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夜晚,匆匆起來的祁琮面無表情地看著下首的眾人,忍無可忍地摔了桌上的茶盞。
「說!」
「到底怎麼回事兒!」
胳膊上纏著帶血紗布的恭王最先沒忍住,上前一步咬牙道:「皇上這話不當問我們,理應問青木皇子才是。」
歐青木蒼白著臉猝然抬頭。
祁驍也跟著爆出了一聲冷笑。
「是啊,好好地去一趟獵場,可誰能想到能遇上刺客?」
他意味不明地看看歐青木一眼,冷然道:「也巧得很,那刺客到了後直奔青木皇子而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跟皇子有多大的深仇大怨。」
另一個在獵場無辜受傷的公子爺跟著咬牙。
「話說回來,那刺客若真是奔著青木皇子去的,咱們這些人,豈不是受的無妄之災?」
……
同去了獵場的人紛紛叫苦。
話里話外全是微妙。
歐青木心中突然生出一種濃烈的不安。
皇上正陰沉著臉不說話時。
前去獵場救援的人回來了。
那人將搜集到的證物擺在了皇上的面前,沉聲道:「獵場共計絞殺刺客三十二名,這是從刺客身上搜到的證物,請皇上過目。」
被擺在托盤上的東西呈現在了眾人眼前。
祁驍面色平淡看不出在想什麼。
歐青木看到證物的瞬間,眼底立馬就掀起了一場颶風。
恭王上前盯著看了片刻,狐疑道:「這鉤子,似乎不是大褚產物?」
皇上心底咯噔一下,無意識地叫了一聲鎮南王。
祁驍拿起一枚手指長的鉤子打量一瞬,放下道:「此物名喚鷹爪鉤,的確不是大褚產物,理應是……」
「出自東陵。」祁驍話音落下,一瞬間室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能聚集到了歐青木的身上。
在場的,只有他一人出自東陵。
歐青木煞白著臉想解釋,可不等他開口,外邊就有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稟告皇上,驛站走水了!」
「朝雲公主還在裡邊啊!」
歐青木大驚失色。
皇上大怒而起:「走水了來跟朕說有何用?!」
「傳令下去,全力滅火,一定要把朝雲公主救出來!」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打破了京城的平靜。
木質的房子一旦起了火星,燃起來的滔天之勢無聲讓人畏懼。
救火的人到了,看著越發狂肆的火勢,寸步不得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火勢綿延映亮了夜裡的天空。
夜色將散時,在宮中等候的人也帶來了噩耗。
朝雲公主最後還是沒能救出來。
在現場找到的焦屍與歐青木所說的人數一致。
全無生還。
前去救火的首領生怕受遷怒,趕緊在皇上動怒前說:「火勢小後卑職等人在現場找到了些許殘留之物,此物來得蹊蹺,請皇上定奪。」
那首領拿著一個托盤走了上去。
上邊放著的,儼然就是幾枚被火燻黑了邊緣的鷹爪鉤。
恭王意味深長地看了不知作何感想的歐青木,冷笑道:「青木皇子,看樣子,你在東陵的日子似乎也並不快活。」
言下之意就是人都到了大褚,還有人如此費盡心思地想取你性命。
這樣的日子,的確是算不得多快活的。
祁驍樂於補刀,陰惻惻道:「重點是這無妄之災,可真是讓人驚喜。」
傳聞不合的兩人一言一語皆成銳利之鋒。
無形間就將現場的氣氛拉至最緊。
歐青木強壓心頭震驚拱手道:「皇上,我……」
「好了。」
祁琮忍著火氣擺手,咬牙道:「此事朕會讓人調查,青木皇子不必驚惶。」
話是這麼說,可誰都知道,這事兒查不明白。
往深處查,若真是東陵的內部之亂。
祁琮壓根就沒有插手的由頭。
若不是,那就更不好說了。
一場驚心動魄的鬧劇無聲而下。
與此同時,鍾璃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人,冷冷道:「你說什麼?!」
通過易容改頭換面的朝雲公主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好笑道:「王妃何必質疑我言真假?」
「不信你就等著瞧吧,懷安必起民間暴動。」
「而這事兒,不光是東陵插手了,就連北漠也逃脫不了干係,具體什麼情況不好說,可是……」
「一定會打起來就對了。」
她似是覺得好笑,自顧自地笑了好一會兒才將一張紙扔給了鍾璃。
「這是我從歐青木那裡偷來的圖紙,據說有人會按照這個位置,在懷安最重要的堤壩上安置炸堤壩的東西,屆時堤壩一決,洪水軒然而下,嘖嘖嘖……」
她感嘆片刻,神色認真地對著鍾璃拱手。
「此番多謝王妃相助,此後天長水遠,咱們再也不見。」
朝雲公主孤身一人打馬而去。
鍾璃死死地攥著手中的紙,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
「速速去將王爺找回來!」
祁驍回來後就被鍾璃拉進了書房。
得知朝雲說,他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
他當即安排了人前去懷安。
但還是晚了一步。
兩日後,皇宮內。
「報!」
從殿外衝進來了一個身形狼狽滿是風塵的兵士。
他手上拿著一卷帶血的羊皮卷,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嘶啞著嗓音喊道:「皇上,懷安水患波及三城,城內流民於三日前發生暴動,公然造反,如今懷安太守被暴民打殺致死,暴民成軍占領了懷安城!」
他說:「除此外,懷安暴民暴動同時,北漠方向也有行兵的動向,大股不明身份之人向著懷安極速趕來,懷安以及餘下幾城危急,求朝堂馳援!」
戰火突起。
這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
戰火雖尚未燃及京城。
可那種緊張的氣氛,已經開始無聲地在京城的上空蔓延開來。
祁驍作為鎮南王第一時間被叫進了宮。
鍾璃魂不守舍地在府內等候。
霍雲齊進門見了,無聲嘆氣。
「你是怕祁驍上戰場嗎?」
鍾璃聞言無聲苦笑。
「怕有什麼用?」
真到了那個時候,祁驍怎麼都是避免不了的。
鍾璃緩緩呼出一口氣壓下心頭複雜,淡聲道:「懷安那邊可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