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鎮南王府所有女眷按規矩準時出現在棠心院的門外,前來給鍾璃請安。
鍾璃早就醒了。
可她沒起床。
因為床上有個八爪魚似的祁驍手腳並用地纏著她不放。
鍾璃沒睡太晚的習慣,醒了也就睡不著了,試著跟祁驍打商量。
「你撒手,我先起床好不好?」
祁驍昨晚折騰到天明才睡,現在正是困意足的時候,想也不想地閉著眼睛搖頭。
「不。」
「我不起。」
鍾璃哄孩子似的說:「那你自己睡?」
祈驍不依搖頭:「我不,阿璃陪我睡。」
鍾璃頭大了一圈,哭笑不得地說:「多大的人了還要我陪著睡?」
祁驍哼唧著不說話,抱著鍾璃的手卻是更緊了一些。
反正就是怎麼都不肯放。
鍾璃試了試實在起不來,看著祁驍眼下的黑青猜到他昨夜睡得晚,索性就隨著他的性子,在床上又多躺了一會兒。
祈驍心滿意足地仰著脖子在鍾璃的臉上趁亂親了兩口,美滋滋地合上了眼睛。
鍾璃無法,只能是閉著眼陪他閉目養神。
鍾璃是卯時末醒的。
起床的時候卻已經到了辰時末。
最後若不是鍾璃實在忍無可忍躺不下去了,祈驍估計都還不想起。
多睡了一個時辰,祁驍看起來心情不錯,醒了就樂呵呵地捧著鍾璃的臉啃了兩口,換來了鍾璃不留情面的大白眼。
被瞪了祁驍也不在意,穿著一身松松垮垮的寢衣,披散著長發,美滋滋地幫著鍾璃選今日穿的衣裳。
鍾璃在自己的屋子不耐穿得太過繁瑣,對著他拿出來的長裙緩緩搖頭。
「太繁瑣了,麻煩得很。」
祁驍卻說:「阿璃穿這個好看。」
似乎是瞧出鍾璃不樂意,他一臉遺憾地將手裡的衣服放下,轉而又拿起了另外一件。
「這個呢?」
「阿璃好像很少穿紅色的衣裳,我覺得你穿上這個,肯定比誰都好看。」
那衣裳紅艷艷的,精緻是精緻。
可那顏色……
鍾璃哭笑不得地捧著他的臉搓了一把,沒好氣道:「不年不節的,我把自己打扮得像個大紅包似的幹什麼?」
祈驍咧著嘴嘟嘟囔囔地表示不滿。
顯然是不想放棄自己的奇思妙想。
鍾璃見了好笑,忍不住用手去戳他鼓起來的臉。
祈驍眼珠一瞪,不甘示弱地抬手反擊。
鍾璃一時不備被他推倒在床上,笑得不行地說:「祈驍你別鬧,拉我起來。」
祈驍像個大人偶似的往鍾璃的身上一倒,悶悶地說:「不起。」
「祈驍……」
兩人正玩鬧時,徐嬤嬤從外邊走了進來。
見屋內情形,她忍著笑側頭不去看裡頭的情景,整個身子都快側到了門口。
鍾璃尷尬地推了祈驍一把。
祈驍面色不變地起身坐好,順手將鍾璃拉了起來。
等鍾璃的尷尬勁兒過了,徐嬤嬤這才笑眯眯地對著鍾璃和祁驍行禮,說:「王妃是要先用膳,還是先見見外邊的人?」
鍾璃正在低頭將自己和祈驍不知什麼時候纏在一起的衣裳解開,一時沒太聽懂徐嬤嬤的話,奇怪地說:「什麼人?」
徐嬤嬤還沒來得及說話,祁驍就搶先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罷了,阿璃先過來換衣裳,吃完了早膳我幫你梳妝可好?」
被他這麼一打斷,徐嬤嬤瞬間會意,很是識趣地退到了一邊,閉嘴不提剛剛的話。
鍾璃被祈驍的話分散了注意力,遲疑了一瞬,一言難盡地搖頭,非常誠實地說:「不好。」
祁驍的手很好看,看起來就很有力讓人有安全感。
然而他的手一點都不巧。
非常笨。
笨就算了,他還沒有自知之明。
之前還在裝傻的時候,他就三天兩頭的倒騰不像花環的花環非逼著鍾璃說好看。
如今不裝傻了,更加得寸進尺。
他熱衷於給鍾璃梳妝。
雖然只是畫眉點胭脂,可這簡單的活兒在他手中也能丑出不同的花樣。
想到自己昨日又粗又黑的眉毛和前日紅得像猴屁股一般的臉,鍾璃頭疼地說:「你饒了我吧。」
畫成那樣,別說是出門了,就算是自己在家裡偶爾照鏡子見著了,也是驚嚇好嗎?
面對鍾璃溢於言表的嫌棄,祁驍有點兒小委屈。
他手上擺弄著鍾璃的黛粉,不滿地說:「阿璃嫌棄我。」
鍾璃面不改色地說:「沒有,我只是覺得你不適合幹這個。」
「術業有專攻,你應該讓更專業的人去做專業的事兒。」
換言之,不要試圖挑戰自己不擅長的極限。
用她來作試驗品更是不可取。
鍾璃不願意。
鍾璃自認表達得已經夠直白了,可一貫聰慧的祈驍此時卻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堅決得很。
他不依不饒地說:「阿璃就是嫌棄我,你覺得我畫得不好看。」
鍾璃尷尬地頓了頓,實在沒法昧著良心委屈自己的正常審美,說他畫得好看。
因為實在是太醜了。
丑得沒法看。
看鐘璃尷尬不語了,祁驍臉上的委屈越發濃郁。
「我之前從未畫過,自然畫得不好,可阿璃只要給我機會練手,我肯定能做好的。」
鍾璃靜靜地抿著唇不說話。
心裡很是崩潰。
祁驍撇嘴湊了過來,眼巴巴地說:「阿璃,你就再讓我試試嘛。」
鍾璃堅決地拒絕了他這個危險的想法,認真地說:「不,你不行。」
自信滿滿的祁驍深受打擊,直到吃飯都沒緩過勁兒來。
等鍾璃梳妝的時候,他也不消停,在一旁指手畫腳地叨叨叨。
惹得鍾璃險些沒直接給他趕出去。
吃過早膳,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兒了。
鍾璃本以為祈驍可以消停了,可誰知他又突發奇想似的要帶著鍾璃去散步。
祈驍如此拖延時間,明擺著就是故意的。
鍾璃就算是傻子這會兒也該察覺到了什麼。
她果斷摁住了話多如水的祈驍,後知後覺地想起徐嬤嬤之前的話,說:「嬤嬤,你之前跟我說有什麼人在外邊?」
徐嬤嬤眼裡泛著抹不開的戲謔,輕笑道:「其實也沒甚大事兒。」
「就是府中的女眷按規矩前來給王妃請安,之前王妃未起身,老奴就擅自做主,讓她們在外邊的花廳里等著了。」
鍾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