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璃腦子發懵,還沒反應過來。
那個婦人就以身作炮彈,帶著堵槍眼的壯烈姿態,朝著她狂奔而來。
在距離鍾璃三步左右的位置急剎停下。
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個木桶,以雷霆之勢,直勾勾地就朝著她潑了過來。
惡臭撲面而來。
鍾璃瞳孔一震,想也不想地抓住一旁同樣目瞪口呆的莫春花往跟前一擋。
那木桶里的糞水完完整整地潑到了莫春花的身上。
一頭一臉。
身上黃的褐的稀嗒嗒的。
都是來自茅坑的惡臭產物。
潑在莫春花的身上,畫面精彩得仿佛全新展開的一張世界地圖。
鍾璃雖然閃躲及時,可是還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一些波及。
忍不住捏著鼻子退後了幾步,遠離了莫春花這個行走的惡臭來源。
莫春花沒想到會這樣。
潑人的那個大嬸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四下瞠目結舌之際,莫春花突然爆發出了一聲尖叫。
「啊啊啊啊!鍾璃我要殺了你!」
大嬸驟然回神,殺氣騰騰地對著鍾璃沖了過來。
「你這個小賤人!把自己男人剋死了不想著安分守己好好地修福報!竟然還敢去勾搭我男人!老娘今兒就好好收拾收拾你!」
鍾璃震驚加懵逼,內心瞬間狂奔而過無數頭神獸踐踏在大嬸的胖臉上。
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大嬸戰鬥精神旺盛,揮舞著大胳膊就撲了過來。
鍾璃腳下一滑側身躲開,順勢抓住大嬸的手腕反向用力。
抵住她的膝蓋手上一動。
反手就送了她一個漂亮的過肩摔。
砰的一下就把二百斤的大嬸摔到了地上。
鍾璃站定後傲然注視著大嬸震驚的目光。
內心冷笑。
開玩笑,就這種只知道抓頭髮踩腳的,我一個能打八個!
大嬸躺在地上再度蒙圈了,難以置信自己居然被一個小寡婦打敗了。
反應過來後怒火更上一層,爬起來就要繼續。
鍾璃見狀頭都大了。
忙不迭躲到一邊抓住了牆角的掃帚,指著大嬸怒氣橫衝的臉大吼。
「你給我站住!」
再過來她就真的要發火了!
大嬸怒不可遏:「賤人你居然還敢跟我動手!」
「就你這種不安分的,是要被送去關祠堂浸豬籠的!」
鍾璃沒理會她的叫囂,咬牙說:「你要是再過來,我就動手了啊!」
大嬸有恃無恐,挺著肥碩的身軀往前。
「你動啊!有本事你就打我!讓大傢伙看看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是怎麼……」
鍾璃實在是聽不下去了,索性一咬牙對準大嬸的小腿就抽了一掃帚。
在她痛呼的時候轉身躲開了她呼嘯過來的大掌。
狠狠地在她的膝蓋窩上踹了一腳,把人踹得跪在了地上。
然後趕緊隨手抓了自己昨天用來上吊被扔在院子裡的布條。
用一種令人眼花繚亂的手法跟速度,火速將大嬸的手反捆在背後。
看她還跟蛆蟲似的蠕動掙扎,索性整個人都騎在了大嬸的腰上。
把人逼得只能趴著不能動彈,這才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可是她這口氣剛剛松下去,就沒提起來。
因為自認為無辜受了鍾璃牽連的莫春花,憤怒地抓著一根木棍,狠狠地衝著鍾璃的後頸就來了一悶棍。
「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這個賤婦!」
莫春花手起棍落。
殺人氣勢強橫如斯。
鍾璃翻了一個白眼,再度暈了過去。
暈過去之前,鍾璃的腦子裡就一個想法。
這日子,我是真過不下去了。
兩天之內連著暈了好幾回。
恢復意識的時候,鍾璃為自己突如其來的林妹妹體質感到非常的無語。
同樣令她感到很頭痛的,就是她目前的現狀。
她醒來以後,發現自己被關在了一個小黑屋子裡。
屋子裡只有她一個。
屋子外邊,卻是人聲鼎沸熱鬧得很。
她趴在門縫邊上,聽著外邊的動靜。
不久前還殺氣騰騰地跟她幹仗的大嬸,此時此刻突然就林黛玉上體,哭得渾身的肥肉都在打顫。
一邊嚎還一邊拍大腿抹眼淚。
呼天搶地的,恨不得當場撅過去。
「莫家嬸子啊,不是我這個當嫂子的為難人,主要是你家鍾璃實在不像話啊!」
「我知道她小小年紀剋死了男人日子不好過,可是再不好過,她也不能來禍害我男人啊!」
「我男人你是知道的,整個莫家村誰不知道是個老老實實的本分人!可是你家鍾璃不是啊!」
「她不好好在家裡守寡,反而是出來故意往男人跟前湊!」
大嬸說得煞有其事,磨牙磨得五官猙獰。
「我都見著好幾回了!只要是個漢子,不管成家沒成家的,她都眼巴巴地往上湊,恨不得抓著漢子就往草垛里躥就要成事兒!」
「我之前想著大家都是鄉親不好多嘴,可是她這次實在是太過分了!」
聽她嚎了這麼一通,鍾璃當事人鍾璃滿頭霧水。
說真的,她真對這事兒沒印象。
她不認識這個大嬸,也不記得什麼男人不男人。
所以雖然打了一架又暈了一次。
到這時候,她腦子裡都還是懵的。
不太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鍾璃的婆婆也是個潑辣的。
聽大嬸這麼說,立馬就叉腰吼了一句。
「空口白牙的你就嚷嚷!你說鍾璃勾搭你男人,除了你還有誰看到了?!」
「你還衝去我家打了我閨女!這事兒又怎麼算?!」
大嬸一聽怒了,也不哭了。
站起來指著婆婆就說:「怎麼聽你這意思,你家是不認帳了是不是!鍾璃她勾引我男人!」
婆婆:「你打了我閨女的事兒怎麼算?!她那身衣裳是新扯的布料做的好東西,就這麼被你一桶糞水嚯嚯了,你得賠錢!」
自覺丟人了的莫春花也在一旁不甘示弱地幫腔。
「就是!你得賠錢!」
大嬸怒不可遏:「鍾璃她勾引我男人,我打她天經地義!」
婆婆不甘示弱:「你打鐘璃關我閨女啥事兒!先賠錢!」
莫春花連連附和:「沒錯!就是!賠錢!」
旁聽的鐘璃……
她算是聽出來了,她那個便宜婆婆根本就不關心她的死活。
她在乎的,只有莫春花的衣裳……
也是,她這個媳婦兒之前就是傻子的媳婦兒,可有可無。
後來又剋死了男人,還好吃懶做尋死覓活。
只怕她婆婆早就恨不得她去死了……
這樣掰扯雞同鴨講,根本說不明白。
被村民請來的村長臉色鐵青,咳了幾聲嚇得婆婆跟大嬸都閉上了嘴。
然後才說:「到底怎麼回事兒?把鍾璃帶過來,把話問清楚了再說。」
村長就是莫家村最大的官。
他說話,沒人敢放肆。
莫春花哼哼著去把小黑屋的門打開,恰好跟趴在門檻邊上的鐘璃來了一個四目相對。
莫春花厭惡地瞪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鍾璃摸了摸鼻子,默默地跟了上去。
她也覺得,這事兒得說清楚。
來都來了,她還不想這麼快就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