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型病毒

  簡陋的手術台上,嚴東因為失血過多陷入了昏迷。

  但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否則他就要繼續忍耐開膛破肚的痛苦了。

  現在,手術已經到了縫合階段,江衍開始對傷口進行縫合。

  他的動作還算是熟練,這並非是他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手法的確越來越熟練了。

  現在,他對於引起「狂躁症」的病毒也有了更多的認知。

  嚴東體內的病毒雖然經過無數代的分裂、變異,結構上有了不小的變化,但依舊是源自他體內的狂躁症病毒。

  這種病毒經歷進化,已經不像最初那樣狂躁,對人類大腦的影響稍微減輕,這使得患者有概率從狂暴狀態中清醒過來。

  之前的狂躁症患者發作之後,死亡率太高了,病毒必須要做出改變,否則宿主的死亡率就是百分之百。

  這是病毒的進化方向,病毒寄生於人體,並不是為了殺死宿主,想要傳播的更廣,致死率必須要下降。

  病毒是要依靠宿主才能存在的生物,它沒有完整的細胞結構,只是由蛋白質包裹著的一段遺傳物質,需要寄生在生物的細胞中才能存活。

  弄死宿主對病毒沒有任何好處,宿主的死亡也意味著病毒的死亡,與宿主共生,才是最優的結果。

  江衍最近解剖的「患者」體內的病毒也都有這種趨勢,而嚴東體內的病毒則是這些病毒進化到一定階段的成果。

  但目前來說,還是需要宿主有足夠堅定的意志,才有機率從狂躁症中走出來。

  即便宿主解除狂躁狀態,狂躁症病毒已經對大腦造成了很大的影響,這會讓他們的性格產生一些變化。

  他們會變得更容易憤怒,脾氣暴躁,只要被刺激到,就很容易進入狂暴狀態。

  但每次進入狂暴狀態,都有很大的可能再也無法醒來,狂躁症患者能夠走到最後的概率並不高。

  但只要有足夠的基數,一定是會有成功者的,他只要等著就好了。

  相比於之前的病毒,現在這種病毒已經有了質變,危害會更大。

  之前的狂躁症患者陷入狂暴狀態之後,只有死亡一條路。

  但現在,他們之中至少有一部分有活下去的可能,活下來之後,他們的身份就已經變成了通緝犯,與城邦之間會是敵對關係。

  就算是為了活下去,狂躁症患者也一定會掀起滔天巨浪。

  縫合完成之後,嚴東已經從昏迷中醒了過來,虛弱的睜開了眼睛。

  「我,我竟然還,還活著……」

  他的聲音無比虛弱,臉色異常蒼白,就算是狂躁症病毒對他的身體素質有巨大的提升,但失血量太大,還是會讓他有生命危險。

  此時他眼前一片模糊,腦袋有種昏昏的感覺,只有身上的切口不時傳來劇痛,讓他勉強維持一絲的理智。

  江衍背靠著輪椅,輕笑道,「你醒了,我就說,我的技術有所長進,我說的沒錯吧。」

  「那我,還得,還得謝謝你嗎?」

  嚴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能從那種解剖中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江衍似乎沒有聽出他話中的嘲諷,依舊笑道,「謝就不必了,只是以後如果有機會,請多多配合。」

  「以後……」嚴東躺在床上,劇痛讓他根本無法行動,連翻身也很難,「希望還有以後吧。」

  先不說他現在的狀態非常差,最後能不能活下去還兩說,而且他犯下了滔天大罪,已經是通緝犯,整個雲海城都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唯一可能活命的方法就是離開城邦,但這段時間城邦已經戒嚴,偷渡成功的概率並不高。

