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請你配合

  傍晚,寂靜偏僻的村子,一個衣著破爛,像是拾荒的流浪者的男子走到一間平房前面。

  房子已經破敗,像是即將被拆除的危房,院牆更是早已經坍塌。

  這裡叫楊莊,位於東區市區的邊緣,是已經確定要拆遷的村子,原本的人家都已經搬走,只剩下這幅淒涼的景象。

  由於各種原因,工程遲遲沒有動工,如今這裡成為流浪者的聚集地。

  嚴東在逃脫追捕之後,便偽裝成流浪者,藏身於此,已經5天了。

  他改變了髮型,換上了更髒更破的流浪者的衣服,臉上也抹了一層灰,看上去像是換了一個人。

  儘管變化很大,但在進門之前,嚴東還是謹慎的觀察周圍,確定沒有人注意他,才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老舊的房門傳來「吱呀」的刺耳聲響,嚴東走進房間後,迅速將房門關上,還沒等他往再往裡面走,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嚴東,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這聲音讓嚴東嚇了一跳,連忙轉身,眼神中滿是警戒。

  「誰?」

  他一邊詢問,一邊迅速的觀察房內的情況。

  房間的光線十分昏暗,他的眼睛還沒有完全適應這種昏暗,看的並不是很清楚,只能依稀看到角落處,確實有一個人。

  他剛要有所行動,對方再次開口。

  「我勸你不要動,雖然你殺過人,是很危險的通緝犯,但如果想要對我動手,你立刻就會死。」

  聽到那個人的話,嚴東竟真的停下了腳步。

  他只覺得,那聲音仿佛有著某種魔力,讓他身體不由自主的想要遵從對方的指示。

  他試圖看清楚對方的樣貌,無奈房間的光線太過昏暗,即使眼睛適應了,也只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

  可以得出的信息是,對方是一個年輕男子,坐在輪椅上,看上去很虛弱。

  這些信息無不透露出,對方並不強,也許剛才的話只是虛張聲勢。

  但他還是忍住沒有動手,畢竟對方是專門來找他的,肯定有所準備。

  輪椅上的男子再次開口,語氣輕鬆平淡,

  「5天前,你因為兒子的事情與人發生爭執,一怒之下殺光了那家人。

  逃離現場之後,你又遇到幾名治安官,但還是殺死一人,並且搶了一把槍,逃了出來。

  目前城邦已經對你下達了通緝令,懸賞金額高達50萬。」

  對方對他的事跡十分了解,顯然來此之前做了充足的功課。

  「你是治安局的人?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

  對方的聲音帶著幾分自嘲,「如你所見,我不過是一個需要依靠輪椅才能行動的人,治安局應該不會有我這樣的人。

  至於你的事情,網上到處都是,隨便查查就有了。」

  嚴東的眼神逐漸變得冰冷,「網上應該不會有我的藏身之處吧!」

  「的確,不過我有我的手段,無論你在哪裡,我都能找到。」

  「你的目的是什麼?為了我身上的懸賞?」

  「呵,」輪椅上的男子笑了笑,「這的確是一筆不小的錢,說實話,我還真的心動過,畢竟我還是挺窮的。

  不過相比於錢,我對你本身更感興趣。」

  「所以,你到底想幹什麼!」

  嚴東的身上逐漸散發出殺意,那男子卻完全不在乎,語氣依舊十分平淡,

  「你在情緒波動強烈的時候,會陷入一種狂暴的狀態,這會讓你失去理智,只想破壞和殺戮,我將這種情況稱之為『狂躁症』。

  現在,不止你一個人有這種……呃,我姑且稱之為疾病吧。

  『狂躁症』發作時,『患者』的行為就已經不受理智支配,他們將永遠處於這種狂暴的狀態,直至死亡。」

  嚴東漸漸失去了耐心,一種煩躁的情緒從心底升起。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輪椅上的男子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嚴東的煩躁,繼續說道,

  「你和別人不同,你沒有死,還從這種狂躁的狀態走了出來。

  我對你很感興趣,想借你的身體做一些研究。

  希望你能配合!」

  嚴東忽然冷笑道,「回去研究你媽去吧,雜碎,你今天必須要死!」

  嚴東的神情越發恐怖,臉龐十分扭曲,皮下的青筋凸現,青筋在皮膚表面形成恐怖網絡。

  一股無比狂躁的情緒正在占據他的大腦。

  「老子已經躲到這種地方了,你還能找上來,你要送死,我成全你!」

  嚴東緊握雙拳,手指關節咯吱作響,雙眼閃爍著一種詭異的血紅。

  這是「狂躁症」發作的前兆。

  狂躁症只要發作過,即便最後清醒過來,也會變得暴躁,易怒,很容易再次進入狂暴狀態。

  但那坐在輪椅上的年輕男子卻完全不在乎,似乎篤定眼前即將陷入狂暴的人並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威脅。

  他的聲音提高了一些,變得有些陰冷、鋒利,

  「不要激動,你最好能夠控制住自己,否則,我就只能用我的手段讓你平靜下來了。

  你不想見識到我的手段,而我也不想失去你這個樣本。」

  他的話似有某種魔力,如同一盆冰水澆到了嚴東的頭上。

  嚴東腦子裡那種狂暴迅速消退,臉上的表情也逐步恢復正常。

  「很好,幸好你控制住了自己。」

  嚴東眉頭緊皺,他已經意識到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的「狂躁症」即將發作,變得有點不受控制,但那男子竟然將其壓制了下去。

