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最好的作品永遠是「下一幅」 (更新完畢)

  覃小天的父母,確實是一對老實巴交的中年夫妻,看到向南來了,臉上帶著有些謙卑的笑,連說話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生怕自己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會讓自己的兒子難堪。

  覃小天的女朋友胡曉蝶,看起來也是挺文秀的,說起話來聲音輕輕柔柔的,性格似乎也有點內向,進了包廂後就一直坐在覃小天的身邊,除了向南進來後跟他打個招呼之外,就沒再怎麼說過話。

  向南和覃小天的父母一邊吃一邊聊著家長里短,一頓飯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大家下樓的時候,向南搶先一步到餐廳的服務台那邊買了單,覃小天的父母還要跟向南爭一下,向南笑著擺了擺手,說道:

  「你們大老遠來魔都一趟,我請你們吃頓飯是應該的,等這次的事了了,小天結婚的時候,你們再請我吃飯也是一樣的。」

  聽到向南這麼一說,他們這才停了下來,眼裡滿是感謝。

  出了餐廳,向南將覃小天叫到一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這幾天帶你爸媽好好在魔都轉一轉,玩一玩,等到了鹿城那邊再好好表現,要相信自己,你還是很優秀的,她爸媽能有你這麼一個女婿,那是他們的福氣!行了,我就先走了,好好加油。」

  給覃小天鼓勁打氣了一番,向南這才轉身來到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回家去了。

  回到家裡以後,向南先是來到修復室里看了看,這段時間他正忙著緙織宋代緙絲名匠沈子蕃的《桃花雙鳥圖軸》,幾乎每天下班回家都要在緙絲織機前忙碌幾個小時,如今這幅圖軸已經完成了大半了,只剩下一點點就可以結束了。

  正好明天放假,自己可以留在家裡好好將這幅《桃花雙鳥圖軸》給緙織完畢,然後再抽個時間回家一趟。

  嗯,都差點忘了,那個小胖子鄒金童還一直在魔都滯留呢,正好把他帶回金陵,交給孫福民老師好好調教一番。

  在修復室里待了一會兒,向南便出去了,轉身來到浴室里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就靠在床頭,拿過一本文物修復類的書籍看了起來。

  從今年下半年開始,向南已經是直博生三年級的學生了,之前他已經跟導師孫福民溝通過博士畢業論文的選題,那時候孫福民就已經跟他說過,他現在發表的論文以及科研成績足夠,只要將畢業論文寫好,就可以考慮申請提前畢業。

  哪怕是確定了論文的選題,博士畢業論文也不是那麼好寫的,因此,從這個學期開始,向南就要多看書,多看前沿論文,否則的話,他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下筆。

  靠在床頭看了一會兒書,眼看著時間已經很晚了,向南這才將書折了一頁合上,然後關了燈,躺下休息去了。

  第二天凌晨,天還沒有亮,向南就被「嘩啦啦」的大雨聲給驚醒了,他打開燈一看,窗簾已經被風吹得四處飄舞,雨絲一點一點地從窗外飄了進來,把臥室里的地板都給洇濕了一塊。

  向南這才恍然想起,昨天晚上開了窗通風,睡前都忘了關上了,這下好了,被雨水給飄進來了。

  他趕緊從床上爬了起來,將窗戶給關嚴實了,「嘩啦啦」的雨聲和風一起頓時就被擋在了外面,連之前四處飄舞的窗簾也都安靜了。

  向南從衛生間裡拿來了拖把,將臥室地板上的水漬給拖乾淨,再回到房間裡時,就連一絲睡意也都沒有了。

  他看了看時間,這才發現現在已經早晨六點多了,窗外的天空之所以這麼黑,看來是這場大雨的緣故。

  下了雨,就沒辦法下樓跑步鍛鍊了,向南也就沒出門,在房間裡抻胳膊壓腿稍稍活動一番後,就來到衛生間裡匆匆洗漱完畢,然後推開了修復室的門。

  外面正下著大雨呢,他也就懶得下樓去吃早餐了,反正這會兒還早,還是先將練習一下緙織技術吧,等雨小一些了再下去隨便吃點東西就好了。

  開了燈,在緙絲織機前坐了下來,向南將放在一旁穿了彩色絲線的小梭子拿起來,然後腳下微微一使勁,緙絲織機就「咯吱咯吱」地運轉了起來。

  窗外的秋雨在「噼里啪啦」地敲打著飄窗的玻璃,又順著玻璃劃下一道道痕跡,像是有人在耳邊輕輕哭泣,或許是沒人搭理,這哭聲也漸漸停歇了下來,偶爾一陣風吹過,將本就被雨水摧殘得厲害的已經開始泛黃的樹葉吹落了下來,飄飄忽忽地落在了樹下的泥土裡。

  對這一切,向南可沒有時間去搭理,此刻,緙絲織機上的這幅《桃花雙鳥圖軸》已經到了尾聲,他神情就越發地專注認真了起來,生怕一不小心就出了差錯,以致前功盡棄。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向南忽然停歇了下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拿起剪刀將這幅緙絲《桃花雙鳥圖軸》從緙絲織機上剪了下來,然後將正面翻了過來平鋪在大紅長案之上,細細地察看了起來。

  在這幅緙絲《桃花雙鳥圖軸》上,從畫面右側斜斜伸出的蒼勁枝幹上,嬌艷的桃花盛開著,兩隻斑鳩蹲踞在桃花叢中,一鳥縮頸眯眼,一鳥伸脖睜目,向著同一個方向仰望,似欲飛走。

  這幅緙絲作品,以淡黃色絲線為地,輔以黑、白、粉、綠、褐等多色彩絲線精心勾緙而成,此外,雙鳥周身羽毛的漸變過渡,也被細膩地戧緙出來,頗有一種寫實主義的味道。

  細細打量了一番,向南對這幅緙絲作品還算是比較滿意,相對而言,這幅緙絲《桃花雙鳥圖軸》,比原先自己緙織的《白玉猴》等作品要好得多了,不僅僅在緙絲技法的運用上更純熟了,而且在色線的搭配運用上也更加地自如了。

  向南又用剪刀將這幅緙絲作品的背面線頭清理乾淨,這才將它放到了一邊,不再多加理會。

  這些緙絲作品也只是自己的練手之作罷了,緙織好了,就應該扔到一邊去才對,自己最好的作品,永遠都是「下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