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京城路遠,我去接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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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璃微微勾唇,說:「這麼說來,你也是沒意見的了?」

  祁允笑了。

  「王妃思慮周到,自然是以王妃的意思為主。」

  鍾璃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說:「我之前允諾過祁悠,她的婚事不會讓她盲婚啞嫁,你既與聶青玄熟悉,就想法子讓她事先與聶青玄見一面,要是兩邊都沒意見,這事兒我就找機會回了大長公主,擇日將此事定下來,也算是了了一樁事兒。」

  祁允低聲說好。

  鍾璃沒再多言,直接起身要往外走。

  她剛剛走到門口,祁允突然說:「我之前做的事兒,王妃是知道的,對吧?」

  若不是知道了聶青玄是他指使的。

  鍾璃又怎會刻意點明他與聶青玄相熟一事?

  打發個人前來傳話就可以的事兒,鍾璃今日親自來了,又何嘗不是一種無聲的警告?

  鍾璃背對著祁允低低地笑出了聲。

  她說:「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並非做的壞事兒,我為何不可知曉?」

  只要祁允能像如今這般一直老老實實的,鍾璃並不介意將自己之前說過的話說到做到。

  祁允沉默不語。

  鍾璃笑笑就走。

  就在鍾璃上了馬車即將離開之際,祁允卻從茶樓上追了下來。

  「王妃留步!」

  坐在車廂中的鐘璃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祁允將袖子中的一個精緻盒子拿了出來,從車窗外遞了進來。

  他說:「之前遊走南方時,偶然得了一盒子上好的東珠,珠子不算多貴重的東西,今日就獻醜於王妃,望王妃笑納。」

  鍾璃伸手將盒子接了過來,稍微掂了掂,眼中多了些許暗芒。

  東珠實心,體積不大重量卻沉。

  這盒子拿著輕飄飄的,似乎並不是祁允所說的東珠。

  鍾璃很好地掩飾住了眼中的詫異,將盒子收好,不緊不慢地說:「多謝。」

  祁允笑著往後退了一步,拱手說:「恭送王妃。」

  回鎮南王府的途中,鍾璃打開了祁允給的盒子,臉上有些果不其然的神情。

  盒子裡裝著的並非東珠。

  而是一封沒有信封的信。

  信顯然是倉促寫下的,摺痕粗暴墨跡明顯。

  鍾璃皺眉將信拿起展開,看清了上邊的內容後眼中陡然生出了一些冷意。

  她緩緩將信紙在手中捏緊,無聲地閉上了眼睛。

  那樣好的人,難道就真的要魂消於宿城了嗎?

  鍾璃回到王府後,第一件事就是讓人去核查信上所提到的內容真假。

  洛秦夜林等人在霍雲齊的幫助下,頗費了一番功夫,才在五日後得到了準確的消息。

  得了回復,鍾璃坐在椅子上良久不能回神。

  祁允信上說,皇后病重命不久矣。

  鍾璃初見了並不怎麼願意相信。

  皇后的身邊是有祁驍的人的,皇后出事兒了,沒道理至今他們都還不知情。

  可至今她才知曉,原來皇后身邊的人早就被祁琮找機會換了多次,就連之前安插進去的人都被換了出來不知命喪何處。

  而皇后身邊如今所有的人,都是祁琮一手安排的。

  皇后身子康健,絕不會無故病重。

  如今出事,唯一解釋得通的就是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什麼地方出了岔子。

  鍾璃正想著讓人仔細查探清楚的時候,門房來報,說是恭王神色匆匆地來了。

  剛確認皇后出了事兒,恭王就上了門。

  鍾璃的心中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不自覺地抿緊了唇。

  不多大會兒,鍾璃就見到了滿目猩紅的祁仲。

  祁驍此時在城外大營並不在府中,故而當與祁仲不怎麼熟悉的鐘璃和他四目相對的時候,鍾璃一時間還有些難言的尷尬。

  祁仲卻像是沒察覺到她的尷尬似的,聲音沙啞得近乎刺耳地說:「我剛剛收到了一封信,你知道上邊寫的是什麼嗎?」

  鍾璃心裡咯噔一下,說:「什麼?」

  「皇上知道昭華不是他親生的了。」

  祁仲的聲音很輕。

  輕得幾乎聽不清。

  可落在鍾璃的心頭,卻瞬間化作了萬噸巨錘重重地砸了上來。

  鍾璃神色微微一變,說:「怎麼可能!」

  昭華小公主的身世是絕不能說的秘密,就連皇后本人都不清楚。

  故而不管是祁仲,還是僅有的知情人都守口如瓶。

  可能知情的人也隨著之前死了的錦妃被祁驍暗中處置了個乾淨。

  按理說,這事兒不會再有人知道才對。

  皇上是怎麼知道的?