  而且他還放不下這邊的家人。

  江衍聽出了他內心的想法,說道,

  「有沒有以後,在於你自己,如今的雲海城已經很亂了,如果能夠再加一把火,讓它更亂,自然沒有人會注意到你。」

  嚴東依舊十分虛弱,緩緩說道,「這談何容易,如果,我有……有這個本事,還不如帶著我家人離開。」

  江衍轉動輪椅,讓自己的身體轉了過去,背對著他,

  「以前沒有這樣的可能,但現在有了狂躁症,這很有可能。

  因為會有很多像你一樣的人誕生。」

  嚴東心神一震,江衍所說確實有道理,此時,他只覺得自己黑暗的前途仿佛多了一分光明。

  如今整個東區都處於混亂之中,治安局已經脫不開身了,若非如此,他現在就已經被治安局的人抓捕,根本不可能撐到現在。

  現在的東區,就像是一個火藥桶,一旦被點燃,會讓整個城邦震動,讓無數人粉身碎骨。

  如果這其中再有很多像他一樣的人,這火藥桶會炸的更為猛烈。

  「我明白了,」嚴東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忍著身上的痛苦,問道,

  「你說的狂躁症究竟是什麼?和我一樣的人,是指患有狂躁症的人嗎?」

  「姑且算是一種疾病,很多人都有,他們會在忍無可忍時爆發,完全失去理智,做出以前完全不敢去做的事情。」

  「我明白了,只要聚集這樣一群人,我們就有對抗的資本!」

  嚴東興奮起來,但他現在依舊無比虛弱,身上的傷口還疼的很厲害。

  「我只是隨便說說,至於想幹什麼,你自己決定。」

  江衍正要離開,剛前進了幾米,卻又忽然停了下來。

  「你運氣很差啊,治安局的人來了,還有不少人。」

  「難道我……暴露了,怎麼會……」

  嚴東試圖坐起來,但他現在實在是虛弱,試了幾次都未能起身,反倒是差點讓身上的傷口開線,身上傳來一陣劇痛。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不安的說道,

  「我今天去看了我的家人,我以為治安局已經解除對他們的監視了,沒想到還是……

  現在,現在我該怎麼辦!」

  如果沒有被江衍解剖,他現在一定馬上就跑,還有跑出去的可能性。

  但現在他只能向江衍求助。

  江衍笑了笑,「算了吧,你現在動不了,這次就我來解決吧,畢竟你這個樣子是我造成的。

  而且我和你在一起,他們少不了要對我進行一些盤問。」

  聽到江衍的話,嚴東鬆了一口氣,他確信,以江衍的能力,一定能夠解決這件事。

  雖然他是坐在輪椅上的殘疾人,但就是這個殘疾人,卻擁有著超凡的能力。

  已經領教過江衍的實力,嚴東對此確信無疑。

  他立刻說道,「多謝了,如果我能活下來,您以後……」

  江衍知道他接下來的話,直接打斷他,「不必了,我不需要,我也只是希望我的樣本能夠活下來罷了。」

  江衍說完,看向前方,「他們來了,很近了。」

  這時候,嚴東也聽到了遠處傳來的汽車的聲音。

  「我解決他們,還能動嗎,但你必須要想辦法離開,換個地方養傷。

  從哪個方向離開都可以,他們不會發現你的。」

  江衍說完,雙手轉動輪椅的輪子,緩緩向前。

  嚴東休息片刻,隨後用盡全身的力氣從那簡易的手術台上下來,一隻手抓住身上的傷口,防止傷口崩裂,另一隻手支撐著地面,緩緩的站了起來。

  他看向江衍離開的方向,江衍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中,忽然間,他感覺腦袋裡面好像少了點什麼東西。

  自己似乎是忘記了什麼事情。

  剛才發生的事情,每一個細節他都記得,他還記得自己以及那個人所說的每一句話。

  但還是覺得自己忘了些東西。

  「剛才的那個人到底是誰?他解剖了我的身體,但是,我怎麼連他身上的任何特徵都回憶不起來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我明明看到了他,看的很清楚,為什麼又忽然忘記了。

  但其它的事情我卻記得清清楚楚!」

  不過現在嚴東也已經沒有時間再去思考這件事了,他必須要快些離開才行。

  他還記得,那個人說過,他可以從任何方向離開,都不會被發現。

  他忍著疼痛,幾步走出院子,向著北邊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