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時間很快過去。
在太陽初生之時。
迎著朝陽。
方毅猛地睜開雙眼,一道精光自其眼中閃過。
他全身的骨骼都化作了玉骨。
「小子,該走了。」
「再不走,這胖子就真死了。」
方毅隨即回過神來,起身背起了趙一川。
「胖子你真重啊。」
方毅掐了一把趙一川的屁股。
「喂,小子,那葉瘋子咋辦?」
「錢老,麻煩您幫忙背著?」方毅頭也不回的說道。
「......」
「你背活人,讓老夫背死人?」
自方毅身後傳來一聲氣急敗壞的怒罵。
「小兔崽子,你真是個烏龜王八蛋吶!」
話雖如此,他還是把葉瘋子背了起來。
不過他只背了一部分。
點天燈要點油就行,不用背那麼多。
砍掉葉瘋子一條腿之後,錢萬千扛著腿,不滿的跟在方毅身後。
二人路過唐參死的地方時,方毅也從血泊之中找到了那塊千年沉香。
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這一次竟然就集齊了所有要求。
一老一少一胖子,三個半又半人走在官道上。
引來了許多人圍觀。
等他們走到門口時,卻被看城門的守衛給攔了下來。
「站住!」
「野人不得入內!」
「瞎了你的狗眼,認不得人也認不得劍?」錢萬千大罵。
守衛朝他腰上看了一眼,立馬讓開道路。
「錢五爺裡面請。」
入城之後,錢老將那條腿扔給方毅,似乎又覺得有些不妥。
他又弄了根繩子,將腿綁起,貼心的掛在了方毅脖子上。
做完這一切,錢萬千滿意的看著他打造的『藝術品』,壞笑道:
「小子,這一路幫了你不少忙,丟人的事就交給你了,老夫去也。」
話落,錢萬千飛身落在房頂上,幾個縱躍就消失不見。
於是乎。
一個背上背著個胖子,脖子上還掛著一條人腿的『野人』,就這麼行走在城南街道上。
這一奇景也引來了許多百姓的圍觀。
方毅黑著臉往前走。
他也很想學錢老,飛檐走壁瀟灑離開。
奈何趙一川太沉了,他又沒學什麼輕功,做不到一蹦兩丈高,只能一步步往前走。
走了半個多時辰,方毅也終於將趙一川背到了趙家門口。
門口的護衛認識方毅,當即驚訝道:「方,方公子,你怎麼搞成了這個樣子?」
「別問了,趕緊搭把手。」
背著人走了一二十里地,方毅就是鐵打的現在也累得不行,更何況他也傷得不輕。
幾個護衛趕緊過來幫忙,抬著趙一川就入了趙家。
進門沒多久,一個中年美婦就朝他們走來。
「怎麼什麼人都往家裡帶?還抬著頭豬作甚?」美婦不滿道。
可當她看清抬著的是誰時,當即就扔掉了手裡的手絹。
「哎喲喂——,我滴兒誒!」
美婦撲過來大聲哭嚎。
很快就引來了一大群人。
其中就包括了趙一川的幾個哥哥。
二哥趙千川臉色大變,道:「趕緊把人抬進藥房。」
大哥趙萬川則匆匆拿出銀針,替趙一川封住了數處大穴,延緩其傷勢。
等把人抬進屋子之後,方毅咳出一大口黑血,也暈了過去。
他同樣傷得很重,這一路都是一口氣憋著。
......
數日後。
方毅幽幽醒來。
他是被吵醒的。
他總覺得自己在一口池塘里,身邊都是求偶的大蛤蟆,正在呱呱叫。
「呱——,呱————」
?
方毅循聲望去,發現身旁躺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大粽子』。
那聲音就是從『大粽子』嘴裡傳出來的。
「......」
「喂,醒醒。」方毅輕輕推了推粽子。
「呱————————」
一聲呼嚕嚇得方毅差點爬起來。
他從未和趙一川睡過,哪知道這貨有這麼個壞毛病啊。
方毅不禁伸手捂住了耳朵,可那聲音像是長了腿,一個勁往他耳朵里鑽。
半個時辰後,方毅忍無可忍。
他仰天大喊道:
「我要——,換床!!」
「呱————————————————」
「你!」
方毅的刀都快壓不住了。
不是都練武了嗎?
沒人告訴他武者也打呼嚕啊。
還特麼賊大聲。
這時,趙千川一臉歉意的跑了進來。
「方老弟抱歉抱歉,是我考慮不周,忘了老三愛打呼嚕這一茬了。」
說著,趙千川抱起方毅,徑直走出了屋子。
不過,瞧著趙千川這架勢,似乎並不打算放下。
「呃,千川兄這是要帶我去何處?」方毅忍不住問了句。
趙千川意味深長的看了身後一眼,面露苦澀。
「我這弟弟呼嚕聲賊大,隔著三間房都能聽見,我帶你走遠點。」
「......」
悟了悟了。
以後晚上,得遠離趙一川十丈之外。
不,二十丈。
不,三十!
四十!!!
被送進房間後,方毅拜託趙千川將姐姐接過來,這才躺下休息。
姐姐的安危始終是他的一樁心病。
唐參死了,但葉辰還活著。
等養好傷,得想個辦法把葉辰也弄死。
至於葉坤.......
一道殺了吧。
不知又過了多久,有人推門而入。
方毅睜開眼,發現是方顏後,心裡鬆了口氣。
可這口氣剛鬆開,一個人的出現卻讓他倍感疑惑。
「啊?你怎麼來了?」
方毅顫抖著抬起手臂,指著進來的那人,手抖得像是篩糠。
「我還沒問你呢。」
方顏走到他身邊,一把擰住了他的耳朵。
「誒誒誒,姐,疼疼疼!」
哪怕他已經是玉骨武者了,可耳朵沒骨頭啊。
況且他現在身負重傷,暫時無力運功,哪怕皮膜被淬鍊到了極致,可耳朵能有多結實?
該疼還是疼!
方毅叫著叫著,忽然覺得有幾滴水砸在了自己臉上。
他睜眼看去,發現方顏已經哭成了淚人兒。
眼淚順著她的臉頰不斷滑落,她一言不發,抿緊唇瓣,卻顯得格外委屈。
「姐姐莫哭,我以後再也不亂來了。」
殺人如屠狗的方毅在面對姐姐哭時,卻像極了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只能伸手胡亂幫方顏抹著眼淚。
可不知是他手抖還是怎的,這眼淚卻越抹越多。
方毅輕輕一嘆。
伸手抱了抱方顏。
他心裡明白,方顏一直都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子,平日不經常哭的。
甚至於在敵人面前,她敢拔刀相向,敢自毀容顏,與嬌柔不搭邊。
可在他的安危面前,她又顯得如此脆弱。
方顏伏在方毅肩膀上輕輕抽泣著,隨後又抬起頭,帶著哭腔問道:
「現在還疼嗎?有沒有什麼想吃的?要不要給你倒點水?」
「不疼,你陪我坐會兒就行。」
說到這,方毅又蹙眉望向了那個一直沒說話只是始終看著他的人,疑惑道:
「不過,姐姐,你能跟我解釋解釋,這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