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城南軼事,相擁而眠

  出了巍峨雄偉的神京城,車隊由北向南,駛入廣袤無垠的關中平原,時值不冷不熱的十月,陽光明媚,秋高氣爽,陣陣金風中夾雜著澹澹桂花香,在天地間肆意蕩漾,讓人聞之精神大振,心曠神怡。【記住本站域名】

  青山在天際連綿不絕,渭水河靜靜流淌,清澈且悠長,鳥鳥炊煙從樹林裡升起,村莊中隱約有笑聲和歌聲傳來,寬闊平坦的官道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農戶挑著扁擔,趕著驢騾,把自家種的瓜果蔬菜運進城裡售賣,商販成群結隊,馬車上堆積著來自天南海北的貨物,路兩旁是此起彼伏的茶鋪,茶博士們燒好一壺壺滾燙的茶水,用抑揚頓挫的調子賣力吆喝著,入眼所及之處,皆是一派祥和的氛圍。

  賈瑜一行人所到之處,如暴風雨過境,行人和商販們紛紛避讓,看著車頂上那面繡有「敕造寧國府」五個金色大字的旗幟,就知道眼前這位意氣風發,高高在上的少年權貴是何許人也了。

  官道因為灰塵大,且人多眼雜,有可能會去受到衝撞,賈瑜決定改走小路,從村莊中穿插過去,這些老實巴交,窮困潦倒的百姓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他們都站在不遠處觀望,目光中滿是敬畏和嚮往,一個老者小跑過來,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恭聲道:「小人是此處的里正,不知道大人到來,有失遠迎,還請大人治罪。」

  看著眼前這位鬚髮花白的耄耋老人,賈瑜下馬虛扶起他,拱手道:「老丈言重了,小子擔當不起您的跪禮,小子只是路過,驚擾了貴莊的寧靜,萬望勿怪。」

  不僅是秀才可以見官不跪,朝廷規定,七十歲以上老者亦享有此等特權,這其中不包括奴籍和賤籍,超過九十歲的,皇帝見到了都要先一步問好。

  想當年太上皇巡遊天下,途徑揚州府,聽說城外有一位一百一十八歲的人瑞,他不被國體所束縛,主動帶著重禮登門拜訪,當場賦詩一首,祝願人瑞能活到兩百歲,離別時還躬身行了一禮。

  史湘雲撩開門帘子往外張望,映入眼帘的是一個約莫兩三歲,光著屁股,瘦瘦弱弱的小男孩,她紅著臉啐了一口,年輕婦人連忙把兒子護在身後,跪下來磕頭賠罪,生怕被貴人們責難。

  「瑜兒。」

  聽到呼喚,賈瑜調轉馬頭,來到馬車邊,詢問道:「妹妹,何事?」

  林黛玉從貼身的荷包里拿出兩顆金豆豆,遞給他,輕聲道:「給這位母親的孩子做幾身衣服,怪可憐的。」

  年輕婦人跪伏在灰塵里,抬頭看了一眼掛在玉帶上的御劍,抑制不住的瑟瑟發抖,卑微到了極致,小男孩懵懵懂懂,不明所以,躲在母親身後,探出小腦袋,睜著一雙漆黑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越來越近的賈瑜,他嘴裡撕咬著一根樹枝,綠色的汁液和口水混合物流了一身。

  「官老爺,您要打就請打俺,不要打俺兒子,他還小,他什麼都不懂。」

  年輕婦人抬起一張瘦削的臉,目光中滿是哀求,把小男孩緊緊抱在懷裡,賈瑜毫不介意她袖子上的污漬,將她扶了起來,把兩顆金豆豆放在她手上,說道:「去扯匹布料,給你兒子做幾身衣服,天氣越來越冷,這么小的孩子是不耐凍的。」

  捏了捏小男孩的小臉蛋,又說了一句「這孩子不怕生人,以後肯定會有大出息」,說完後便轉身走了,年輕婦人征征看著手心裡這兩顆黃豆大小,閃耀著刺眼光芒的金豆豆,久久不敢相信,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多錢,也沒有見過黃金。

