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是個狠人

  鍾璃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徐嬤嬤這話的意思,頓時有些尷尬。

  「府中的女眷?」

  「都來了?」

  徐嬤嬤含笑點頭。

  「王爺昨日吩咐了,以後除了青霜院中的側太妃不需要每日來請安外,府中其餘女眷,無論是哪房的,都需到王妃院中請安。」

  鍾璃微微一怔,下意識看向了祈驍:「王爺吩咐的?」

  祈驍裝聾作啞地咳了一聲,把玩著鍾璃手腕上的鐲子不吱聲。

  徐嬤嬤見狀好笑地點頭,說:「正是王爺的意思。」

  鍾璃稍微一想就知道祁驍讓人來給自己請安的用意,不由得暗中失笑。

  說著,她剛想起什麼似的,扭頭看了一眼外邊的天色,日上三竿為時已晚。

  想到自己今日起床的各種艱難,祁驍的各種阻攔矯情。

  鍾璃頭疼地捏了捏隱隱作痛的眉心,無奈嘆氣。

  「人是什麼時候來的?」

  徐嬤嬤垂首:「兩個時辰前就已到花廳了。」

  鍾璃徹底無言以對,禁不住扭頭橫了祁驍一眼。

  她說:「你算計好的?」

  若不是仗著鍾璃不知情算計好的,祁驍今日好好的,怎麼那麼矯情非拽著不讓鍾璃起?

  祁驍知道自己這點兒小伎倆瞞不過鍾璃,滿不在乎地說:「我湊巧忘了。」

  面對理直氣壯的祁驍,鍾璃徹底無言以對。

  人一大早天不亮就上趕著來了,結果卻被乾巴巴晾了一早上。

  用腳趾頭想,鍾璃也知道外邊等了一早上的人此時內心的怨氣得多重。

  鍾璃不再跟祁驍閒扯,說:「徐嬤嬤跟我說說,都來了那些人,都是些什麼身份。」

  左右已經晚了,晚一時是晚,半刻也是晚。

  不如先弄清楚情況再說,也省得打沒準備的仗。

  紫荊手腳麻利地將小配飾掛在鍾璃的身上,徐嬤嬤在一旁給鍾璃做事前介紹。

  除了尚未出嫁的五小姐祁悠外,來的女眷多是二房和四房兩位爺的妾侍。

  祁立素來耽於女色,房中各色小妾通房好幾十人,卻獨獨只有三人是有名分的,其餘都是沒名分的通房丫鬟。

  三位侍妾中的其中一個,便是曾經早產誕下過一個死嬰的素雲。

  四房祁允出身卑微,幼年喪母,為人也不像祁立那麼荒唐。

  房中目前只有四個女子,兩人是用粉色小轎從偏門抬進來的妾侍,其餘兩人是通房丫鬟。

  按理說,只有府中有名分的女眷方可到王妃院中請安,其餘的通房丫鬟沒這個資格。

  可昨日祁驍下令的時候,說的是府中的所有女眷。

  故而今日不論是通房還是妾侍,通通都趕了個大早來了鍾璃所在的棠心院。

  得知有好幾十個人等了自己一早上,鍾璃又忍不住瞪了祁驍一眼。

  祁驍權當作沒看出鍾璃眼中的不贊成,自顧自地把玩著手裡的胭脂盒子不說話。

  鍾璃聽完徐嬤嬤的話,隨手挑了兩根青玉的簪子,任由紫荊輕輕地插在了自己的髮髻里,奇怪地說:「那府中沒有孩子?」

  正常來說,祁允年紀還小,尚未有子嗣不出奇。

  可祁立養了兩個足球隊的女人,每日都在女子的房中床榻之上廝混,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應該生了一籮筐才對吧?

  徐嬤嬤眼中冷光閃了閃,低聲說:「府中尚未有子嗣。」

  鍾璃狐疑地皺起了眉,想說什麼卻沒開口。

  祁驍看出她眼中的疑惑,擺手示意屋子裡人都下去,自己親自上前將之前大長公主給的鐲子戴在了鍾璃的手腕上,低聲解釋。

  「在我的孩子出生之前,他們誰都不會有孩子。」

  鍾璃雖然心中已有猜測,可真的聽到後還是忍不住微微挑起了眉梢。

  祁驍淡淡地說:「子嗣向來是權爭的由來,嫡系子未出,庶子一堆不利於王府的穩定。」

  這話聽起來看似有理,鍾璃卻是止不住的皺眉,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她拍了拍祁驍的手,說:「我要聽實話。」

  祁驍好笑於鍾璃的敏銳,輕笑道:「實話就是,他們想生也生不了。」

  鍾璃詫異地看著祁驍,似乎在等著聽他的解釋。

  祁驍也不瞞著鍾璃,慢慢地跟鍾璃說起了早些年的一樁秘辛。

  側太妃野心勃勃,當年進府便有蹊蹺,隨後又生下了祁立,心思更發活躍不堪。

  已故的老王妃是個柔弱性子,根本就招架不住側太妃的暗中中傷。

  無奈,老王妃在徐嬤嬤的建議下,將自己的貼身丫鬟抬舉成了妾侍,為老王爺產下了一子一女,藉以與側太妃之勢抗衡。

  可老王妃身子不好,當年的嫡系二子更是多次在側太妃的暗害下受折損波及。

  老王爺為保府中安定,向老王妃保證,絕不會讓庶出之脈凌駕於嫡系所出之上。

  為確保無虞,老王爺暗中在祁立與祁允尚是幼子時,便給他們下了秘藥。

  那藥不會傷及人體根本,只是會讓人暫時無後。

  沒服下解藥之前,祁立和祁允不管找了多少通房多少妾侍,也絕不會有一兒半女。

  而秘藥的解藥便在嫡系子的手中。

  只要嫡系一脈穩固,庶出的祁立和祁允自然會有自己的子嗣。

  可嫡系一脈悉數出了岔子,那麼祁立和祁允也只能斷子絕孫。

  至於鍾璃問到的懷過孩子的素雲……

  祁驍似笑非笑地說:「那個叫素雲的之前是花樓酒巷裡的清倌,因貌美被祁立重金贖身入府。」

  「可據我所知,那位清倌之前卻是有個姘頭的,不知在花樓中就有過多少次春風一度,懷了孩子也是正常。」

  鍾璃被祁驍所說小小地震驚了一下,艱難地說:「你是說,祁立被人戴了綠帽子?」

  祁驍神色平淡地點頭。

  鍾璃挑眉:「那麼那個孩子?」

  祁驍面不改色:「我讓人給那女子的安胎藥中放了點兒東西,把那孽畜打了。」

  祁驍幫著把鍾璃的裙擺整理順了,站起來上下看了一眼,滿意地說:「他可以絕後,但是府中容不下血脈不詳的孽障。」

  鍾璃雖覺得對個無辜嬰孩下手不忍,可也知道祁驍所說是事實,緩了緩才點頭說:「你做得對。」

  側太妃一黨本就跋扈。

  若再在祁驍之前有了子嗣,只怕更要囂張。

  只是……

  鍾璃想到給自己的親兒子下斷子絕孫藥的老王爺,暗暗在心裡唏噓。

  這位無緣得見的公公,實在是個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