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叫人進來將扭打在一起的祁驍與祁仲分開,不料滿眼赤紅的祁仲聽見他的聲音卻像是見了救星一般。
祁仲連呼帶喊地撲了過來,抱著皇上的腿就不放。
「皇兄,鎮南王家的老三又打我!你快來幫我打回去!」
皇上……
王爺之尊在此互毆就已經很不像樣子了。
難不成皇上也要在這兒一起打嗎!
見皇上不動,祁仲動了怒。
他撕扯皇上身上的龍袍,幾歲孩童似的嗷嗷喊著讓皇上幫他報仇。
祁驍一個人靠在一邊,同樣也是滿眼赤紅。
他說:「你叫你大哥算什麼能耐?回頭我也讓我哥揍你!」
祁仲大怒:「你敢!」
祁驍不屑:「你試試我敢不敢!」
在場眾人……
大長公主一臉不忍直視的樣子,頭疼地說:「這是醉得厲害了,還以為是自己幾歲的時候呢。」
祁驍就大了祁仲三個月。
兩人從小碰上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三天兩頭的打架。
打不過了,就回家告狀。
祁仲去先皇那兒告狀,祁驍回府就得挨一通責罰。
祁驍回王府找原來的世子告狀了,只大祁仲兩歲的世子也得找法子在祁仲的身上找補回來,讓祁仲也挨先皇的一頓板子。
這樣的場景,在兩人十歲前都是常有的事兒,大長公主早就見慣不怪了。
皇上也是經歷過這樣場景的人,此時見了這狀況,縱然就是不信眼前兩人是真的醉了,也不得不信。
若不是真的醉得厲害,又怎會如此失態?
眼看著兩人又要打起來,皇上頭疼地說:「趕緊讓人拉開,分別派人送回府去。」
祁仲被太監拉開了,不滿地衝著皇上踢腿。
掙扎間弄倒了一旁的魚缸,裡邊裝著的水與魚灑了一地。
距離最近的皇上也沒了先前的體面,渾身濕答答的不成樣子。
「你不幫我,我回頭就去找父皇告狀!讓父皇治你個不護弟弟的罪!」
皇上狠狠一噎,瞪了神志不清的祁仲一眼,咬牙說:「好,你好得很!」
「朕現在不與你計較,等你醒酒了,朕再好好地收拾你!」
祁仲還不滿地叫嚷著,說要讓先皇打皇上的板子。
皇上臉直接黑成了鍋底,忍無可忍地甩袖離去。
皇上一走,剩下的人也趕緊將兩個酒鬼分別送上了各家的馬車,生怕中途再出半點岔子。
馬車出了皇城,鍾璃就似笑非笑地用指尖點了點祁驍的眉心,說:「王爺,還沒演夠呢?」
「要不我給你搭個戲台子?」
之前在宴席大殿上,祁仲與祁驍倒是實打實地動了手,拳拳到肉。
可後來在內殿中,就全然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與其說是他倆打架,不如說是兩人合夥演了一齣戲,把皇上折騰得狼狽夠嗆。
祁驍知道瞞不過鍾璃,眼睛依舊是閉著的,笑笑翻身抱住了鍾璃的腰,悶悶地說:「阿璃,我身上疼。」
提起這個鐘璃就沒好氣。
她朝著馬車頂翻了個白眼,說:「知道疼還跟人打?」
鍾璃越說越來氣,咬牙說:「打就打了,你怎地還打不贏?我聽人說你挺厲害的,怎麼連恭王那個白斬雞都打不過,還讓人打成這樣?」
鍾璃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祁驍的臉,無語道:「你能不能有點兒出息?」
祁驍沒想到鍾璃生氣的點是這個,稍微遲疑了一瞬,就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
見他笑得肩膀都在抖,鍾璃也是無奈。
她好笑道:「打不過別人還笑,沒出息。」
祁驍不以為意地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閉著眼睛說:「我跟祁仲從小就打架。」
「我五歲就跟著武師傅學武,他受先皇寵愛比我晚上兩年,故而一開始的時候,我以武壓人,他回回都只能挨揍。」
他前腳揍了祁仲,祁仲回宮就得告狀。
鎮南王回府了,祁驍也得挨揍。
祁驍挨揍的次數多了,他的大哥就告訴他,祁仲不會武,所以就算打,也理應是直接打拳腳功夫,不該如此欺人。
後來祁驍就與祁仲商量好了,日後再動手也不可用武功壓人,只能憑本事打架。
今日喝得多了些,竟又是這種場景。
鍾璃聽著他的話,有些出神。
她說:「聽起來,你與恭王的關係似乎不錯。」
雖說是見面就打架,可若是關係不好之人,祁驍只怕是看都懶得多看一眼,更遑論是如此狼狽的打架。
祁驍眉心出現了個小小的褶皺,沉默半晌後才不太情願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祁仲沒皇上的那種虛偽勁兒,從小便是個直腸子棍子腦子。
雖與祁驍不合,可也從不會用歪的斜的法子心眼,每次都是明著剛,哪怕剛不過,也是如此。
祁驍慢慢地說:「祁仲與他爹和大哥都不一樣,他心思不壞。」
說著,他想起了鍾璃曾經評價莫家老二的話,笑說:「歹竹出了好筍,大概就是這樣吧。」
鍾璃曾經險些被恭王輕薄過,聽見這話難以認同地撇嘴。
「是麼?」
祁驍顯然也想起了前事,好笑的同時眼底也多了一層陰霾。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說:「阿璃,你知曉,祁仲之前為何執意要將你帶回京城嗎?」
鍾璃不解:「為何?」
祁驍不答反問,說:「你今日見著皇后娘娘,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鍾璃奇怪地啊了一聲,歪著頭想了想,不太確定地說:「初初見第一面,我就覺得皇后看起來有幾分眼熟,可那種熟悉是說不出來的。」
「我確定我之前沒見過皇后,可……」
鍾璃的話音戛然而止,表情瞬間凝固。
祁驍見她猜出來了,低低一笑,說:「阿璃,你是燈下黑了。」
鍾璃難以置信:「你是說……」
「沒錯,阿璃與皇后娘娘面相上確有三分相似。」
說是三分,可說是四分五分也並無不可。
皇后氣質端莊溫婉,鍾璃卻有幾分無聲的開闊凌厲。
再加上兩人打扮上差異甚大,故而這幾分相似看著就沒那麼明顯。
可只要是對皇后熟悉的,見著鍾璃,心中必然會生出驚嘆之感。
祁驍的手指緩緩摩挲著鍾璃的側臉,輕聲說:「皇后出自唐國公府,當年是先皇屬意於祁仲的未婚妻,此事是祁仲自己去跟先皇求來的。」
鍾璃心頭震驚,眼角眉梢都是不敢相信。
能讓祁仲那樣驕傲的人去求先皇賜婚。
可見他的確是喜歡極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