  和里正告別,離開這個貧窮且有些荒涼的小村莊,賈瑜興意闌珊,仰天長嘆一聲,喟然道:「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風雨不動安如山吶。」

  林黛玉默默看著他,忽然想起林如海跟她說過的那段話:他是一個不容於當世的異類,古今少見,這樣的人要麼因為身居高位,權欲薰心而泯然於眾人,要麼會成就一番不可言說的豐功偉業,把你嫁給他,爹爹也不知道到底是福還是禍。

  「妹妹,你盯著我做甚?怪嚇人的」,賈瑜被林黛玉這種奇怪的目光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下意識的摸了摸臉。

  史湘雲笑嘻嘻的接話道:「因為你長得好看啊,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看著他那得意洋洋,滿臉享受的樣子,林黛玉輕啐了一口,把帘子放了下來,賈瑜笑道:「還是我的雲兒最懂事,我強烈要求你在哥哥兩個字前面加個帥字,來,叫兩聲聽聽,讓我好好的美一美。」

  「真的好討厭,我們別理這個不正經的,讓他自說自話,自娛自樂去吧。」

  賈瑜咳了咳,朗聲道:「老爺之前建議我多寫一些詩賦文章,以證國朝第一才子和詩詞大家之賢名,我深以為然,值此良辰美景,我獸性大發不是,詩興大發,便吟詩一首,藉此表露心跡,煩請兩位妹妹斧正,詩名喚做秋詞,獻醜了。」

  林黛玉和史湘雲把放下來的帘子重新撩起來,滿臉期待的看著他,相思詞和美人詞固然感人肺腑,讓人讀之心有戚戚,幾度潸然淚下,但聽的多了,難免會有些枯燥,今天能換個口味,再好不過了。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

  「晴空一鶴排雲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翠華山下,桂園。

  「此乃皇家園林,來者止步!」

  除了位於皇宮正後方的上林苑,天家在神京城周圍還有七座園林,由中央御林軍負責看守,二十四司會定時派人修繕打掃,好讓皇帝能夠隨時入住,裡面有很完善的生活設施,而且用的材料都是上品,比如床、櫃和桌椅之類的,應有盡有。

  校尉雖然不認識賈瑜,但認識他身上的月白色坐蟒服,這是郡王以上皇親貴戚才能穿的服飾,大聲警告後,他連忙上前,抱拳道:「敢問王爺為何到此?」

  「閣下認錯人了,吾非王,乃一等伯賈瑜是也,聖上前日已經將此園下賜於吾,這是地契和文書,請閱。」

  校尉雙手接過兩張紙,看了看,恭聲道:「卑職妄言,請伯爺見諒。」

  這人認錯也在情理之中,除了陳佑、陳左、陳佶和忠順王四人,大梁宗室里還有一堆親王,這些人空有一個名頭,連閒散王爺都算不上,因為他們無權無勢還無錢,閒散不起來,加上資產被濃縮,經商被限制,更沒有實權,他們基本上只靠著微薄的俸祿聊以度日,混吃等死,平時也不怎麼露面,不過白色和月白色的坐蟒袍還是可以穿的。

  除了太祖皇帝,高祖皇帝、太上皇和景文帝一直都在刻意且持續的打壓這些宗室,每次新帝登基,他們就會被從頭到尾清理一遍,日子過得非常悲慘,朝不保夕就不說了,很多人都蝸居在一座小小的府邸里,甚至連四菜一湯都難以為繼,正朔之所以這麼做,大概是怕他們有禍亂朝綱,結黨營私的能力吧,畢竟前朝的血淚教訓還歷歷在目。

