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肅穆的靈堂成為了母女倆最後的訣別之處。
凌北原本希望南子舒可以在這裡最後的好好哭一場,卻沒想到,她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堅強。
凌北能感受的到南子舒在劉瑩身邊時那種將要脫韁的痛苦,但這個女孩依然一直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
她可以在任何將要決堤的負面情緒前努力站起來,總是用積極陽光面對所有人。
但這份超脫常人的堅強在讓凌北心疼的同時,也不禁讓他十分擔心。
南子舒不能再這麼熬下去,她的情感必須找到一個發泄的出口。不然她總有一天會垮的。
凌北很早以前就知道,南子舒就是那種,即使自己的生命里光芒微弱,都會努力分給他人一點的人。
他曾經也在她給予的那點光中找回了迷失的自己。但現在,凌北更想擠進她的世界,成為她的掌燈人。
愈來愈濃的焚燒氣息從火葬場的方向撲面而來,熏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凌北和南子舒站在禮堂門口的大理石階上,心照不宣的都沒有說話。
「凌北。」南子舒有些出神的望著不斷有煙塵飄出的火葬場的位置,率先打破了沉默:「那裡就是每個人最終的歸途嗎?」
「是。」
面對南子舒在這種情況下的「靈魂發問」,凌北的回答顯得異常清晰明確,肯定的語氣甚至不帶有一丁點兒猶豫。
他沒有顧左右而言他,也沒有回答的模稜兩可,只是語氣又輕又淡,仿佛在陳述一個可有可無的事實。
南子舒在聽到他的回答之後猛然回頭,目光有一瞬間的錯愕。
她也沒想到凌北會回答的如此直白。
可當她一下對上凌北那雙笑意柔和的眼眸時,南子舒的神情頓時就鬆弛下來,她知道凌北還沒說完。
「每個人的盡頭都是死亡,這本來就是不爭的事實。最起碼現在的科學證明,活在這個世界上的都不是神仙。
「所以人的一輩子都在經歷著身邊人的離開,直到最後自己離世.」
可是這段話說著說著,凌北的目光竟然罕見的開始躲避南子舒。
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原本凌北是想通過一些承諾,告訴南子舒自己是完全可以讓她依靠的。
希望以此讓她放心的放下堅毅的外殼,沒有顧慮的在自己面前釋放軟弱。
但是剛才的話似乎率先挑起了他的一些回憶,特別是在這個地方,讓凌北突然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恐懼。
使他控制不住自己會時不時狀作無意瞥向山腳下東北方向的目光。
他心裡清楚,自己是在看山下墓園的位置。
畢竟凌乾杉在他看來就像一場一生都難以謝幕的噩夢,也使他一直都在想盡各種方式逃避那個人對他的影響。
如果自己恐懼這樣一個父親,那麼就在提起他的時候從不稱呼他「父親」;如果不想想起與他有關的一切,那麼就儘量不回老宅、不去掃墓.
而每當凌北必須要正面面對這些的時候,無論何時無論何地,他都會被輕易打亂陣腳,慌亂到丟盔棄甲。既無法直面,也無法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