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魯王漫不經心地整理著衣領走了出來。
他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葉家母女一眼,徑直朝著面色陰沉的皇上跪下,大咧咧地說:「鎮南王所言不錯,本王雖好女色,可也是知道禮義廉恥的,絕不會做出這種強迫女子之事,望皇上明鑑。」
皇上看著眼前雖是跪著卻無半分恭敬的魯王險些咬碎了後槽牙。
他咬牙說:「那對今日之事,魯王可有自己的說法?」
魯王既敢做這事兒。
做之前自然就想好了說辭。
他冷笑了一聲,說:「本王本是好好的在御花園醒酒,可被個不知名的小太監引著就來了此處。」
「那太監說這屋裡可讓人休息片刻,我就推門走了進去,可進屋就看到軟榻上躺著個玉體陳橫的女子。」
「我原想趕緊退出,可屋裡不知燃著什麼香,一時糊塗就干出了這樣的事兒。」
他滿臉譏諷地看了身如抖篩的葉清柔一眼,意味深長地說:「皇上不信,大可讓人去查驗屋裡的香料是否有誤。」
「本王素來愛這荒唐取樂之道,對香料還是有幾分了解的,若是香料無誤,我今日願摘了這項上人頭來還葉家小姐一個清白。」
皇上陰沉著臉讓人去查驗屋內的香料。
魯王跪在地上,冷笑道:「另外對葉小姐剛剛所說本王也是難以認同的。」
「她說自己不知情,可本王怎麼覺得,她是早有預謀的?」
皇上聞言陰測測地掃了葉清柔一眼,說:「此話怎講?」
魯王呵了一聲,說:「我先前雖被香料所迷神志不算清楚,可期間卻也模糊聽到葉小姐一口一個鎮南王地喊著,就在剛才,葉小姐醒了見著本王的第一句話也是你不是鎮南王。」
「按本王看,葉小姐分明是存心想算計鎮南王,結果卻不小心算計錯了人,害得本王今日也平白受了牽連,當真算不得無辜。」
葉清柔聞言滿臉煞白地尖銳反駁:「你胡說!」
魯王大怒。
「放肆!」
「本王乃是一品親王,你不過是個臣子之女身上並無任何品級功名,誰給你的膽子這般與本王說話!」
魯王說著自己就笑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祁驍一眼,說:「還是說,在葉小姐心中,除了鎮南王外,旁的人都不配讓你尊稱一聲王爺?」
這話葉清柔沒法接,也不敢接。
兩下僵持之際,去屋內查看香爐的太監也走了出來。
那太監手裡捧著個香爐,用足以讓在場所有人聽到的聲音說:「回皇上,這香爐中所燃香料名喚軟玉香,尋常稍微燃上一點,就足以讓人迷失情智,香爐中的份量足足能迷倒數人,奴婢進去查看之時,香爐中的香料已經燃燒過半,顯然已經燃了不少時候了。」
軟玉香乃是前朝一寵妃特製的邀寵秘制香料。
到了大褚被朝廷明令禁止製作售賣。
如今軟玉香的配方也只有深宮之中的典籍中稍有記載。
換句話說,這香料絕不是葉清柔能拿出手的。
也絕非常年在封地的魯王所有。
今日之事,還有個常居宮中的幕後推手。
而那人,除了太后以外不作他想。
原本籠罩在皇上心頭的迷霧瞬間撥雲散霧,清晰明了。
猜到此事是太后所為,皇上心中的惱怒更甚。
他甚至懷疑起了葉家。
葉清柔顯然並不像她所說的那麼無辜。
她想算計的人是祁驍。
那麼這是葉清柔自己的意思,還是葉相的意思?
葉家難道表面遵從自己,暗地裡卻與太后勾結到了一起?
祁驍比皇上自己都了解他多疑的性子。
故而發現皇上神色不對,祁驍火上澆油地說了一句:「葉小姐不過是個弱質女子,怎會做得出如此周密的計劃?」
「葉夫人之前遮遮掩掩的態度也實在令人尋味,這事兒,該不會是葉家嫉恨本王拒婚一事的報復吧?」
皇上心中本就有疑心。
此時再聽了祁驍這話,心中的三分疑慮頓時就成了十分。
他冷冰冰地看了葉家母女一眼,語中暗含無聲壓迫。
「葉氏,你可有話說?」
皇上的不悅長了眼睛就能看見。
葉清柔還想辯駁,卻被葉夫人狠狠地掐了一下攔住了。
葉夫人只說請罪無辜不說辯解,也不再要求皇上嚴懲魯王,態度轉變之快耐人尋味。
皇上一眼也不多看不住請罪的葉家母女,輕飄飄地下了定論。
「葉家小姐既已委身於魯王,就不可再另行婚嫁,今日朕就將葉氏女賜與魯王,也算是全了你們的緣分。」
葉清柔聞言,瞬間兩眼空洞,渾身脫力跌坐到了地上。
魯王是出了名的歡場浪子,府中姬妾無數,葉清柔今日得罪了魯王,再進了魯王府,以後怎麼可能有好日子過?
葉夫人同樣也是心頭大駭。
卻又不得不忍著驚懼謝恩。
皇后狀似不解地說:「既是皇上賜婚,那葉小姐的名分該如何定?」
魯王早有正妃,側妃按制應當有四位,如今三位已滿,葉清柔的身份也可做第四位側妃。
誰知皇上卻說:「皇后,朕說的是賜,並非賜婚。」
皇后微微一驚:「您的意思是?」
皇上冷冷勾唇,不咸不淡地說:「葉家女婚前與男子苟合是為不守婦道,沾染藥物是為為人不尊,如此不堪之人,怎可為魯王側妃?」
「依朕看,收為侍妾即可,今日魯王就可將人帶走,如此一來,也省了葉家嫁女的麻煩,甚好。」
皇上親口說了葉清柔為人不堪,那麼葉清柔這輩子都休想再有出頭之日。
就算是魯王的側妃之位永遠短缺,正妃沒了,葉清柔也不可能有機會往上爬。
一日侍妾,終身為妾。
葉清柔的所有野心在今日毀於一旦,往後餘生也徹底沒了指望。
葉夫人聞言再也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茫然又難以置信地看著葉清柔說不出話。
皇上卻仿佛對自己的安排很滿意。
他說:「此事就此作罷,任何人不得再提起議論,違令者,殺無赦!」
祁驍似笑非笑地挑眉,說:「皇上,那牽扯鎮南王一事,又當如何處置?」
他幽幽地嘆了口氣,說:「總不能讓本王無辜受累吧,那先前污衊本王的宮女如今在何處,要不將人送到鎮南王府,由本王自己處置也行。」
皇上神色莫測地看了祁驍一眼,說:「此事朕自當另給鎮南王交待,鎮南王安心即可。」
祁驍看似滿意地笑了。
「多謝皇上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