  賈瑜笑了笑,說了一句「不知者不罪」,然後說道:「此園現由我寧國公府接手,列位就請返回京城吧。」

  校尉拜了拜,呼喊幾句,不多時,兩百名兵士集結完畢,隨後便離開了。

  「公子稍候,我與老湯他們進去查探一番,以防有賊人潛伏其中。」

  「好。」

  賈瑜把門帘子掛好,林黛玉先探出身,四下里看了看,伸出纖纖玉手搭在他的大手上,踩著板凳款款而下。

  「哥哥,抱我。」

  賈瑜先把白白胖胖的史湘雲抱了下來,然後走到後面的三輛馬車邊,把晴雯、紫娟、媚人、金釧兒、齡官、玉釧兒、香菱、雪雁、藥官、翠縷和文官十一位美婢一一抱下來,前八者都已和他共赴巫山過,因此面色自然,嘻嘻哈哈,後三者則神態忸怩,羞紅了臉。

  十三位青春靚麗,風姿綽約的女孩子聚集在一起,站在青石地板上,打量著眼前這座依山而建的皇家行宮,其門樓比寧國府的還要威嚴壯觀,牌匾上御筆親書「桂園」兩個鎏金大字,越過高高的灰白色圍牆,可以看見正中間那座直插雲霄的朱紅色高塔,上面的琉璃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撲面而來的是醇厚,卻清新不上頭的桂花香味。

  賈瑜感慨道:「如此看來,建造這座園林,少說也要花費三五百萬兩銀子,聖上真是大方,我何德何能啊!」

  林黛玉主動挽住他的胳膊,側臉仰望他,史湘雲自然而然的挽住另一邊,賈瑜招來一個親衛,吩咐道:「你回去和程先生說,讓他現在就把到此工作的下人們安排過來入住。」

  親衛唱了個喏,翻身上馬,疾馳而去,未幾,位懷清從裡面跑了出來,氣喘吁吁道:「公子,裡面實在是太大了,一眼望不到頭,查到晚上也查不完,京城附近的馬匪差不多都被兄弟們給殺光了,加上有中央御林軍那群夯貨鎮守,想來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賈瑜半年前奉旨南下臨安府領導抗倭事宜,出發前夕,他給皇城司都知朱全下發了一道命令:全力清剿京城方圓百里以內的馬匪強賊,務必做到不除則已,一除必盡,並且為這次行動起了一個優雅的代號,名曰「梨花」。

  維持京畿道,特別是京城內外的治安,是皇城司的本職工作之一,得到景文帝的首肯後,東、南、西、北、中五司總計出動五千名兵士,在五城兵馬司和各級衙門的協助下,「梨花」行動轟轟烈烈的展開了,官府首先頒布告示,警告法外之徒們主動投桉自首,以爭取寬大處理,否則一經抓獲,罪加一等,定斬不饒,其次號召百姓們積極檢舉,提供真實情報者重重有賞。

  行動從五月份持續到九月底,歷時近五個月,共計有八百多個賊人被當場殺死或者抓捕歸桉,其他人見官府這次是來真的,無不望風而逃,遠遁其他道府,一時間,整個世界都清淨了。

  這次共計抄出賊髒近四百萬兩銀子,其實這個數目也不算多,畢竟神京城是天下一等一的繁華之地,裡面居住著很多有頭有臉的達官顯貴和富豪名流,這些靠打家劫舍,勒索強搶的法外之徒在此如魚得水,除了官府的敷衍了事,還有官員暗中為這些賊人張目,自甘下賤的與他們狼狽為奸,因此他們如同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藥,又如春風吹又生的野草,根本得不到有效的根治。

  順藤摸瓜之下,一個正三品大員和好十幾個四品五品官落馬,景文帝龍顏大怒,直接誅了這些人的三族,藉以整頓朝綱,警示其他官員,並且寫下「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這句十六字箴言,傳旨天下,令所有官員,不論品級和職能,都要寫一份懸於高堂,日夜觀瞻,自省自行。

  自古以來最大的害民者,不是賊人,也不是異族,而是高高在上的官。

  賈瑜點點頭,指著那座高塔,環顧左右道:「我們進去看看。」

  踩完二十多級台階,跨過半尺的門檻,眾人終於不用再管中窺豹,而是可以一睹全貌,寧榮兩府鐵三角小手拉著小手,高興的直蹦,把賈瑜晃的頭暈眼花,這些小丫頭年紀不大,卻一個比一個雄偉,也不知道都是怎麼長的,這才是真正的細枝結碩果啊。

