滿是戾氣。

  "我...我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做錯..."白若空下意識地辯解著,恐懼得渾身發抖。

  "你就是那個罪大惡極的兇手!"另一個"白若空"厲聲喝斥著,"你殺害了那個無辜的孩子!你應當受到懲罰!"

  "不...不是的...我真的無辜..."白若空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幾乎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第三個"白若空"忽然掏出了一把閃著寒光的利刃,狠狠刺向了她:"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替天行道吧!"

  那鋒利的刀鋒只差一線之遙就要刺中白若空的咽喉。她下意識地尖叫起來,奮力揮舞著雙手去阻擋...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切卻又陷入了徹底的黑暗。白若空發現自己仿佛正置身於某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之中。她的身邊空無一物,除了無邊無際的虛無和寂靜之外,什麼都不存在。

  唯一能聽到的,只有黑暗深處一陣陣細微而綿長的迴響,如同是某種呼救。在黑暗中,細微的迴響仿佛在白若空心底燃起了一絲熱望的火焰。她努力凝神去分辨那迴響的來源,終於在其中分辨出了一些熟悉的旋律。

  正是那首在她噩夢中不斷迴響的主題曲!

  "如果一切都是夢...如果一切都是夢..."

  婉轉悅耳的和聲在黑暗的虛無中緩緩流淌、迴蕩,如同在對白若空低語、呼喚。她的心中頓時燃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衝動與勇氣,仿佛受到了某種力量的啟示和引導。

  是啊,如果這一切真的只是一場噩夢的話,那麼她又有什麼可畏懼的呢?她已身陷其中太久太久,是時候勇敢地直面恐懼,去一探這噩夢的真相所在了!

  於是,憑藉著內心的那點渺小火焰,白若空開始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她完全憑直覺和直覺,朝著聲音的源頭一步步走去。起初,她的動作還有些不確定,但很快就變得堅定有力起來。

  沒有了恐懼和猶豫,她仿佛獲得了某種力量的加持。隨著她逐步走近,那陣縹緲的歌聲也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有實質。直到最後,她終於看到了前方有一點微弱卻耀眼的亮光在閃爍。

  白若空加快了腳步,她感覺自己就像是在黑夜中行走了太久太久,而這點渺小的光亮就是通往真相的大門。她拼盡全力奔向那裡,眼前的景象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終於,她來到了一扇巨大的門扉前。門扉緊閉,但從中透出的光芒卻足以將她整個人籠罩其中。而在門扉的正中央,依稀可見一個人形的剪影,正在隨著音樂的旋律翩翩起舞。

  白若空深吸了一口氣,用力推開了這扇神秘的大門。門內是一片輝煌燦爛的景象——一個巨大的舞台矗立在那裡,正在上演著她熟悉的那出舞劇。成排的鎂光燈將舞台襯托得熠熠生輝,仿佛化作一潭汪洋的金色池泉。

  更令人矚目的是,舞台正中央,那個身著紅衣的舞者此刻正在做著最後一個經典的舞姿,雙手高高舉過頭頂、微微後仰,美麗得令人讚嘆。

  那就是當年,扮演"殺人犯"那個角色的舞者。而現在,他正在重現當年壓軸的那一個絕世舞姿,形態優雅、充滿張力,就像是要在這一刻定格、永垂不朽。

  "如果一切都是夢...既往如煙,今後如歌。"

  主題曲的旋律在這時達到了高潮,舒緩而富有層次的和聲在這片金色池泉中蕩漾開來,恰如夢中的湖面泛起了層層漣漪。而舞者也就在這時,輕輕落下了雙手,完成了整個劇目的謝幕。

  頓時,舞台上響起了如雷的掌聲和喝彩聲。無數觀眾都被這最後一個舞姿深深折服,紛紛起身為這齣劇目喝彩。白若空也在其中,她震驚地注視著舞者行了一個標準的謝幕禮,隨即便緩緩離開了舞台。

  就在這時,她不由自主地向前邁出了一步,想要跟隨那個舞者離去。可是,當她踏上舞台的一角時,周圍的景象卻又猛然發生了驟變!

