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跟鍾鳶閒聊的時候,鍾鳶說自己在這兒住了十幾年了,這茅屋正是早逝的爹娘所建。
可據鍾璃所察,這屋子分明就是新建的,就連裡邊的擺設都是清一色的新的。
還有,鍾鳶身上的打扮也透著一絲詭異。
布衣無釵,穿的繡鞋卻穿著價值不菲的東珠,而且從屋外進來的時候,鍾璃特意留意了一下鍾鳶的步態。
鍾鳶腳上的鞋子分明大了不少,故而走得很慢,每走上幾步,便要稍微停頓一下踩一踩,防止鞋子滑脫。
排除萬分之一的可能是鍾鳶的鞋子不小心做得大了。
唯一說得通的解釋,便是這鞋子原本就不是她的。
還有就是從進屋鍾璃就覺得這屋子裡不對勁。
無論是被子上透出的淡香,還是那個在角落裡安靜燃燒的香爐,處處詭異。
鍾璃用力閉了閉眼,低聲說:「這處處都透著不對,總之小心為上,你也不用去打聽大夫了,在這兒跟我一塊守著便是。」
「等天亮了,咱們一刻也別停留趕緊離開。」
經鍾璃一提,趙石山也後知後覺地發現了這裡的詭異之處。
趙石山暗自懊惱自己的鬆懈不察,狠狠地一咬牙,低低地說:「夫人,既然不對,要不咱們直接走吧。」
以他的實力,護著鍾璃和莫清曄離開並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兒。
鍾璃無聲地嘆了口氣,搖頭說:「走不了了。」
如果鍾璃沒猜錯,從他們在渡口邊上露面應該就被這裡的人盯上了。
這時候都進屋了再想走,只怕是會將這裡的人逼急了,干出更讓人猝不及防的事情。
此時與其貿然行動打草驚蛇,不如靜觀其變,看看這些人究竟是想幹什麼。
趙石山心急還想說什麼,可鍾璃卻對著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鍾璃眯著眼睛往門縫的位置看了一眼,故作遺憾地嘆氣。
隨後大聲說道:「說起來這香爐里的香倒是頗為合乎我的心意,也不知鍾鳶姑娘是如何調製的。」
「明日走時,記得提醒我跟鍾鳶姑娘買一些回去,就算不能燃,就這麼看著也是好的。」
趙石山只愣了一秒就明白了鍾璃的意思,趕緊說:「夫人放心,小的記下了,明日一定會提醒您的。」
鍾璃和趙石山說話的時候,視線一直沒離開門縫的位置。
很快,她就看到那個模糊的人影一閃而過,像從未出現過似的消失在了看不見的夜裡。
趙石山警惕地回頭看了一眼,鍾璃對著他微微搖頭。
「不可輕舉妄動。」
趙石山面沉如水地應下,末了又拿出了一個不起眼的白色小瓷瓶遞給鍾璃。
「夫人,這瓶子裡裝的是提神醒腦的藥丸,之前我跟著商隊跑商的時候,隊裡的夥計們都是常用的。」
「吃了這個,尋常的迷香蒙汗藥之類都不起作用,為保險起見,您要不還是吃上一粒吧。」
似乎是怕鍾璃信不過自己,趙石山率先就打開瓶子倒了兩粒出來扔進了自己的嘴裡。
「這藥都是尋常藥材配製,對人體無害的。」
鍾璃見狀略顯驚訝地揚眉。
她確實沒想到,趙石山隨身竟然還帶著這種東西。
鍾璃笑了笑將瓶子接了過來,自己半點沒遲疑吃了一粒。
等了片刻,確定自己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才也給昏睡的莫清曄餵了一粒。
趙石山怕他們在屋裡有人會對馬車下手,跟鍾璃商量了一下,就出去守著馬車了。
鍾璃一個人坐在莫清曄的旁邊,伸手摸了摸莫清曄冰涼的額頭,心頭仿佛墜著一塊石頭似的沉甸甸的。
「莫清曄,你究竟是怎麼了?」
鍾璃和趙石山的對話不過片刻。
原本在廚房做飯的鐘鳶此時正在隔壁的屋子裡,跟一個身穿黑衣的男人說話。
男人的臉上都是扭曲的瘢痕,坑坑窪窪的看起來格外駭人。
此時冷笑著說話的模樣,更是仿若世間惡鬼般可怖。
「我剛去聽了,那小娘們兒壓根沒發現什麼不對,她熄了香也只是因為她那個病秧子男人聞不得,你別自己嚇唬自己。」
鍾鳶聞言鬆了口氣,卻還是忍不住說:「可我總覺得他們這行人給我的感覺頗為怪異,咱們要不……」
「要不啥?」
男人粗暴地打斷了鍾鳶的話,色笑著伸手在鍾鳶的胸口抓了一把,低低地說:「這樣的活兒咱又不是第一次幹了,你瑟瑟縮縮地幹啥?」
「我先前都注意看了,他們幾個雖然看起來其貌不揚的,可必然是個肥羊,就外邊停著的那匹馬估計就不下千金之數,誰知馬車裡還裝著多好的物件?」
男人看出鍾鳶臉上的遲疑,低聲誘哄。
「更何況他們攏共就三個人,咱七八個人,有啥好怕的?」
「屆時劫下這幾個肥羊,咱們將那匹馬拿去賣了,換來銀子就給你買百花樓的全套金首飾。」
提起金首飾鍾鳶也忍不住面露心動。
可女人特有的第六感還是讓她止不住的遲疑。
「咱們雖有人,可沒一個是練家子。」
「他們帶著的那個車夫我覺著是有點兒功夫的,我下的迷香又無用,到時候萬一真動起真格來,吃虧了咋整?」
鍾鳶說話的時候,男人的手一直不甘寂寞地在她的身上遊走,所往之處越發不堪。
鍾鳶像是氣急了,沒好氣地甩開了男人的手。
「大當家的不在山裡,咱們幹這一票本就是背著大當家的乾的,到時若是因你我出了差錯,誰能受得住大當家的怒火?」
提起大當家的男人似乎也有些畏懼,沉吟片刻咬牙說:「擒賊先擒王。」
「我看那婆娘最看重的就是她那個病秧子男人,後半夜想想法子將那個病秧子弄走,然後還怕那個小娘們兒反抗不成?」
男人似乎是覺得自己的提議不錯,頗為得意。
「到時抓了那個病秧子,那小娘們兒還不是哥幾個說是啥就得幹啥?」
「讓她脫衣服她都不敢脫褲子!」
鍾鳶擰著眉琢磨了半晌,也覺得男人的計謀可行。
她忍不住問:「那咋把那病秧子弄走?」
男人對著她招手,示意她湊近了,一隻手順勢滑進了她的衣襟里。
然後才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在她的耳邊嘀咕了幾句。
鍾鳶聽得不住點頭,臉上也多了得逞的笑意。
「成,就按你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