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驛站內,朝雲公主看完了手裡的信,將信紙揉作一團吃了下去。
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緩緩閉上了眼睛。
次日一早,朝雲公主就再度闖了鎮南王府的大門。
她似是真的被惹惱了,無視下人的阻攔,拎著鞭子就要往裡闖。
可鎮南王府的大門哪兒是那麼容易闖得進去的?
她在門口鬧起的動靜惹得無數人指點圍觀。
最後鍾璃不得不出面,據說兩人還動了手。
朝雲公主最後是被鍾璃一掌從門內打飛到了門外。
她帶來的人急急地將人扶了起來。
鍾璃彌面沉如水地說:「但凡本妃活著一日,這道門就誰也進不來。」
「誰來誰死,不信你大可試試。」
朝雲公主還欲動手,卻被聞訊趕到的歐青木黑著臉抓了回去。
因當眾打傷朝雲公主一事鬧得很大。
當日鍾璃就收到了來自皇上的訓斥。
鍾璃不以為然地將聖旨扔到了一旁,冷著臉道:「可能確真?」
霍雲齊發愁地摁了摁眉心,無奈道:「消息來得太倉促了,咱們的人要搞清楚也需要時間,暫時還沒辦法確定朝雲公主說的是真是假。」
「不過……」
霍雲齊遲疑了一下,沉沉道:「我仔細查看了懷安附近的地形圖,若是真的起了水,再加上人為干預,的確是很容易引起水患。」
懷安的輿圖鍾璃早就看過很多遍。
這話霍雲齊不說她也知道。
鍾璃坐下道:「大概需要多久才可確定?」
「起碼十日。」
「太久了。」
如果朝雲公主說的是真的,那麼懷安隨時都有可能會出亂子。
更要命的是這其中不光牽扯到了東陵。
還有更多。
他們一定要趁早弄清楚朝雲說的是真是假。
鍾璃煩躁地盯著桌上的輿圖,咬牙道:「她知道的肯定不止於此,只是還防備著不說。」
「一定要想法子讓她把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咱們等不了那麼久。」
霍雲齊無奈攤手。
「可是咱們目前並沒有別的辦法。」
「誰說的沒辦法?」
祁驍從外頭走了進來,看到霍雲齊的瞬間控制不住的皺眉。
屋內分明有多餘的椅子,可他偏生不坐。
硬是當著霍雲齊的面坐在了鍾璃椅子的扶手上。
霍雲齊忍無可忍地翻了個白眼。
祁驍裝作沒看出鍾璃眼裡的古怪,淡淡道:「她不是不想和親嗎?」
「成全她不就行了。」
鍾璃苦笑。
「可按我原本的打算,這事兒可能得從長計議,畢竟……」
「何必呢?」
祁驍好笑地點了點鐘璃的筆尖,笑道:「只要她死了,東陵拿不出和親現成的人,和親一事自然就可作罷,只是……」
「這事兒一旦成了,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回東陵了。」
祁驍的提議很冒險。
令人意外的是。
朝雲公主得到鍾璃的傳訊後,遲疑不到一刻鐘就點頭說了好。
只要鍾璃助她脫身。
她就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全盤托出。
雙方達成一致,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如何讓她脫身。
朝雲雖是公主,可無時無刻都受到來自歐青木的約束。
想讓她脫身,就必須先將歐青木的注意力轉移。
祁驍自告奮勇領了這個差事。
隔日,歐青木就收到了一張特殊的拜帖。
他看著手中精緻的請帖,微妙道:「這是恭王的人送來的?」
「是。」
似是看出了歐青木的遲疑,那人笑道:「據說是皇上怕您在驛站內無趣,特意讓恭王邀請了一眾京中子弟,特來請您一同前去獵場同歡,也是為盡地主之誼。」
歐青木眼裡多了一絲瞭然,呵道:「我就說,恭王為何會突然想到邀請我。」
「對了,都能有些什麼人去,可打聽清楚了?」
那人報了幾個人名。
無一意外,都是京城中數得上名號的人家。
最讓他驚訝的,是祁驍竟然也去。
歐青木語氣古怪道:「都說鎮南王與恭王素來不合,皇上還特意將這兩人湊在一起,難道就不怕出亂子?」
祁琮想讓鎮南王和恭王作對的念頭,未免也太不掩飾於人了。
這話下人不敢答。
歐青木擺手道:「罷了,你去回話,就說我會準時前往。」
被恭王邀請的這些人對於歐青木而言,輕易接觸不到。
也是他存心想接觸的。
這樣難得的好機會,他自然不會放棄。
在那人要出門之前,歐青木又說:「對了,去跟公主說一聲,讓她準備一下,與我一同前去。」
歐青木將朝雲公主抓回來後就直接把人關了起來。
數日未見。
下人聞言為難道:「可是公主生病了。」
歐青木皺眉。
「生病了?」
他冷著臉擠出一聲冷笑,咬牙道:「只怕不是生病了,是不甘心又想作妖了!」
歐青木本懷疑朝雲在作假,怒氣沖沖地去了朝雲的院子。
可躺在床上不斷咳嗽的朝雲露出的病色卻打消了他的部分疑慮。
他冷聲道:「怎麼回事兒?」
伺候朝雲的丫鬟緊張下跪,低聲道:「公主前幾日就不舒服,昨晚夜裡下了小雨受了寒氣,今早起來就起了高熱。」
「可請大夫來瞧過了?」
「請了,大夫開了藥,正熬著呢。」
歐青木掃了一眼藥方,冷聲道:「公主是千金之軀,不可大意,多請幾個大夫前來診治。」
丫鬟奉命去了。
朝雲似是病得厲害,始終都虛弱地躺著沒半點聲響。
歐青木連著請了數個大夫,說辭都是一致。
他面沉如水看不出情緒。
朝雲譏誚一笑。
「皇兄可能安心了?」
歐青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既是病了,就好生在驛站養病,我會讓人照顧好你的。」
歐青木臨走前,特特明里暗裡安排了不少人,將朝雲看管在了驛站內。
原本一切都是萬無一失的。
可誰也沒想到,戒備森嚴的京城之中,竟然不知何時潛入了大批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