  耀眼的燈光和掌聲驟然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詭異而可怖的寂靜。白若空這才發現,舞台四周原本坐滿了的觀眾席如今已是空空蕩蕩,就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更加詭異的是,她先前所看到的那個舞者也已然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出現在舞台中央的,竟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屍體!那具白骨森森的屍骨無頭無腳,渾身上下布滿可怖的傷痕,甚至還有一把鏽跡斑斑的尖刀插在胸口!

  白若空嚇得幾乎尖叫出來,下意識想要逃離這可怕的舞台。可是就在這時,台下那個巨大的大門卻"砰"地一聲關上了,將她的退路全部切斷!

  她徹底慌了神,四處張望卻發現舞台的四面八方全部被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那盞聚光燈依舊死死地照耀在屍體上,將它的每一處殘缺和傷痕都無情暴露在白若空的眼前。

  "救命啊!究竟發生了什麼?"白若空驚恐萬分地大喊大叫起來,她感到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在將她拽向那具駭人的屍體。

  就在這危機時刻,一陣似曾相識的旋律卻再次響了起來。白若空一怔,隨即發現舞台中央的屍體周圍,竟然又重新出現了幾個人影!

  她定睛一看,嚇了一大跳:那幾個人影赫然全都是她自己!就如同之前那個噩夢一般,這裡站著三個一模一樣的白若空。她們正用戒備和不解的目光凝視著中央的"白若空"。

  "到底發生了什麼?"為首的那個"白若空"質問道,語氣中滿是咄咄逼人的威脅。

  "我...我也不知道..."白若空戰戰兢兢地望著她們,渾身不住地顫抖。

  "不要騙我們!這具屍體就是你殺害的那個無辜孩子!"另一個"白若空"怒喝道,掏出了一把閃著凌厲寒光的尖刀:"現在,你要付出代價了!"

  說著,她便挺劍向白若空刺來。而另外兩個"白若空"也在同時拔出了各自手中的利刃,就這樣三面圍攻過來,將白若空逼向了中央的屍體!

  白若空驚恐萬分,她本能地向後躲閃,卻發現自己已經抵達了舞台的邊緣,根本無路可退!更加可怕的是,當她不小心踩到那具屍體時,它竟然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嚇得她魂飛魄散!

  就在此時,背後的大門卻又一次打開了。白若空驚喜地回過頭去,看見林淵正匆匆走了進來,臉上滿是擔憂的神情。他徑直來到了白若空身邊,用力將她攬入懷中。

  "別怕,我在這裡..."他低聲安慰著驚魂未定的白若空,"這一切都只是你的噩夢而已,並非現實。當你真正直面、解開內心的恐懼時,噩夢就會煙消雲散。"

  白若空點了點頭,卻發現剩下的三個"自己"仍在不解地注視著這一幕,就連手中的刀劍也未放下。

  "可是,為什麼還有三個我?"她不解地問,"她們似乎對我懷有敵意..."

  "因為她們代表了你內心對於那段未解之謎的恐懼、迷惑和一無所知。"林淵解釋道,"只有當你徹底解開謎底,她們才會重新與你合二為一。"

  白若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似乎對林淵的這番話產生了一些認知。就在這時,一陣熟悉得令人心悸的曲調又在舞台上響了起來...

  "如果一切都是夢...如果一切都是夢..."

  仿佛受到某種力量的鼓舞和指引,白若空深吸了一口氣,硬是掙脫開林淵的擁抱,獨自一人走向了舞台的中央。

  她毫不畏懼地走到那具駭人的屍體旁邊,在三個"自己"驚愕而懷疑的目光中,雙手緩緩按上了屍體的胸膛。隨即,整個舞台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

  就在這時,白若空低垂下眼帘,似乎正在進入某種特殊的狀態。她緩緩睜開眼睛,只見那具屍體竟然開始逐漸生機勃勃起來!那些猙獰的傷口和血跡竟在白若空的手中一點點癒合、消失,就連四肢百骸也重新長了出來!

