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天域8

  "不妥,更確切地說,應稱其為邪修才恰當。" 趙良緊跟在肖鋒身後,心中暗自將肖鋒冠以邪修之名。

  所行之事皆由趙良承擔,承受痛楚的同樣是趙良,此等人若非邪修,何以為邪?

  一日一夜未曾停歇,儘管他們僅是在雪原中悠然信步,然而速度卻並不遜色於疾馳,轉瞬之間,兩人已在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與永恆不化的極寒冰層中消失無蹤。

  這片天域內的大雪與亘古寒冰,堪稱諸界之內最為奇特的景象之一。

  肖鋒握著一隻熱酒葫蘆,以此抵禦嚴寒。

  而趙良則不同,他的身軀猶如烈焰般熾熱,根本無需畏懼此類風雪冷冽。

  "給我燙一壺瓊漿玉液。" 二人落座於一家客棧之內,此處地處村落邊緣的小徑旁,臨近黃昏,已無多少賓客光顧,顯得頗為孤寂。

  蜷伏在爐火邊的店夥計聞聲慵懶地伸了個懶腰,隨即迅速起身前來招呼。

  "客官,不妨品嘗一下小店招牌的冰湖玄鱗鯉,我保證絕對是新鮮捕獲的佳肴!"

  肖鋒微微頷首,繼而又道:"來一條烹煮的,再來一條生的。"

  店夥計雖感詫異,卻不作他想,立刻奔向後廚準備菜餚。

  "二位客官是打算前往海域嗎?" 店夥計上菜時好奇地問起。

  肖鋒點頭示意,見店夥計欲言又止,便追問:"有何事嗎?"

  店夥計擦了擦手,善意地提醒道:"客官,恕我直言,建議二位過段時間再啟程前往海岸線。從這裡到那裡,途中有個名為靈墟的村落,最近正遭受妖獸肆虐,據說情形相當兇險。

  "據我所知,已有大半村子被妖獸衝擊得七零八落,二位若是此刻趕路,不如暫且等待片刻。畢竟妖獸潮可不是兒戲,非常危險。"

  肖鋒點頭表示理解,並對店夥計的關心表示感激。旅途中能得到陌生人如此貼心的提醒實屬不易。

  "這魚刺實在太多了!" 趙良嚼了兩口,只覺桌上的魚刺宛如刀片一般銳利,讓人疑惑究竟是如何生長成這般形態。

  "客官,您有所不知。" 店夥計聞聲趕來,指著那一根足有一指粗細的魚刺,解釋道:"此種魚類生息於北境冰冷深淵的湖泊之下,

  "因其肉質堅韌,能夠抵擋嚴寒而不至於凍僵,故須有更為堅硬的骨骼支撐其身,才能在那徹骨冰冷的水域中生存。

  "我們捕撈它們時亦是異常艱難,唯有藉助一種特製的直鉤,使其在吞食誘餌時直抵胃腸,方能將其擒獲。"

  肖鋒拾起一根魚刺細細打量,正如店夥計所言,這魚之所以骨骼堅韌、血肉結實,乃是為了在嚴苛環境中生存而不得不進化的結果。正如他自己如今的軀體,骨骼強化程度已接近融魔或戰神級別,但自身修為尚停留在五階左右,唯恐哪日也會遭遇直鉤般的困境,直穿腸胃...

  店夥計察覺到他的思緒,又補充道:"因此,客官您瞧,這條魚雖堅韌無比,但卻擁有一口銳利至極的牙齒。

  "平日間偶爾也會發生意外,它的牙齒甚至能將魚線咬斷呢。"

