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注意到了鍾璃探究的眼神,黑衣人閃躲似的側臉避開了鍾璃的目光。
鍾璃見狀無聲冷笑。
「來都來了,還這麼輕鬆就想走,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這人能出現的時機如此準確,說明她是一直跟著自己的。
鍾璃在心裡暗自懊惱自己的疏忽大意,目光卻不曾從眼前之人的身上挪開分毫。
黑衣人也忌憚鍾璃出手,兩個人互相站著不動,場面一度僵持。
直到另外一個人的聲音響起,這種不上不下的僵局才被打破。
「走,我攔著。」
話音落下,鍾璃皺眉看向了突然出現的另外一個黑衣人,眼中冷光更甚。
後來出現的是個蒙面的黑衣男子。
先前被鍾璃劃了一刀的女子見男子來了,明顯地鬆了口氣。
她也不去看鐘璃,轉身飛躍就想離開。
鍾璃冷聲道:「想走?」
沒那麼容易!
鍾璃拔腿想追上去,可那突然出現的男子卻跟後背長眼了似的攔了上來。
這男子極為難纏,鍾璃一時脫不開身。
幾個瞬息間,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女子將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玉佩奪走,閃身消失在了黑夜裡。
女子成功脫身,男子也不想跟鍾璃纏鬥,找機會就想走。
鍾璃卻是徹底被惹怒了。
一個兩個的,摘了桃子就想走,這是把自己當成免費的勞動力了?
做夢!
鍾璃盛怒之下出手毫無顧忌狠辣無比。
男子估計也沒想到鍾璃如此難纏,一味的閃躲之下甚至還受了傷。
他的左手不自然地垂在身側,暗紅的鮮血順著手指往下滴淌,很快就在地上留下了一片小小的陰影。
夜林看著眼前殺氣四溢的鐘璃,心裡叫苦不迭。
他不敢和鍾璃真的動手。
就算是真的動手了,就鍾璃這令人頭皮發麻的近身功夫,一旦被鍾璃靠近了,他也有的是苦頭吃。
夜林欲哭無淚的同時,鍾璃也發現了這人似乎並不想和自己動手。
發現了這個,鍾璃出手時更加無所顧忌,刀刀見血欲取夜林狗命。
最後將夜林救出苦海的是李鐵柱。
鍾璃和夜林在後院裡打鬥的動靜太大,以至於在外邊餵騾子的李鐵柱都聽見了聲響。
李鐵柱怕鍾璃有閃失,拎著根木棍沖了進來。
然後他就看到鍾璃拿著把匕首追著個黑衣男子狂砍。
李鐵柱吃驚之下忘了動作。
夜林卻眼尖地看見了他,想也不想地就朝著他沖了過來。
鍾璃心頭一緊,趕緊說:「讓開!」
李鐵柱慌忙閃躲之下,被夜林抓著胳膊當作抵擋似的朝著鍾璃在的方向扔了過去。
鍾璃不得不收斂手裡的刀鋒避開李鐵柱,一停一頓,夜林早就使著輕功登上房頂揚長而去。
李鐵柱跌到了地上,鍾璃卻顧不得他,趕緊拔腿追了出去。
可鍾璃的近身格鬥再強,那也是近身後才能見真章。
說起輕功逃跑,鍾璃是怎麼也比不上以輕功見長的夜林的。
夜林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鍾璃的臉色陰沉得幾乎可以跟鍋底媲美。
慌忙爬起來的李鐵柱也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壞了鍾璃的事兒。
他忍著忐忑走了過來,不安地問:「弟妹,我是不是幫倒忙了?」
鍾璃忍著怒氣搖頭,說:「沒事兒,只是放跑了兩個毛賊罷了,早晚……」
只要有下次,她必定要卸了這人的狗腿!
鍾璃強忍怒火的同時,好不容易從她手底下跑出來的夜林和之前的黑衣女子也匯合了。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皆是無奈。
夜林苦笑道:「之前只是聽聞夫人身手了得,可誰也沒跟我說,她下手這麼狠啊!」
那追著自己砍的一刀刀,簡直就是要自己的小命!
這哪兒是個女子?
是個索命追魂的惡鬼還差不多……
夜林鬱悶的時候,黑衣女子也摘下了臉上的黑布。
若是鍾璃在此處,便能認出這女子的模樣跟酒樓里沉默寡言的沈大娘有八分相似。
或者說,沈大娘只是這女子易容後老了一些的模樣。
夜林緩緩呼出一口濁氣,說:「紫衣,你趕緊返回酒樓里去,夫人天亮之前肯定要回去,回頭看不見你,指不定能猜到什麼。」
鍾璃的心思敏捷在場的人都頗有體會,夜林是半點也不敢小瞧了鍾璃的本事。
紫衣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回去之前你得幫我個忙。」
夜林不解:「什麼忙?」
紫衣緩緩轉身,露出了自己被砍了一刀的後背,陰測測地說:「你得幫我上個藥。」
夜林去得晚,沒想到就這麼會兒功夫紫衣就挨了一下子,當即神色就有些悻悻。
「我滴個乖乖,夫人下手夠狠的啊……」
這刀倘若再往旁邊偏上兩分正中脊柱,紫衣就算僥倖將命撿回來了,下半輩子就只能躺在床上過了。
紫衣頭疼地嘆氣,說:「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主子爺交給咱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挨上一刀也值得。」
莫清曄多年前在莫家村遺失了一枚象徵身份的玉佩。
這些年安排了很多人遍尋都不得。
誰也沒想到,這玉佩竟然被莫家老爺子藏了起來,還藏得這麼好。
鍾璃執意要回莫家村的時候,安排了夜林等人隨行的同時,還特意交待了在酒樓里的眾人。
一定要密切留意鍾璃回村的目的。
得知鍾璃要拿這枚玉佩,酒樓里的人誰也坐不住了,火燒屁股似的連滾帶爬地追了過來。
為的就是將玉佩奪走,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鍾璃看到玉佩猜測莫清曄的來歷。
莫清曄還盤算著將鍾璃騙去京城,若是這時候就讓她憑著一枚玉佩猜測出了莫清曄的來歷,其中指不定還得出什麼亂子。
誰也冒不起這個風險。
夜林感慨鍾璃下手無情的同時,又為莫清曄的盤算暗自擔憂。
鍾璃腦瓜子這麼好使,就算沒看到玉佩的真面目,都查到這麼多了,她會什麼都沒猜到?
夜林有些惴惴,覺得莫清曄有點理想化了。
他覺得,鍾璃的猜測距離真相其實已經不遠了。
夜林嘴裡嘀嘀咕咕地說著主子爺的盤算只怕是要落空,紫衣卻是忍無可忍了。
「你快別叨叨了,趕緊幫忙!」
她若是回去晚了出了岔子,一個都別想討著好。
夜林不敢再耽擱閉了嘴,兩人互相攙扶著往林子的更深處走了進去。
與此同時,鍾璃也在盯著李家院子裡殘留下的腳印皺眉。
李家的院子是黃泥地。
她剛剛與黑衣人打鬥的地方,放置著一個水缸。
那水缸是漏水的,故而旁邊的泥地常年都濕了一塊,踩上去的話會留下腳印。
而最後逃走的那個黑衣人被鍾璃逼得退無可退的時候,踩了一腳上去。
打濕的地方恰好就留下了一雙腳印。
在燭火的火光照耀下腳印顯露出了真面目。
元寶加竹葉紋。
一紋一路,清晰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