  不多時,一具美麗、年輕的女性軀體就這樣誕生在白若空眼前。她的面容美麗動人,就連眉宇之間也都帶著某種世故而迷人的韻味。看上去,這具軀體就好像一幅極其生動的藝術品一般。

  白若空既驚且喜,對方也在同一時間睜開了雙眼,以一種溫和而熟悉的目光注視著她。兩人就這樣靜靜對視著,周圍的一切都仿佛靜止了一般,就連那三個"白若空"也被這一幕驚呆了。

  "孩子,你終於明白了..."那具美麗的軀體開口說道,聲音竟然也和白若空年輕時的母親別無二致。

  "是的,母親..."白若空恍然大悟般回應著,眼角噙滿了熱淚:"我已經了解到了您一直想告訴我的事。"

  說著,她伸出手,將母親那美麗的身軀緊緊擁入懷中,仿佛要將她永世纏綿在這份懷抱里。

  就在這時,舞台上方那盞唯一的聚光燈忽然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明媚而耀眼的陽光......

  白若空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仍然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陽光從窗外灑進來,溫暖而舒適。她立刻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和明朗,似乎內心最深層的陰霾終於徹底消散了!

  就在這時,林淵和醫生走了進來,看到她醒來,都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林醫生,我...我終於夢醒了!"白若空笑著對他們說,"我已經完全了解到了自己內心曾經的陰影,現在它們終於全部解開了!"

  林淵和醫生相視而喜,上前來詳細詢問起她的夢境來。而這一次,白若空終於以出奇的從容,將關於"殺害無辜孩子"的噩夢娓娓道來。

  原來,在她年幼無知的時候,曾經無意中目睹了一場恐怖的殺人現場。那個被殘酷殺害的,竟是她最要好的一個小夥伴。而加害者,則是個年輕氣盛的流氓,僅僅是因為一點小小的口角,就狠下毒手,將那個可憐的孩子生生殺了。

  而目睹了這一切的白若空,則徹底被這噩夢般的一幕所震懾,從此在她的內心深處埋下了無比沉重的創傷。儘管在很多年後,那個邪惡的加害者早已伏法,但這個噩夢卻始終纏繞著她,一直到最近才終於以一種夢幻般的方式徹底爆發出來。

  "我可憐的母親啊..."白若空說著,熱淚滾滾而下,"原來您一直在引導著我,想要讓我直面內心的那段陰霾啊...可惜當年我太過年幼,只能暫時遺忘了那一切。多虧了這個夢境,我終於再次看到了您,也明白了您當年的用意..."

  她痛哭流涕,但眼中卻已看不到了往日的陰霾。林淵和醫生上前擁抱著她,由衷為她解開了心結而感到欣慰。

  從那以後,白若空就這樣徹底走出了陰霾,迎來了嶄新的人生。她時常會夢見母親的身影在對她微笑,仿佛在對她低語:"一切都只是場夢而已。"

  而每每這時,白若空也都會微笑著回應:"是的,一切都只是場夢而已,可我終於清醒過來了。"

  她重新回到了音樂之路,決心要讓自己的音樂如這道啟示般,照亮更多自那次夢醒之後,白若空的生活就像重新注入了活力和動力。她像是從心底最深處解開了一個沉重的枷鎖,整個人變得前所未有的輕盈和自在。

  更令人欣喜的是,她對鋼琴演奏的熱情似乎也隨之重新點燃了。從前被噩夢和心理陰霾所困擾的日子終於一去不復返,取而代之的是對音樂事業的無比執著和專注。

  有時,白若空甚至會自嘲地說,如果當初沒有經歷那番波折和夢魔的糾纏,她也許永遠無法真正理解音樂的內在意蘊。正是那場噩夢般的穿越,讓她第一次觸及到了藝術創作的奧秘所在。

  在醫院的最後一個月里,她曾嘗試著譜寫了一組鋼琴小品,名為《穿夢》。這組小品由七首不同風格的鋼琴曲構成,分別對應了白若空噩夢中的七個夢境,從"受困黑暗"到"重生之光"。