  "為何不用漁網捕撈呢?" 趙良不解地問道。

  "漁網...終究束縛不住它啊",店夥計嘆了一口氣,續道:「此妖魚類不知如何修煉得愈發威猛,即便尚處稚齡之時,便已有三四十兩重矣。」

  「尋常的法網,遇其周身堅硬如鐵的鱗甲衝擊,片刻之間便無法維繫。」

  「即便是輔以法器加固,混雜鐵精編織亦是無濟於事。」

  肖鋒忽有所悟,其左手背上的靈紋悄然生輝,顯現出一個栩栩如生的圖騰——左薔,鱗片化作堅盾,利喙成為攻擊之器,全身猶如鐵石,唯恐直刺臟腑之鉤穿透,店夥計遂離去。

  而趙良察覺到了陷入沉思中的肖鋒,那一動一靜仿佛活物般的靈紋圖案正散發著奇異的氣息。

  他確信無疑,這個傢伙手背上的圖騰內定蘊含著獨立的靈魂……

  眼神中閃爍著一絲警惕與忌憚,他明白無需多言,此人這般盤問分明是在警告自己,無論能否無數次地重塑自我,他便是那柄直刺臟腑之鉤…

  「真是個令人頭疼的賊道…此事竟讓他如此執著於我。」

  肖鋒卻在思考,倘若這妖魚化身為人,便絕不會給人留下施展直刺臟腑之術的機會,掌握自身命運的脈絡,屆時無論怎樣掙扎,皆是徒勞無功。

  哪怕鋒利的獠牙能咬斷無數釣線,那致命的鉤刺早已深入腹中。

  待填飽肚子、飲足清水之後,兩人離開了小小的修士驛站。

  他們迎著風雪,一路朝著海岸線的方向疾馳而去。

  「師兄…這妖獸狂潮何時方能平息,我族之人已難以支撐下去了!」

  位於靈墟附近的風雪縈繞的山巔之上,一群修士躲藏在山洞之內,許多壯年修士挺身而出,用身體築起了抵擋妖獸衝擊的壁壘,保護著那些逃往山洞避難的婦孺。

  他們手中緊握寬闊的防禦法盾,手中的兵器此刻顯得無比沉重。

  妖獸眾多,斬殺不盡,唯有用自己的身體構築起一道防線,將它們阻擋在外,以防族群在這次妖獸狂潮中走向滅亡。

  然而他們大多已連續奮戰了數個晝夜,肉體承受的極限已經到達,如今只是為了山洞內的婦孺堅守最後一道防線。

  他們是強弩之末,而那些妖獸大多是形似牛首或山羊的巨大生物。

  它們身軀龐大,遠超普通家畜四五倍,如同一座座小山矗立,自山巒俯瞰之下,直至靈墟周邊區域,密密麻麻的妖獸連綿不斷,成千上萬地集結在一起,只為吞噬那些靈族人類,以填補這片北方常年冰雪覆蓋地帶所造成的生存資源匱乏。

  這種情況,在天域北方已是屢見不鮮。

  但通常只有一些地處偏遠山區的小型宗門才會遭此劫難,畢竟這些妖獸並非愚鈍之輩,對於那些具有強大戰鬥力的城池及大型宗門,它們通常不敢輕易挑釁。

  「撐不住也要撐住!!」 領頭的修士滿身浴血,手肘和軀體上布滿了被妖獸撞擊而出的深坑,但他仍然咬緊牙關,堅持到底。

  因為他身後就是他的家人,就是聖靈族存續的最後一絲希望。

  然而令他們困惑的是,平素以忠誠仁義為信仰的他們,此次遭遇妖獸狂潮並向盟友求援,竟未得到任何一個小型宗門好友的及時援助……

  時光流轉,歲月沉澱,即便對於此刻的肖鋒來說,那段往事也已變得遙不可及,令人嘆息。「大哥...我...」,在崇山峻岭間的一條仙道入口左側,一位修士虛弱地開口,其言語間儘是魔獸咆哮的迴蕩。

