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跋涉千里

  若非飛天牛蟒先前就被消耗了一波,給了她補刀的機會,否則她是不會出手的。

  畢竟,她現在情況特殊,不宜動手。

  「拿去。」

  星瑜素手一彈,一枚玉瓶飛到方毅面前。

  方毅打開聞了聞,發現是傷藥,偷偷給馬餵了一顆,見沒死之後,這才服下一枚,又給趙一川餵了一顆。

  藥丸入腹便化作一道暖流,分成兩股,一路往上,一路向下。

  半個時辰而已,他體內的內傷便好了許多,外傷更是在緩緩癒合。

  不得不說,這藥確實神奇。

  此時已然入夜,一行人點起火堆,互相靠著休息。

  方顏與何琳受了驚嚇,睡的時候身子還在發抖。

  趙一川傷得太重,吃了藥後便沉沉睡去,還打起了呼嚕。

  方毅則在放哨。

  這時,見方毅不時看向自己,星瑜眸色微寒。

  「看我作甚?」

  「你欠我的刀法還沒給我。」方毅一臉認真。

  先前在青陽城,星瑜就答應過給他九劫天刀訣的後續刀法,到現在都沒兌現,他可是一直記得。

  「不是不願當摘星衛麼?」星瑜嗤笑了聲。

  「但我現在乾的是摘星衛的活兒。」

  「。。。」

  星瑜懶得跟方毅爭辯,將一張獸皮紙扔了過去。

  方毅接過獸皮紙一看,發現上面記載的正是九劫天刀訣第二式——滄瀾劫!

  「啪嗒。」

  天問被扔到了方毅腳下。

  「刀魂俱全,它便可恢復本名,九劫刀,天問是它,九劫亦是它。」

  「一殘一全,刀法相合。」

  「以血養刀,可增其鋒銳,凝練屬於你的刀魂。」

  她話語很少,此時指點方毅這麼多字,已是極限。

  「多謝指點。」方毅抱拳行禮,視線順著面紗望去,那雙眼睛依舊毫無波瀾,看不出什麼來。

  但方毅心中已經確定,青陽城的動亂,甚至於那修仙者的墳墓,都和這位星瑜殿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若是當初葉家...,不對。