  注意到鍾璃眼中的震驚,祁仲苦澀地笑了一下。

  他說:「是太后。」

  錦妃是太后的親侄女,自來與太后親近。

  錦妃死後,她的東西都被太后安排人收拾了起來。

  太后不知從何處看出了這個秘密,暗中隱瞞著沒讓任何人知道。

  到宿城後,太后的日子過得一日更不比從前。

  皇上為了不讓太后的勢力復起,更是數次以皇后的名義打壓太后。

  太后不知怎麼被惹急了,就將自己知道的秘密告訴了皇上。

  皇上採取了怎樣的手段驗證無人可知。

  可那日後,皇后居住的宮殿就徹底與外界斷了聯繫。

  外人無從得知皇后的近況,皇上也並未聲張此事。

  可今日,祁仲突然收到了一封來自太后的親筆信。

  太后在信中說,皇后如今命不久矣,昭華這個孽種定然也是不能苟活的。

  祁仲要想保住這兩人的性命,就必須想法子將她從宿城中接回京城,並且將祁琮從皇位上推翻,繼續尊她為至尊的太后。

  否則,下一次他收到的,就會是皇后與昭華的屍體。

  鍾璃聽完,眉眼間控制不住地染上了一抹譏誚。

  祁仲和祁琮都是太后所出之子。

  之前鍾璃還誤以為太后比較看重祁琮,故而才會在祁仲不在京城時為祁琮奪取皇位。

  可如今看來,這位老太后只怕是哪個兒子也不在乎。

  她唯一在乎的,只有自己的榮華尊貴。

  能為了自己的尊貴推翻親兒子的娘,這世上大約也是不多見的。

  鍾璃頭疼地摁了摁額角,說:「那王爺今日前來,是為了什麼?」

  祁仲無聲冷笑,將自己收到的信直接甩到了鍾璃的眼前。

  他指著紙上的一字一句,字字成聲。

  「王妃手握靈通天下的蜀香閣,消息自然比我來得快,我就想確認,這消息是不是真的?」

  祁仲此時的樣子就像是壓抑已久的火山,仿佛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爆發。

  鍾璃打心眼裡不想說是。

  可對上祁仲滿是血絲的眼睛,她到了嘴邊的否認卻默默地沒了聲音。

  相視沉默良久,鍾璃終於是無奈地點了點頭。

  「我也是剛才收到的消息,探子稱……」

  鍾璃無聲地閉上了眼睛,啞聲說:「皇后如今的情形,的確是不太好。」

  探子的原話是活不過一月。

  可看著神色呆滯的祁仲,這樣的話鍾璃怎麼都說不出口。

  祁仲像傻了一般沉默了許久,呆呆地站著不動。

  就在鍾璃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祁仲突然說:「她活不了多久了,對嗎?」

  鍾璃啞然無話。

  祁仲自嘲似的笑出了聲,痛苦地伸手捂住了眼睛。

  「我早該猜到的……」

  鍾璃不忍道:「你……」

  「我想請王妃幫個忙。」

  鍾璃的話被打斷,只能愣愣地看著像是瞬間恢復了平靜的祁仲,過了片刻才說:「什麼忙?」

  祁仲緩緩呼出一口氣,說:「蜀香閣被稱為天下第一的情報組織,以人多線廣聞名,想來對宿城的情況也比我的人了解得更深一些。」

  「我想請王妃行個方便,將宿城中的人手暫時借於我一用。」

  鍾璃無聲地皺起了眉。

  「你想幹什麼?」

  祁仲悵然一笑,說不出的灑脫。

  只是眼中的通紅暴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他說:「京城距離宿城實在是太遠了,不親自去接她,我怕她死後找不著自己的家。」

  鍾璃猛地一怔。

  祁仲慢慢地仰頭將眼角的淚逼了回去。

  「我去接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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