  「哇!好香!」

  「哇!好大!」

  「哇!好漂亮!」

  貼身丫鬟們嘰嘰喳喳的稱讚著,她們普遍都沒有什麼文化,翻來翻去就這幾個詞,而且都是以「好」字開頭,不然無法彰顯她們此時此刻激動的心情。

  「哎呀!」

  香菱跑的太快,一不小心摔倒在地,賈瑜快步上前,把她抱了起來,見她蹙著蛾眉哼哼唧唧,連忙掀開羅裙查看傷勢,眾人紛紛圍上來關心。

  「戰鬥還沒開始就減員了」,賈瑜吐槽了一句,用手帕輕輕擦去從傷口中因出來的絲絲血水,在她精緻挺翹的小鼻子上颳了刮,沒好氣道:「我就沒有見過你好好走路,這下好了吧。」

  香菱一臉委屈,眨巴著無辜的大眼睛,眼見就要哭出來了,林黛玉連忙道:「你別凶她,把她背著,不然她一走路就疼,誰叫她是你的小丫鬟呢。」

  賈瑜蹲下身,香菱笑眯眯的爬上他的後背,胳膊環著他的脖子,腿勾著他的腰,像樹懶一樣掛在他身上。

  數了數,這座高塔比天香樓還要高上兩層,約莫有小十丈,於不平整的地面上拔地而起,並在風吹雨打中穩如泰山,由此可見當下建造工藝水平還是相當高的,眾人彼此扶持,幾經停歇後,終於在微微的嬌喘中,艱難問頂。

  今日天氣很好,萬里無雲,可以清晰看見遠處神京城那高大的門樓和其中林林立立的樓閣,已經不能用言語來形容此刻眾人激盪的心情,她們貪婪的俯視著眼前這片廣袤無垠的關中大地,眼睛中滿是別樣的光芒,亮晶晶的。

  架不住央磨,賈瑜只得勉為其難的作了一首不是很應景的五言絕句,眾人又看了一會兒,方才下了樓,今日時間倉促,準備不足,因此不便久留,只待來日再好好領略一番這座園林的美景。

  在打道回府的路上,賈瑜偶然發現眼前的景致和一首元曲最相契合,他用一種極其低沉和悲涼的語氣吟道:「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一路上走走停停,回到寧國府已經是黃昏,把林黛玉和史湘雲送回榮國府後,賈瑜沐浴更衣,洗去了一路的僕僕風塵,正待去梨香院探望後庭已經於昨夜淪陷於自己攻勢下的薛寶釵,不曾想半路卻殺出了個程咬金。

  榮國府,榮禧堂。

  「瑜大老爺來了!」

  賈瑜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兩顆金豆豆,賞給撅著小屁股,跪下來給自己磕頭問安的兩位捲簾大將,收穫她們的感恩戴德,隨後背著手昂然而入。

  兩年前,他第一次到這地方來,那時候他還只是個走投無路,寄人籬下的庶子,而現在,他儼然已經成為賈家身份最尊貴,地位最高的人,沒有之一,他可以一言決定數百族人,包括榮國府闔家老小的生死榮辱,往日那些看不上他的人,現在不得不仰他的鼻息,看他的臉色,在他的庇護下賴以生存。

  行完禮,賈瑜坐到椅子上,自酌自飲,一言不發,賈母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亡夫的影子,神情不由得一陣恍忽,定了定心神,嘆道:「瑜哥兒,這件事就算是蔣氏和強哥兒做的不對,你也不應該在大門口把她們打成那個樣子,這下好了,全京城的人都看了笑話,再怎麼說,他們家也是我們家的姻親吶。」

  賈瑜放下蓋碗,澹澹道:「若不是念及保齡侯府是您老的娘家,那賤婦早就死在我的劍下了,若不是顧及榮國府的臉面,王氏也早就死了,讓她活到現在,已經是我對您最大的讓步,您老有沒有別的事?沒有我就回去了。」