  那防線已然崩潰,成群的妖獸猶如瘋狂的洪流般豁開大口,瘋狂吞噬著聖靈族修士的血肉之軀,而後方更有如同汪洋大海般的妖獸狂涌而來。

  「吾聖靈族!豈能就此隕落!」那位修士仰天長嘆,滿腔憤懣與不甘猶如狂風驟起。

  想當年,千萬年前的聖靈族尚是一派富甲一方的修真世家,然而自從天庭不再降臨福祉之後,他們積累了萬年的靈寶與財富便逐漸被那些醜陋的同道宗門掠奪殆盡。

  即使如今,聖靈族僅剩的婦孺弟子,也只求能在一處凡塵之地默默修鍊度日,他們不願再涉足那所謂天命棋局,更不願淪為其中的棋子。然而,即便如此,命運仍舊無情。

  「同道們!持起你們的法寶!吾聖靈族絕非貪生怕死者!」

  「哪怕今日無人出手相救!我們依然堅守自我!」

  「傲骨錚錚的聖靈族!寧教天下人負我!絕不負天下蒼生!」

  肖鋒怒吼著,揮舞長劍直刺撲面而來的妖獸,縱然危機重重,聖靈族的堅韌意志亦從未屈服於恐懼之下。

  背後的族人們紛紛堅定信念,捨棄防守,挺身而出,奮勇沖入妖獸群中。

  山洞內,婦孺們聽聞那震徹天地的戰鬥之聲,皆不再躲藏。不錯,每一位聖靈族之人皆是自豪的,無論曾經的輝煌是否依舊,她們都不願躲在角落裡坐以待斃。

  剎那間,天際划過一道光芒,伴隨著劍鳴之聲響徹雲霄。凌天劍猶如攝魂之音,橫空出世,瞬間化作一把收割生命的銳刃,自山頂疾馳而下,狠狠劈斬而去。

  那一劍之下,秋風卷落葉,世間萬物皆無法抵擋其橫掃之勢,眾多妖獸尚未反應過來便已身首異處。僅在瞬息之間,那純淨的劍光自天際灑下,猶如沐浴洗禮一般迅速席捲至山腳下部族周圍的妖獸,頃刻間盡數喪命。

  而村落之外,又見一人猶如熊熊烈火般顯現,雙手朝虛空中抓去,立刻引來天火降臨,妖獸群哀嚎不止,卻很快化為了火焰焚燒後的灰燼。

  目睹此景的所有聖靈族人均愣在當場,這般手段,這般威勢唯有真正的仙人才能夠施展。試問天地間,誰能以眨眼之間將萬妖屠戮殆盡?

  他們抬眼望向天空,只見一人正緩緩落下,伴隨凌天劍歸鞘,握於手中。

  「媽媽!那是神仙嗎?」,一聲稚嫩的孩童之音,打破了這肅穆的氣氛。

  這一刻,所有聖靈族修士紛紛放下手中兵刃,朝著那踏雪而來的肖鋒身影虔誠跪拜。沒錯,他們是尊奉仙道,同時也是仙人的忠實信徒,作為仙眷之民,他們就是聖靈族。

  「如今你們竟是如此境況。」肖鋒目光掃過整座山峰上的聖靈族人,無奈地嘆了口氣……

  那個修煉忠誠道心,崇尚祥和之道的種族不應沉淪於這片蠻荒之地,他們應得更高的境域。所有的族人沉默不語,唯有那伏地跪拜的眼神最為虔誠,淚珠滾落,不住地叩首禮拜他們的救世主——聖靈族的庇護者歸來了。

  「吾乃凌天君。」

  「自今日起,此地聖靈族將成為吾之守護領域。」

  這是肖鋒對朝顏三姐妹的深深歉疚,也將此地設為他在仙域的第一個立足點。

  凌天君手指蒼穹,那柄凌天劍騰空升起,話音甫落,全體聖靈族人齊聲膜拜這個屬於凌天君的名字。劍光千丈,劍身亦然,在風雪之間猶如開闢天地的仙器,推擠風雪挪移方向。

  環繞山巒劃分界限,方圓百里之內,一道界線由他親手劃定。緊接著凌天君虛空一擊,一股恐怖的空間之力瞬息爆發,遠在一旁走來的趙良也為之駭然,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這般磅礴的空間之力幾乎可比肩戰神!無怪乎自己無法戰勝他!

  肖鋒記憶中的聖靈族,隨著山體崩塌、大地震動,此刻驟然拔地而起。

  那一幕如同往昔重現,正如那位高居九天的魔尊一般,憑藉強大的空間之力構築了一座城池。

  肖鋒目光炯炯,雙手緊緊扣住虛無,猛地一拽。大地震顫,所有的聖靈族人皆面帶驚懼與極致的崇敬,因為他們的神祇正在為他們創造一個安身立命的新世界!

  沉眠地下的聖靈族,在這一刻被他藉助空間之力強行拽出地面,重塑大地,勾勒乾坤。昔日的長長街道與熟悉宮殿,一一再現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