  後面對葉家的圍殺。很難說跟眼前女子沒有關係。

  葉家拿著那張殘圖,必定知曉部分秘辛,一旦傳出去,必然引發動亂。

  不過數百口的葉家,彈指間灰飛煙滅,這女人心腸之鐵石,手腕之狠辣,可見一斑。

  雖然他自己也不是啥好東西,但遇見同類的感覺,依舊不太美妙。

  尤其是這女人身份超然,就更要警惕。

  稍有不慎,就會成為其手中刀。

  見星瑜閉目休息,方毅則取出了洪老的另一封信。

  信里前半截記載著洪老的生平,他還真不是一般人。

  年輕時便走出青陽,成為問道宗外門第一萬三千八百零四代首席大弟子,同時憑藉傲人的實力,坐到了河州府蕩寇營參將的位子上。

  他也是唯一一個以武夫成就一營主將的凡人。

  年紀輕輕又得如此地位,自然遭人忌憚。

  一次誣陷,一紙文書,便免去了他蕩寇營參將的位置。

  又因連年征戰,傷了根骨,武道修為再無寸進,自此便被問道宗外門邊緣化,流放至河州府邊陲的青陽,做了個武館館主。

  大起大落,莫過於此。

  洪山傲在信里交代,拿著那塊令牌,便有免試直入問道宗外門的資格。

  之所以壓著讓方毅不突破,是因為武道已成斷路,一旦進階宗師,日後的上限便止步於化勁宗師。

  而不曾突破,便有機會參加十年一屆的內門選拔。

  外門入內門的門檻比外人低些,只要能測出靈根來,即可加入內門。

  只要入了內門,就有修行的資格。

  看完信,方毅將那枚小小的令牌緊緊攥在手中。

  這是洪老送給他的最後一份大禮,也包含了那古稀老人的最大盼望。

  畢竟他一生都想入內門,卻錯過了一生。

  一夜無事。

  次日清晨,將火堆推進水裡,簡單洗漱後,幾人繼續往前趕路。

  許是繞道避開了蕩寇營那群官字號山匪,接下來的路途順暢了許多。

  遇到的妖獸也很少,絕大多數都是野獸,能被他們輕易擊斃。

  一千餘里的路途,如今也已走了大半,再有一日功夫,便能到河州府城。

  只是因為避開官道的緣故,原本不到一月的路程,一行人愣是走了三個多月。

  三個月時間,趙一川入脈絡境,何琳至鍛骨巔峰,方毅的瀾滄劫也已初成。

  而經歷了這三個月的並肩戰鬥,大家的關係也漸漸好了起來。

  一日時間轉瞬即逝。

  翻過斷凰山,往前就是一馬平川,再走百里便是河州府。

  只是突來飛雪阻斷了一行人的步伐。

  大雪伴著嗚嗚風聲,混雜著樹杈斷裂的響動,自道觀門外傳進來,凜冽寒風捶打著破舊的門板。

  廢棄道觀里,何琳這小巧玲瓏的丫頭也褪去了稚氣,此刻正哆嗦著手,從火堆里往外扒芋頭。

  方顏在一旁借著火光,用木刺針和麻線,將棕櫚葉編成蓑衣,給幾人抵擋風雪。

  趙一川蹲在泥塑神像邊上,一邊算身上的盤纏還夠給大家買幾件新衣,一邊跟神像碎碎念。

  方毅則握著一根木棍,以木棍為刀,右臂肌肉隆起,隱隱有氣血流動。

  隨著木棍揮出,面前的空氣仿佛都被分成了兩半。

  如今的他的瀾滄劫也算小有成就,最起碼一刀劈死一個入勁宗師沒問題。

  至於說化勁,那還得打過了才知道。

  「唉,一堆氣血沒地方用,煩。」方毅撇撇嘴。

  石塔早已蓄滿多時了,他體內的氣血骨骼經脈都得到了十數次錘鍊。

  到現在已經再也吸收不下那些奇異能量。

  又不能突破,多少有些憋屈。

  一扭頭,他看到方顏已經做好了一件蓑衣。

  正打算伸手去接時,卻發現方顏徑直從他面前走了過去,將蓑衣披在了星瑜身上。

  「???」方毅微微張嘴,忽然覺得自己不是親生弟弟了。

  不知從何時起,方顏就喜歡和星瑜待在一塊,兩人也不知聊些什麼,時而一本正經,時而笑顏如花。

  真不知道她們聊的些什麼。

  對於星瑜,方毅打心底有種警惕,不管怎樣都消失不了。

  他總覺得這個女人很危險,靠近她就危險。

  「姐,你該休息了。」方毅皺眉道。

  「知道啦!」

  方顏翻了個好看的白眼,起身回到這邊,又拿了件蓑衣,換下了方毅身上破的不成樣子的舊蓑衣。

  衣服剛披上,方顏便按住了他的肩膀。

  「弟弟,姐姐想跟你商量個事,你看行不?」

  這下方毅想脫下來都不行了。

  他黑著臉應道:「說吧,什麼事,只要不是跟她待一起就行。」

  說話時,方毅還刻意瞪了星瑜一眼。

  後者冷哼一聲,沒有搭理。

  「我...,」方顏的聲音有些底氣不足,「她說想帶我走,能幫我治好我的身體,這樣我也能修行了,以後就不會是你的拖累。」

  聽到這句話,方毅陷入了沉默。

  沒有贊同,也沒有拒絕。

  姐姐的情況他知道,十八歲以後一直靠藥扶著,在這三個月里過得也很不舒坦。

  她的身體連常人都不如,更何談練武?

  如果能修行,自然是好事。

  可......

  方毅斜睨了星瑜一眼。

  「別用你看人販子的眼神看我。」星瑜冷哼一聲,道,「這算你還我的最後一個要求。」

  氣性還挺大。

  方毅緩緩起身,走到她面前。

  「誠然,我能做的只是在我的能力範圍內,保護好我姐,但做不到治好她的身體。」

  「如果你可以,那麼你帶她走,我不反對。」

  「但是,如果讓我知道你傷了她,或者算計她,把她也當成棋子,我定不惜一切代價殺掉你!」

  話畢,方毅手起刀落。

  一縷髮絲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