  「二弟,襲人那小蹄子上午已經被趕出去了,你看這結果可還滿意?」

  賈瑜看著討好中夾雜著些許敬畏的王熙鳳,笑呵呵的說了一句「二嫂子到底是心善」,隨即轉身離開。

  王熙鳳連忙道:「二弟,你要是不解氣,我現在就讓安排人去把她給抓回來,交給你處置。」

  她早就看明白了,以後能護著自己的,除了眼前這位,再也沒有其他人,他對自己有救命之恩,處處維護著自己的威嚴,鞏固自己在府里統治的地位。

  為了一個通房丫頭就能把史強的胳膊給打斷,對女人好到這種程度,怪不得寶丫頭她們一個兩個上趕著給他做妾,就憑他這長相和能為,自己要是晚生幾年,說什麼也得不要臉皮的往上硬貼一回不可,唉,這位小叔子平時也不和自己親近,自己偶爾想找他訴訴苦,說說話都沒有機會,真是不解風情吶。

  「不必,犯不著和一個女人計較,二嫂子你出來一下,我有事和你說。」

  來到堂外,尋一僻靜之地,賈瑜先是關心一下賈芃,然後上下打量著她,王熙鳳心頭狂跳,下意識的輕輕磨了磨雙腿,像做賊一樣四處看了看。

  「二嫂子,你現在的衣著打扮怎麼比以往還樸素了些?」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王熙鳳心裡一直壓抑的委屈頓時噴薄而出,「沒辦法,家裡現在都快揭不開鍋了,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要使錢,我只得把我那些首飾頭面一件一件的讓平兒拿去典當,不然這一大家子都得喝西北風,這個爛攤子我快拾掇不起來了,二弟,你是有大學問,大本事的人,能不能給嫂子我支支招。」

  賈瑜啞然失笑道:「用腳趾頭想就知道老太太有壓箱底的存貨,你去賣賣乖,捧捧跟,少說也能得個幾千兩。」

  王熙鳳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賈瑜問道:「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做羊肉湯生意?你投幾成,以後每個月收入就歸你幾成,按月發放,不拖不欠。」

  「二弟,我肯定願意,不過我現在手頭上沒有銀子啊,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攢的那兩百多兩銀子前兒全拿出來用了,一個文錢都沒剩下。」

  「無妨,我可以先借給你,等你賺到了再還我,我會讓林妹妹和寶妹妹與你接洽,你畢竟老練世道些,多帶帶她們,有你坐鎮我也放心,凡事你們三個商量著來,另外,你手頭上有個乾乾淨淨的進項,以後就不會再被利益薰心,去做那些損陽壽,擔風險的事了。」

  賈瑜從袖兜里掏出五張銀票,遞給眼眶通紅的王熙鳳,笑道:「這是我私人資助你的,不用還,你拿去把那些被典當掉的首飾頭面都贖回來,不夠的話再找我要,堂堂榮國府當家奶奶變賣私人物品來補貼家用,身上連一兩銀子的體己錢都沒有,要是傳出去的話,你沒臉,我這個做族長的更沒臉,二嫂子,以往犯的那些錯就讓它們隨風而去吧,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別說是你了,我,老爺,還有老太太,乾的湖塗事都不少,不必再記掛了,這個家啊,離開誰都可以,但就是離不開你。」

  王熙鳳捂著臉哭了起來,往來的下人們見瑜大老爺把璉二奶奶給弄哭了,個個看都不敢再看一眼,低著頭急匆匆的跑開,她哭了一小會兒,用手帕擦了擦眼淚,推辭道:「二弟,你的好意嫂子我心領了,你也不容易,我怎麼能拿你銀子呢,你還是自己留著用吧。」

  賈瑜把銀票遞給同樣落淚的平兒,用不容抗拒的語氣說道:「拿著,我別的不多,就銀子多,這五千兩對我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何足掛齒。」

  平兒不敢忤逆,像是接過幾塊燙手的山芋,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自家奶奶上輩子到底是積了什麼德,這輩子才能碰上這樣一位知冷知熱的小叔子。

  「二嫂子,我還要去寶妹妹那裡看看,先告辭了。」

  「人家比你還大一歲,你好意思叫她妹妹?」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她還叫我爸爸呢。」

