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長很長的夢。
劉厚甚至覺得,這夢和畫夢之術差不多。
因為,真實無比。
真實到,他不覺得,這是夢。
夢中昏暗,他又回到了石城那封印著妖物的洞穴。
但卻不知是何年何月。
一個黑衣老道士,看不清嘴臉。
鼠竄入那鎮壓墓前。
道士手中拿著一幅畫。
劉厚好奇地湊過去,只看了一眼,整個人都愣住了。
渾身冰涼。
只見畫上,一隻龐然大妖物頂天踏地,頭顱探入雲層,看不清楚模樣。
但是畫旁,卻有另外幾個劉厚認識的妖怪。
滿身褶皺的簸姬。
飛在那大妖怪身後的錦羽妖。
兩隻已然化形的老鼠精。
最右側,卻站著一個身體是柜子,竟長了雙腿雙腳的肥碩妖物。
這五個妖怪,僕從似的站在那大妖怪之後。
那老道也看了一眼畫,嘎嘎笑道:「山官可在?」
主墓中傳來一陣轟鳴巨響:「何人驚醒本官?」
老道士嘴裡道出一個名號,但是劉厚在夢中,卻聽不清。
那叫山官的大妖怪道:「原來是北邊來的道士。你來找本官,何事?」
「山官大人,本道來找你,想做一筆買賣。」
老道士笑得促狹,顯然是十拿九穩。
卻不道,那叫山官的怪物一串冷笑:「和你們人類,有啥買賣可做。」
「本道士可將山官從太乙門的千劍伏妖陣中放出,只需……」
話音未落,只見一隻巨手已經從主墓中探出。
一把抓住了那老道士。
老道士駭然:「你竟然已經脫了封印!不,你不能殺我!」
話音未落,那山官已經一把掐死了老道士。
道士屍骸扔入口中,滿墓的都是咀嚼聲。
「不過是個六等橙火的死道士,膽敢在本座面前叫囂。」
山官妖怪聲音嗡嗡迴蕩:「本官再次出世,歲月悠悠,也不知道這世道如何。
萬一透露了風聲,那太乙門和驍魔司,必然會蜂擁而來,將我重新封印。
這不可不防。」
大妖怪想了一會兒,又悠悠道:「皮篋。」
那衣柜上長了雙手雙腳的怪物跪地。
「你替我入這鎮壓墓中來。千年前那一戰,無人知曉本官真身。而你也不曾被鎮壓本官的道人所見到。
若太乙門和驍魔司再來鎮壓,你可替我被壓入這墓中。
你可願意?」
大妖怪問。
叫皮篋的妖怪道:「主人,本奴願意。」
大妖怪很滿意,又看向老鼠精和錦羽妖:「昔日那太乙門再來,你們該知道怎麼做了?」
錦羽妖和老鼠精同時跪地:「奴知道。」
「很好。那我,去也!」
隨著這句話,鎮壓墓不斷震動,一股白色煙氣冒出。
煙氣中似有一個黑乎乎的影子。
體型不大,普通人大小。
裹著煙,那逃逸出來的大妖怪,微微朝幾個妖怪奴僕點點頭,便兀自離開了那洞穴。
就在這時,劉厚突然感覺,那大妖怪似乎朝自己看了一眼。
他心臟狂跳。
大妖怪確實看到了他,哪怕看不清楚大妖怪的真容,也能察覺到大妖怪對自己玩味的笑。
「有意思的小傢伙,竟然能用手段看到我的過去。」
大妖怪冷冷道:「知道了本官的行跡,不能留。」
說完就朝劉厚噴出一絲煙氣。
那煙氣凝重,朝劉厚裹過來。
劉厚只感覺全身冰涼,卻一動都不能動。
眼看要被擊中。
陡然間,一股溫暖傳遍全身。
劉厚猛地瞪大了眼睛,從噩夢中脫離出來。
渾身冷汗淋淋,止不住地打擺子。
一個柔軟溫暖的身軀死死抱著他,讓他稍微恢復了些許平靜。
轉頭,看到了師傅倪悅菲擔心的臉。
她穿著單薄的睡衣,嬌柔的身體用力地將他抱住。全身的道火,都朝劉厚的身體裡涌。
難怪劉厚感到溫暖。
原來是師傅用道火將自己從噩夢中喚醒了。
劉厚後怕不已。
如果在那噩夢中遭到攻擊,還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
無論怎麼想,那噩夢都怪得很。
極有可能是真實的。
說不定沒有師傅叫醒自己,自己就已經被那大妖怪給殺死在了夢裡。
「徒兒,你做了什麼噩夢?」
倪悅菲關切的問。
劉厚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難道他要說,石城鎮壓墓中的正主,早已經逃了出來。整個石城衣櫃事件,都是那大妖怪布下的一個局。
為的便是自己逃脫後,不讓驍魔司和太乙門懷疑。
他在石城用千劍伏妖陣重新鎮壓住的,不過是那大妖怪的其中一個叫皮篋的柜子僕從而已。
見劉厚不語,倪悅菲也沒有多問。
「徒兒,剛剛你妖氣纏身,像是被什麼邪物給拉進了夢裡。我用道火才替你驅散。今後,定要小心些!」
她仍舊抱著劉厚,沒有鬆手:「今晚,為師守著你嗎?」
劉厚搖了搖頭,腦子有些亂:「不用了,師傅。今晚我不準備睡覺了,有些事情,想要想清楚。」
「那好,我就在隔壁,有事情,叫為師。」
倪悅菲的妙目落在劉厚身上,見他身上的妖氣已經退散,這才走出了他的房間。
劉厚捂著腦袋,他的頭還略有些發痛。
剛剛的噩夢很沒有來由。
師傅說自己做夢的時候妖氣纏身。
應該是某種妖怪,趁著自己睡覺的時候,在作祟。
至於是什麼妖怪,他為什麼要讓自己看到那大妖怪已經逃走的事。
劉厚沒有頭緒。
他總覺得裡邊或許有什麼不得了的大陰謀。
一整夜,他都沒敢睡覺。
思緒萬千。
那逃出去的大妖怪,已經發現自己知道它逃走了。
所以它的計劃,已經失敗了一半。
大妖怪肯定會找到自己,消除後患。
至於在夢裡,它能不能知道自己究竟是誰,這要兩說。
不過劉厚隱隱有一股不安。
早晚,那大妖怪,會將自己給揪出來。
而且需要的時間,並不會太久。
還有那被大妖怪吃掉的黑衣老道人,應該是和前幾次畫夢之術中,劉厚看到的同一個勢力的人。
只不過在大妖怪那裡吃了個虧,連命都沒了。
這黑衣道人的勢力也是怪的很,神秘無比。
更不知道目的是什麼。
那勢力,在他身上也留下了詛咒,早晚會找上他。
還有正陽派……
一想到這裡,劉厚就腦仁痛。
當道士才短短兩個多月,自己就惹到了那麼多惹不起的東西。
要說自己倒霉呢,還是倒霉呢?
說不定自己當道士的天賦沒多少。
但招惹禍端的天賦,倒是點滿了。
唉,風來將擋,水來土掩。
只能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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