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璃淡淡一笑,說:「這是二哥先前借給我應急的銀子,我跟清曄這會兒已經周轉過來了,想著二哥這兒怕著急用銀子的時候支應不上,順帶就給你送了過來。」
當初自己借給鍾璃的有多少,莫老二心裡知道得清楚。
這荷包里的數量,只怕是比自己當初拿出來的多了不知道多少。
莫老二臉色一沉立馬就把荷包推回了鍾璃的手裡,說:「不成!既說是借的,那就應該借的是多少還多少,弟妹這麼做,把我當成啥人了?」
莫老二一心還惦記著鍾璃那抵押出去的房子,苦口婆心地說:「弟妹,我這兒不急著花銀子,你若是方便了,就趕緊想法子將房子贖回來才是正經,房子是在村里安身立命的根本,之前村里說啥的人都有,這房子不抓緊贖回來,那可怎麼成?」
鍾璃看著莫老二那張憨厚黢黑又帶著真誠的臉,忍不住心頭一暖,低聲說:「二哥放心,房子早就贖回來了,之所以沒張揚,是想著這樣或許能免下不少麻煩,這事兒二哥知曉就是,就不必跟旁人解釋了。」
莫老二聽了狠狠一怔,頓時回過味兒覺得自己小瞧了鍾璃的能耐了,苦笑了一聲,摸著後腦勺說:「倒是我多慮了,弟妹你心裡有章程就行,老三想不到這些,過日子就靠著弟妹你一個人,仔細一些是好。」
鍾璃見莫老二聽懂了自己的意思,輕輕地笑了一下,又將那個荷包遞給了莫老二,說:「這裡邊裝著三十五兩銀子,除了二哥一開始借給我的那五兩外,還有三十兩的紅利,當時二哥給我銀子的時候,我忘了跟二哥說,這銀子我就當做是在我那酒樓里入股的了,這每月按股分下來,這三十兩的確就是紅利的部分,是二哥應得的,李大哥那邊也是這般情況,二哥安心收下就是。」
李鐵柱借給鍾璃的銀子,鍾璃也按同樣的法子算了股。
雖然沒莫老二的這般優惠,可每個月也能從酒樓里得十兩的利錢,李鐵柱得了這銀子,對鍾璃越發忠心,各種感恩戴德自是不提。
莫老二一聽李鐵柱的那邊鍾璃也是如此打算的,心裡踏實了不少,可還是覺得這銀子實在太多了一些,推辭著說應該再少一些。
三十兩銀子換作一年前,鍾璃拿出來的確是要肉疼一陣。
可現如今對她而言,這不過是酒樓一日三分之一的收入罷了,她還不怎麼看在眼裡。
鍾璃又略微勸了幾句,莫老二實在推辭不過,這才臉紅紅地把銀子收下,一臉侷促。
鍾璃不欲在這個問題上過分糾纏,不等莫老二更尷尬,就問起了別的。
林子裡養的這些雞儼然已經有了規模,每日雖然賣出去不少,可緊跟著就會又投放一些進來,數目大小基本能持平,供應縣城裡的幾個酒樓供需並不是問題。
可過了秋入冬後就會麻煩一些,林子裡一片蕭瑟找不出吃的,基本上就靠喂,而且只能在雞棚里餵。
冬日裡養膘難,莫老二擰著眉毛跟鍾璃說:「入冬了就麻煩不少,每日就算是省著點兒喂,所需的米糠之類的也少不了,這個弟妹得提前上心,最好還是提前多買一些回來放著得好,畢竟這數目大了,一點兒半點兒是決計不夠的。」
鍾璃把這話記在了心裡,想了想,說:「不能省著喂,越是到了冬日,需要的雞肉就越多,二哥只管敞開了餵便是,米糠之類的,我會想法子提前弄來,保管數目是足足的。」
有了她這話莫老二安心不少,連連點頭說可以。
鍾璃又說:「還有就是林子裡的那些果子,我先前進來的時候見板栗什麼的都掉果了,也是時候應該摘了,回頭二哥幫我找幾個靠譜的勤快人,大家趕在幾天,幫我把那些板栗都弄成果子打出來,我有用。」
莫老二雖然不明白鍾璃拿那麼多板栗做什麼,可還是認真地點頭應了下來。
鍾璃又跟莫老二說讓他幫忙看著那些紅了一半的柿子,等都熟得差不多了就給她報個信,這些也是要全部摘的。