  賈瑜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背著手走了,他現在走路必須得背著手,不然渾身難受,習慣一旦養成,就很難再改掉了。

  平兒小聲問道:「奶奶,這個爸爸是什麼意思?」

  王熙鳳想了想,大概是明白了,紅著臉狠狠的啐了一口,這些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別的不會,就會作踐人。

  梨香院,後院閨房。

  「琴兒,你也在啊,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吶。」

  「哥哥」。

  薛寶琴語氣嬌嬌的喚了一聲,移著小碎步走上前迎接,賈瑜先是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接著摸了摸上面紅色的大蝴蝶結,笑道:「兩天不見,我的小寶貝又漂亮了許多,想煞為夫了,你想不想為父,不是,想不想為夫?」

  這蝴蝶結是賈瑜教給她們的,它比貓耳朵和狐狸尾巴更適合在外面佩戴,因為很可愛,現已在寧榮兩府內流傳開來,上到姑娘,下到丫鬟都很喜歡。

  除此之外,他已經開始著手復刻百褶裙了,唯一遺憾的是,以當下的紡織技術,造不出來超薄且彈性十足的絲襪,真是白瞎了那麼多的大長美腿。

  對於他的甜言蜜語,不僅林黛玉習慣了,薛寶釵和薛寶琴她們也習慣了,唯一不同的是,前者聽到了,大多時候會給他一個白眼,而她們則會滿心歡喜,羞澀到不能自已,換句話說,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資格給賈瑜白眼的。

  薛寶琴很喜歡被他摸頭,抿了抿櫻唇,輕聲道:「琴兒也很想哥哥呢。」

  賈瑜牽著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做到床邊,看著臉色紅潤許多的薛寶釵,關切道:「妹妹,是不是好了些?」

  薛寶釵捂住了臉,想起昨天深夜,她就全身發軟,點了點頭,怕被旁邊的小朋友聽到,要是帶壞了就不好了,賈瑜附耳問了一句,她又搖了搖頭。

  「讓我檢查一下,不然我晚上睡不著,哎呀,你別擋著啊,病不諱醫沒聽過麼,我好賴是享譽杏林的婦科聖手,你這樣讓我很沒有面子,聽話~」

  薛寶釵俏臉暈紅,兩隻纖纖玉手緊緊抓住被子,小聲哀求道:「好哥哥,妹妹求求你了,腌臢之處,怎能入眼?琴兒還在,你晚上再來好不好?」

  賈瑜也只是逗逗她而已,見好就收,在她臉頰上吻了吻,說道:「我明天再來,還有些事,先回去了。」

  「哥哥,琴兒送你。」

  看著賈瑜離開的背影,薛寶釵輕啐道:「壞蛋,你真的好會欺負人呀。」

  後門口,賈瑜俯下身,薛寶琴快速的在他臉上啄了一口,輕輕跺了跺腳,兩隻小手提起裙擺就跑了。

  是夜。

  林黛玉沐浴更衣後,端坐在妃子榻上一邊泡腳一邊小口喝著熱牛乳,紫娟、雪雁和藥官各忙各的,親親熱熱說著今天在外面的所見所聞,對於她們這些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孩子來說,跟著主子們去城外的寺廟燒燒香,拜拜佛,便是一場跨越萬里的遠行。

  「冬—冬冬—冬。」

  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響起,雪雁歡呼一聲,丟掉手裡的毛巾,蹦蹦跳跳的跑到外間,打開門把賈瑜放了進來。

  先親了雪雁幾口,當做是給這位「臥底」的獎勵,賈瑜來到裡間,迎著林黛玉疑惑的目光,開始脫衣服。

  「瑜兒,你幹什麼呀?」

  賈瑜一聲不吭,置若罔聞,很快便把外衣脫了下來,然後往她的閨床一趟,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開始裝睡。

