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方毅被帶到了一個房間坐下。

  不知坐了多久。

  黑布袋子被揭開。

  他眯著眼縫，適應了下光線之後，發現自己被帶到了一間古色古香的書房之中。

  這裡不僅有諸多古籍擺放在書架之上，更有不少奇珍異寶和刀槍劍戟分列兩旁。

  在他面前的書桌對面，一老嫗背對著他坐著，牆壁上掛著的就是那把他眼熱許久的雪亮長刀。

  「求藥？」

  蒼老沙啞的聲音響起。

  方毅聞聲一愣，眼前之人不是摘星樓主？

  老嫗接下來的話便印證了他的猜想。

  「區區鍛骨，想見樓主？呵。」

  方毅沉默了下，倒是他異想天開了。

  他點頭應道：「恕在下唐突，今日前來，想求一副可以恢復容顏的藥。」

  「刀法拿來。」

  此言一出，方毅心頭一震。

  早就聽聞摘星樓主手眼通天，沒想到她除了知道自己所求為何之外，連刀法在自己身上都知道。

  不過，既然如此。

  她為什麼不直接來奪，而是等自己上門？

  帶著疑惑，方毅將九劫天刀訣放在了桌上。

  刀譜無風自動，竟是直接飛到了老嫗的手中。

  這一幕看得方毅瞳孔微縮。

  這世界上還有隔空取物的能力嗎？

  摘星樓，著實令人驚嘆。

  不過他並未多言，只是靜靜等著。

  老嫗看了約摸一刻鐘時間，刀譜隨即化作飛灰消散。

  「牡丹是怎麼死的。」

  聽到這句話，方毅沉默了。

  人家既然這麼說了，多半也查到了牡丹是死於他手。

  思及此，他直言道：「死於我手，斷頸封喉。」

  他不打算殃及他人。

  尤其是家人。

  老嫗哂笑出聲。

  「倒是坦誠。」

  「能救，不過......」

  見老嫗答應，方毅提著的一口氣終是鬆了下來。

  可下一刻。

  「牡丹的命，你來償。」

  話落，一股極其冰冷的殺意將方毅環繞。

  他整個人如墜冰窟。

  他感覺自己的喉嚨被一股不可抗力不斷收緊，強烈的窒息感隨之襲來。

  他的眼中血絲密布，眼睛好像是要爆出來了一般，臉色也變得漲紅。

  「比起償命，或許另一樣東西你更感興趣。」方毅掙扎著說道。

  他的話令老嫗動作一滯。

  她不喜有人話說一半，此時被方毅如此吊胃口，她沒有下殺手，已是極限。

  「你沒覺得這刀譜少了一頁嗎？」方毅的視線始終停留在老嫗身上。

  「想藉此買命？」

  她聲音冷淡，但方毅聽這話，也知道有聊下去的可能了。

  他已經確信，此番摘星樓主親臨青陽城，定是為刀譜而來。

  偏偏那一頁至關重要，上面記載著修煉精要和藥方。

  而且他隱隱能感覺到，那女人或許和他一樣，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所以早在來之前，他就提高了警惕，把刀譜藏起了一頁。

  老嫗抬眸望向牆壁，目光閃爍，似是在與人溝通。

  許久之後，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

  「何以見得，老婆子我不會對你動刑？」

  「那前輩不妨試試看，看你能不能從我嘴裡問出刀法來。」方毅坦然一笑。

  這事他早有準備。

  早在來之前，他就刻意把那一頁的內容打亂，摻入了許多雜亂的內容進去，然後死記硬背。

  哪怕對方嚴刑拷打，也問不出什麼來。

  因為他自己都難辨真假，怎麼可能問出真的來呢？

  這是他唯一一道，也是最關鍵的一道護身符。

  從他得知摘星樓主想要刀譜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

  現在，就是賭誰更能沉得住氣的時候。

  「刀法補全，此事一筆勾銷。」

  聞言，方毅暗暗鬆了口氣。

  他知道，自己又賭對了。

  這卷刀法於摘星樓主而言，果然至關重要。

  可就在這時。

  樓下有嘈雜之聲傳來。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

  「說。」

  「惜月婆婆，城西趙家老祖趙元與洪山傲帶著一個年輕女子聯袂而來，大有強闖的勢頭。星五和星六已經在與之對峙，請您定奪。」屋外有人說話，聲音無比恭敬謙卑。

  兩個人就能擋住洪老和趙家老祖？

  方毅聞言，心頭巨震。

  看來，摘星樓果真神不可測。

  不，甚至比趙一川告訴他的，還要恐怖十倍不止。

  星五星六似是摘星衛排名，他們都堪比武道宗師了，那前面四個該有多厲害？

  更何況，還有眼前這老婆婆，她的境界或許更高！

  「上門領死？有意思。」

  似笑非笑的聲音傳入方毅耳中。

  忽然，他喉嚨處的力道消失不見。

  他頓覺渾身一松，下意識便摸向了衣袍之中藏著的手弩。

  可一想到這婆婆的手段，方毅還是識趣的沒有動手。

  「把那女子帶來。」

  聞言，方毅臉色微變。

  「認識？」惜月婆婆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細節。

  方毅沒有回應，只是心裡頓覺不妙。

  「果然。」

  她喉嚨中發出乾澀的笑聲，聽起來格外可怖。

  「還不快去？」

  「遵命。」

  屋外有人下樓。

  等人離開，她自言自語道：

  「再進一步，死無全屍。」

  這話聲音明明不大，可樓外的一行人卻聽得一清二楚。

  「隔空傳音？閣下好強的內功，老夫佩服。」洪山傲面露苦澀。

  他知道，今天多半是幫不上忙了。

  想到自己的愛徒，他又忍不住高聲說道：「老夫懇請閣下高抬貴手，饒我弟子一命。」

  「話多，掌嘴。」

  一語落下。

  摘星樓門口左側的男子聞聲而動。

  「啪啪——」

  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就連洪山傲也沒反應過來，他就結結實實挨了兩個耳光。

  反觀動手之人，連氣息都沒有多少變化。

  只有擺動的衣角在告訴眾人。

  剛剛。

  就是他動的手。

  這兩下打得洪山傲嘴角流血，他卻躬身行禮。

  「謝前輩饒老朽一命。」

  「唉。」

  說完，洪山傲的身影似乎蒼老了許多。

  他回頭看向方顏，苦笑道：「丫頭啊，不是老頭子我不幫忙，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他是方顏請來的，也是想保住拳館未來的希望。

  可現在卻挨了兩個耳光，無功而返。

  老臉實在是掛不住。

  眼見洪老都沒了辦法，方顏此刻萬念俱灰。

  這時，一人自摘星樓走出，徑直看向方顏。

  「嗖——」

  不等他人阻攔，那人身影一閃，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

  等大家再看去的時候，方顏已經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