莫老二認真地把她的話都記了下來,正巧這時莫二嫂帶著孩子過來了,莫老二趕緊說:「孩兒他娘來得正好,趕緊進屋去把飯做了,留老三和弟妹在這兒吃飯!」
鍾璃笑著推辭了留飯的建議,在莫二嫂的侷促中把莫清曄背了一路的柿子和板栗分了一半出來給了莫二嫂,說:「不是什麼稀奇玩意兒,我們先前一路過來的時候順手摘的,留著給孩子吃個新鮮,甜甜嘴。」
莫二嫂不太好意思地把東西收下,完全沒了之前跟著莫大嫂跟婆婆對鍾璃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刻薄,低著頭紅了眼眶,低低地跟鍾璃說謝謝。
雖然這果子在林子裡不是什麼稀罕東西,可莫老二受了鍾璃的囑託,對這些東西看管很嚴,從不讓自己家人隨便摘拿。
鍾璃給的,對孩子而言的確是不多見的好東西了。
鍾璃勾了勾唇:「二嫂客氣了,沒什麼事兒我們就先回去了,二哥二嫂若是有啥事兒,就到村里來找我們就行,最近一段時日,我們都在村里住。」
莫老二連聲應了下來,鍾璃又順手抓了一隻母雞,拿了二十個雞蛋,莫老二親自將鍾璃和莫清曄送出了一段,這才折返了回去。
回了家,莫清曄明顯還記著鍾璃之前說的話,進屋就從背簍里拿了兩個柿子跑了出去,打水開始洗。
鍾璃見他一臉著急著吃的樣子好笑得不行,搖了搖頭看了一眼背簍里的板栗,想著應該在趕緊把殼去了才是,板栗燉雞要的時間久,早一點準備才能入味。
這時莫清曄捧著兩個洗乾淨的柿子跑了進來,小心翼翼地撕開了一個的表皮,眼巴巴地往鍾璃的嘴邊湊了湊:「阿璃吃。」
鍾璃沒想到這是給自己的,驚訝地挑了挑眉:「給我吃?」
莫清曄認真地點點頭:「阿璃吃,這是甜的。」
鍾璃雖不喜甜的,可到底是沒忍心辜負他的心意,很給面子地咬了大大的一口。
柿子天生地養,日曬雨水都充足,熟透了的軟綿綿甜絲絲的,果味十足汁水也非常飽滿。
縱然鍾璃不喜歡甜的,這會兒也不得不承認,這柿子的味道的確不錯。
她吃完了一口,莫清曄又巴巴地湊了過來,讓她吃第二口,鍾璃想接過來自己吃,莫清曄卻不肯撒手。
鍾璃無奈,只得一口接著一口的,就著莫清曄的手,將一個拳頭大的柿子吃了個乾淨。
見她吃完了,莫清曄又遞了第二個過來,鍾璃苦笑著搖了搖頭,說:「你自己吃吧,我是真的吃不下了。」
再好吃,連著吃了兩個也甜膩得發慌。
莫清曄聞言眉梢往下微微垂了一下,不等鍾璃問他怎麼了,就突然抱住了鍾璃,悶悶地在她耳邊低聲說:「阿璃以後不要做那麼危險的事兒了,我害怕。」
鍾璃足足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的危險是什麼,一時有些哭笑不得,解釋說:「爬樹對我而言不危險,我有分寸的。」
莫清曄前所未有的固執:「不行!我說危險就是危險!阿璃以後不准那樣做了!」
鍾璃難得見莫清曄急赤白臉的樣子,好笑的同時又頗為新奇。
她似笑非笑地逗他:「那我不爬樹,你就吃不著這麼好吃的柿子了,你不吃了?」
莫清曄想也不想地搖頭:「不吃。」
鍾璃微微一怔。
莫清曄的聲音很輕,也很認真。
他說:「只要阿璃好好的,我都可以不吃的,我只要阿璃。」
鍾璃聞言眼眶微微發燙,嗓子裡像堵著一坨棉花似的說不出話。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閉了閉眼,輕聲說:「好,聽你的,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