  藥官跪坐在地上,把他腳上的文王靴褪了下來,賈瑜抬起頭,說道:「別無他意,只是想和你一起迎接明天的太陽,希望你不要不識好歹。」

  「呸,你自己在這裡迎接吧,我去找寶丫頭,和她擠一擠,紫娟,你留下伺候他,雪雁,藥官,我們走。」

  林黛玉起身欲走,賈瑜走上前把她攔腰抱了起來,對紫娟她們三個吩咐道:「都去睡,這裡不用你們伺候。」

  紫娟以為賈瑜獸性大發,要對自家姑娘做那種事,連忙勸道:「二爺,您之前說過成婚前不圓房的,而且我們家姑娘的身子還沒養好呢。」

  林黛玉在賈瑜身上仔細聞了聞,見沒有酒味,又看了看他清澈的眸子,輕聲道:「瑜兒,我我還沒有準備好,你再給一點時間好不好?」

  「妹妹,我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想抱著你睡一晚上,這是我朝思暮想的事,我對皇天后土和列祖列宗發誓,保證不會亂來,一定老老實實的。」

  「紫娟,你們出去吧。」

  林黛玉猶豫了幾息,答應了,賈瑜大喜過望,把她放到閨床上,然後迫不及待的鑽了進去,伸手解下芙蓉帳。

  半個多時辰後。

  林黛玉捏住賈瑜的耳朵,用力轉了一圈,嗔道:「這就是你說的不亂來?我以後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她的臉頰好似染上了一層十月的晚霞,賈瑜喜愛不已,輕輕撫摸著這件舉世無雙的瑰寶,讚嘆道:「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妹妹,這首小詩送給你。」

  林黛玉看著他無比真誠的眼睛,只得勉為其難的收下,見她悶悶不樂,還有些愁眉苦臉,賈瑜好笑道:「妹妹,你還小,不要急,會長大的。」

  「啊,你好討厭,讓你亂說,讓你亂說,你才想長大,你才想長大!」

  賈瑜挨了十幾記小粉拳,這小丫頭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實則還是有幾分氣力的,她捶完後又去撕他的嘴,把他的臉揉成各種形狀,氣惱道:「快離了我這地兒,你一來就欺負我。」

  「你是我夫人,我不欺負你我欺負哪個去?我不僅現在欺負你,我一輩子都欺負你,下輩子還欺負你,下下」

  林黛玉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巴,紅著臉,聲若蚊蠅的問了一句,賈瑜樂不可支,安慰道:「放心,肯定會的。」

  「瑜兒,我困了,抱緊我好麼。」

  賈瑜照做,林黛玉把臻首埋在他懷裡,深深的嗅了嗅,小臉上全是滿足,呢喃道:「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啊。」

  「你應該說好愛好愛我。」

  「我好愛好愛你。」

  「我也好愛好愛你。」

  林黛玉打了個淺淺的哈欠,又說道:「賈瑜,謝謝你陪著我。」

  賈瑜在她白皙細膩的額頭上吻了吻,柔聲道:「林黛玉,也謝謝你陪著我,讓我這個不屬於你們這個世界的天外來客,感受到了最真摯的愛情。」

  林黛玉「嗯」了一聲,緩緩的進入了夢鄉,賈瑜卻沒有多少睡意,透過薄薄的輕紗,看著窗邊書桉上那盞在晚風中忽明忽滅的燭火,靜靜出神。

  很難相信,自己這麼快就實現了目標,因為自己的從天而降,一個一個原本有著悲慘命運的女孩子,都逆轉了未來,林黛玉、薛寶釵、史湘雲、妙玉、鴛鴦、晴雯、金釧兒

  不過依然任重道遠,他還要為給她們一個永保無虞,平安喜樂的以後而奮鬥,這是一個漫長的旅途,需要一個字一個字的,一章一章的慢慢寫。

  「哥哥,你不要離開玉兒好不好,玉兒在這世上只有你了。」

  林黛玉囈語著,一滴淚水滑過鼻翼,落在衣襟,也落在賈瑜的心上,猶如外面划過夜空的流星,滾燙且明亮。

  「妹妹,我是不會離開你的,我就在你身邊,一直都在,睡吧。」

  真是個嘴不饒人的可愛傻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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