  此刻,他眼中對那男子的警惕更加強烈,「你到底是什麼人?」

  「不用擔心,我和別人不一樣,我不愛管閒事,你做過什麼事情,殺過什麼人,我都不在乎。

  而我也有賺錢的門路,雖然不是很富裕,但也不會為了懸賞將你交給治安局。

  我只是對你做一些研究。」

  輪椅上的男子說完,指了指嚴東身邊,

  「你自己動手吧,那邊有塊木板,再找幾塊磚頭,墊在下面,然後躺上去,我會切開你的身體,對你做一個檢查。

  但是我也不太專業,解剖這門技術剛學不久,可能會有點疼,多多包涵。

  不過我可以保證,按照以往的情況,你應該有百分之30的概率活下去!

  不,這樣說不夠準確,我的技術最近應該有長進,而你的身體異於常人,生命力更強,這個概率還能增加不少,起碼有個五六十。」

  嚴東沒有動,目光死死的盯住輪椅上的男子,眼中再次泛起怒意,但和剛才狂躁症發作有所不同。

  「去你媽的,你他媽就一個殘廢,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老子一隻手就能捏死你個廢物。」

  輪椅上的男子也不生氣,表情依舊十分平淡,「去吧,照我說的做,你也看到了,我行動不太方便,那些粗活只能由你代勞。

  解剖用的簡易手術台就搭在外面吧,那裡的光線更亮,對你有好處。」

  「好你媽!」

  嚴東的手忽然伸向懷裡,摸到藏在衣服里的手槍,這是他從死去的治安官的身上拿到的。

  此刻的他十分憤怒,就算是沒有狂躁症,他也是一個被通緝的兇犯,怎麼也不可能容忍這樣一個狂妄之輩。

  輪椅上的男子只是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下一刻,嚴東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不再受他的控制。

  全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拒絕大腦發出的指令,激烈的反抗他,令他無法做出任何行動。

  「現在知道了吧,就算是我只能坐在輪椅上,你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我現在放開你,按我說的做,可以嗎?」

  輪椅上的男子話剛落下,嚴東便感覺自己重新得到了身體的控制權,他再次怒視輪椅上的男子,繼續從懷裡掏槍。

  槍還未掏出來,他就再一次失去了行動能力,喪失了身體的支配權。

  嚴東眼中露出深深的恐懼,此刻,他真的領教了對方的強大。

  輪椅上的男子繼續開口,「雖然我很有耐心,但也有被消磨的殆盡的時候。

  如果再有下一次,我就只能讓你再也動不了了。

  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嚴東眼中閃過一絲恐懼,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如果再有下一次,他就會死。

  狂躁症發作之後,他失去理智,但隨著體內的狂躁發泄出來,又會逐漸恢復理智。

  這個過程中,他的身體會獲得得到一定的增強。

  身體強度、力量、感官都有所提升,現在的他遠不是普通人能夠相比的,這是他能夠逃過追捕的原因。

  但此刻,面對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殘廢,他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他甚至已經升不起反抗的念頭,因為不可能成功,他們的差距太大了。

  可是,就這麼認命嗎?他不甘心。

  「我只想切開你的身體,進行一些研究,放心吧,我會給你縫合的,手藝還說得過去,以你的身體素質,有一半以上的機率活下去。

  而你反抗我,百分之百會死,絕無意外。

  對我而言,你就算是死了,也不過是由活體樣本變成了死的,這個損失也不大。

  希望你考慮清楚再做打算。」

  輪椅上的男子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你還想再見見你的家人吧,現在這麼危險,你還是冒險去看了他們,可見你很愛他們。」

  嚴東體內剛剛升起的反抗意志再次被壓下來,他對這個世界還是有牽絆的,如果不是狂躁症,他根本不會犯下那些事。

  他身體內,本身就有太多妥協的基因,現在,他還會再次妥協。

  「好,我配合你!」

  他沒得選,哪怕是要配合對方解剖自己,他也得配合。

  「很好,現在開始吧,過程會很疼,要忍住了。

  另外,排除我可能出現的失誤,你求生的意志越是強烈,活下去的可能越大。」

  「好,我知道了!」

  嚴東鬆開緊握的拳頭,咬牙說道。

  他按照那男子所說的,搭建了簡易的手術台,做完一切準備,躺在了上面。

  輪椅上的男子轉動輪椅過去,帶上白色的膠皮手套,握著手術刀,熟練的在嚴東身上劃了一刀。

  這一刀,直接切開了嚴東的皮膚以及皮下的肌肉和脂肪層,劇痛瞬間蔓延到他全身。

  他額頭滲出汗水,緊緊咬著牙,但片刻後,還是發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叫。

  原本腦海中堅定的信念在被劇痛衝散,實在是太疼了,再堅定的意志也很難抵抗。

  但就算是再疼,他也無法掙扎,他的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制,根本無法有任何動作。

  他現在所能做的只有忍耐,亦或者是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