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北深吸了一口氣，身形突然搖晃了一下。
「凌總！」
任欽急忙上前扶住他，然後將他慢慢扶到車裡。
他則坐進駕駛座。
凌北也沒繼續堅持，只見他極度疲憊的靠在后座，啞聲道：「行了，趕緊回醫院，不能出來太久，不然舒舒該醒了。」
任欽有些焦心的嘆了一口氣：「凌總，您現在這樣，怎麼回去見少夫人？」
空氣突然有了一瞬間的凝滯。
凌北仰著頭，目光逐漸呆滯，喉結艱難的動了動：「我對不起她……」
「是我沒能保護好她。」
任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略顯蒼白的安慰：「凌總，少夫人一定不會怪您的。」
「但我怪我自己。」
凌北倏地笑了。
苦澀至極的笑意裹挾著鹹濕的淚水划過臉頰，凌北頭一次感到如此無力：「是啊，就算搞死李家父女，我們的孩子也回不來了。」
「以舒舒的性子，她會愧疚一輩子。」
「可明明，她也是受害者啊。」
凌北字字句句都是對南子舒的虧欠。
任欽不忍，道：「凌總，您和少夫人年紀還輕，以後總會再有孩子的……」
凌北卻默默搖了搖頭：「但終歸不是她了……」
任欽不會懂，這個孩子，註定會是他們夫妻一生的痛。
……
凌北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回了醫院。
輕手輕腳的推開病房門，南子舒還睡著。
夕陽的最後一抹餘暉肆意的籠罩在女孩的眉眼上。
不安、落寞、悲切……
種種情緒被那不再炙熱溫暖的殘陽襯得尤為令人心顫。
凌北一步一步走到病床邊坐下。
「舒舒……」他情不自禁伸手，想要抹平南子舒微皺的眉心。
卻總不能如願。
「你非要這樣不放過自己，也不放過我嗎？」
凌北深吸一口氣，悄然攥緊了拳頭。
感覺自己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淚意再次膨脹，並以一種難以阻擋的勢頭瞬間衝破桎梏。
堅持了兩天的凌北在此刻終於受不了心上那塊壓的他幾乎無法呼吸的石頭，伏在病床邊痛哭起來。
他極力抑制著自己的抽噎聲，一時間也如同一個迷茫的孩子，不知未來何去何從。
「阿北……」
不知過了多久，凌北緊攥的手驟然被握住。
南子舒一點一點慢慢起身，然後朝著凌北微微張開雙臂。
凌北立刻會意的抱住她。
南子舒軟軟的縮在凌北懷裡，清瘦的手慢慢撫過他的後背。
「對不起，上午我不應該朝你發那麼大的脾氣。」
凌北的身子一僵。
隨即更緊更穩的將南子舒摟在懷裡。
「說什麼傻話……」他貪戀般的將腦袋放在女孩的頸窩處蹭了蹭，「本來就是我對不起你的。」
「我沒處理好這些，更沒保護好你……」
「你怎麼又這樣？」
南子舒有些不滿的從凌北懷裡坐起來，一雙澄澈的眼睛認真嚴肅的看著他：「明明就是李薇的錯。」
「你又不能未卜先知，怎麼可能預防的了？」
南子舒不忍的抬手撫上凌北疲憊的面容，隨即捧住，在他乾澀的唇上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