  雖然寫作過程中她時常陷入沉思,甚至不得不暫時中止創作以平復內心,但最終還是如期完成了整組曲目。而當她親自在鋼琴前演奏這組曲子時,就連林淵和醫生們聽了之後也都稱讚不已。

  "你真是太了不起了,白若空。"林淵由衷地說,"能夠將這番噩夢般的經歷化作如此優秀的藝術品,這份勇氣和才華是多數人所不及的。"

  "是啊,這幾首曲子就像一部藝術日記,真實地記錄下了你內心世界的種種變遷。"一位醫生也如是讚嘆道,"尤其是最後那首《重生》,確實讓人倍感溫暖和力量。"

  白若空微笑點頭,她自己也對這組作品頗為自豪。在那之後,她更是將這幾首小品反覆鑽研,直至將每一個細微的音符和情感都詮釋得淋漓盡致。

  出院後不久,白若空便獲邀在某著名音樂廳舉辦了一場獨奏音樂會。而在音樂會的壓軸部分,她自然而然地選擇了這組全新的《穿夢》小品。

  那天,當她在舞台上一曲接一曲彈奏出《穿夢》的旋律時,全場觀眾無不為之沉浸和讚嘆。音樂會場就像變成了一處靜止的藝術空間,每個人都在用心聆聽白若空用音符娓娓道出的那段心路歷程。

  《受困黑暗》的開篇,便令人感受到一種壓抑、窒悶的氛圍,就像身陷噩夢的困境之中。接下來的《追尋曙光》稍顯活潑,音符如同一簇簇跳躍的火花,時而明亮,時而黯淡無光。

  一直到《窮途陷阱》,鋼琴的旋律才開始變得驚心動魄,各種刺耳尖銳的音符交加在一起,讓人如同身臨其境般感受到一種絕望和痛苦折磨。而在這之後的《重生》中,曲調又豁然開朗,洋溢著希望和力量的氣息。

  最後的三首曲子更是將白若空的心路歷程一一娓娓道來。《直面陰霾》描繪了她如何勇敢面對內心的恐懼,《母親的呼喚》則極盡溫柔體貼,就仿佛親臨那個擁抱母親的夢境。至於壓軸的《重生》,則用宏大而富有張力的樂章,將整個音樂會推向了最高潮。

  當最後的和弦奏響之時,全場觀眾都陷入了一片令人肅然起敬的靜默之中。而在這一刻,所有人的內心深處似乎也共鳴出了某種宏大而深邃的力量,讓他們體會到了音樂所蘊含的人生意義。

  就在萬籟俱靜之中,白若空緩緩從鋼琴前起身,優雅行了一個標準的謝幕禮。而在這時,全場觀眾似乎也被她的音樂所深深打動,發自內心地向她獻上了經久不息的掌聲和喝彩!

  就這樣,白若空的音樂會在一片歡騰的氣氛中圓滿落幕。而她也就在這一刻,真正邁入了屬於自己的人生巔峰時刻。

  林淵和曾經的那些醫生們全都前來為她捧場,他們紛紛上前擁抱和祝賀這個曾經的病患,由衷為她感到無比高興和驕傲。

  "你成功了,白若空。"林淵動情地說,"你已經徹底解開了內心的枷鎖,並以自己獨特的藝術才華將它升華為了人生的最高作品。"

  白若空點點頭,眼角噙滿了淚花。她注視著人群中林淵和諸位醫生真誠而慈愛的目光,心中油然而生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暖與幸福感。

  是啊,如果說那場噩夢般的經歷是她人生中最黑暗、最絕望的一段日子,那麼眼下這個時刻,又豈不是她重獲新生、重新綻放光芒的最好註腳呢?

  她緩緩邁步走向舞台的中央,在燈光的照耀下,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在這一刻靜止、定格,就如同夢中那個藝術舞台上最後的謝幕一般。只不過,這一次映入白若空眼帘的,是無數觀眾內心的掌聲和讚許。

  她深吸了一口氣,眺望著人潮洶涌的觀眾席,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如果一切都只是一場夢,那我願這個夢永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