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登記身份的是個身材略顯肥胖的中年男子。
一雙眯成縫的小眼睛中,泛著懾人的光芒,僅是上下一打量後,便問了對方姓名登記,拿出一個號碼牌出來。
「工柒叄伍,張德。」
「匠柒叄陸,劉金髮。」
「匠柒叄柒,趙德柱。」
……
「匠柒肆肆,牛大。」
「匠柒肆伍,牛二。」
「匠柒肆陸,牛三。」
「匠柒肆柒,梁飛。」
「工柒肆捌,陸峰。」
……
看著自己號碼牌上被畫了圈的「工」字,陸少游愣了一下,等著對方解釋。
李鷙見所有人的身份都驗證完成後,便說道:
「你們手上的,便是你們今後在這上仙工坊的身份令牌,若有任何人遺失了手上的令牌,下場就會像地上的那具屍體一樣!」
「別怪老夫沒提醒你們,在這上仙工坊中,令牌在則人在,令牌失則人亡!」
「這上面的數字是你們現在的身份編號,至於你們從前叫什麼名字,那都不重要了,而前綴的『工』『匠』二字,則是你們在上仙工坊的職位。」
「所有領取到『匠』字令牌的人,隨老夫去上七層,而拿到『工』字令牌的人,則留下來聽從馬執事安排。」
李鷙將所有領取到「匠」字令牌的人都帶走了,而領取到「工」字令牌的人,加上陸少游在內的也僅有四人。
梁寬跟著李鷙離開時,還不忘回頭看了眼師父。
陸少游給他使了一個眼色,梁寬這才壓下心中的擔憂,跟在牛大他們的身後。
馬執事確認了一下名單上四人的身份後,嘴角兩撇鼠須隨著他的笑容微微抖動:
「既然來到了我這上仙工坊,你們就不必想著逃出去了,來時的守衛你們也見過了,若不怕死的儘管逃出去便是。」
「至於想活命的,就好好留下來幹活,每日干多少,吃多少,我上仙工坊絕不虧待懂得付出和勤勞的人。」
「你們的任務很簡單,就是每日將地下開鑿的石礦,搬運到第七層樓上,每搬運三十斤可記一分,每十分可換一個饅頭,這能吃多少,就看你們賣了多少力氣了!」
三十斤一個來回換一分,十分才能換一個饅頭。
也就是每搬運三百斤的石礦,才能換一個饅頭,而且還要爬上七層的高樓,這不是要了他們的命嗎?
除了陸少游外,其餘三人聞言,無不嚇得面無血色,感覺這麼幹下去,他們遲早要被累死不可。
只見其中一人有些不死心的問道:
「敢問大人,那些令牌上帶『匠』字的,究竟是何職務?」
馬執事笑道:
「他們自然會比你們輕鬆些了,他們的任務是負責冶金和鍛造武器,也是按效率來分配食物,不過每頓都會有肉。」
能吃肉?
一聽這話,那三人頓時覺得既然逃不出去了,那吃肉也比吃饅頭強,當即表示他們也會打造鐵器,可以去冶金。
馬執事道:
「你們也不必羨慕,只要你們幹得好,效率高,自然可以晉升到上面去打鐵,天天吃肉,而上面打鐵的,如果一直磨洋工的話,也會被發配到下面,跟你們一樣干苦力。」
「所以想要吃肉,不是靠嘴皮子說的,而是要看你們的實際行動,明白嗎?」
「明白明白!」
一想到他們還有機會晉升上崗,三人頓時就把現在的處境和遭遇拋在了腦後,只想著如何能到上面去享受更好的待遇。
馬執事見自己的目的已達成,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不屑之色,但隨即他就注意到了一旁傻站著不動的陸少游。
不過一想到對方是個啞巴,他就懶得理會了。
像是這種先天有殘疾的人,一般在上仙工坊都活不過一月,他委實不必在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
陸少游四人在馬執事的帶領下,各自領了一個竹簍背在身上,到下層搬運石礦。
將背上的竹簍裝滿,才算三十斤的標準,但陸少游他們都知道,這竹簍裝的是石礦,要是裝滿,絕對不止三十斤,要說五六十斤都有了。
但勢必人強,自然是他們說多少,便是多少了。
陸少游背著滿滿一筐石礦,順著階梯往上走去,整個工坊中都飄散著厚厚的灰塵,他撕下一塊碎布蒙在臉上。
肩上的石礦對他來說,倒也算不上什麼負擔。
最主要的是得先熟悉此處的地形。
他看向了與他一起搬運石礦的勞役,但這些人都跟行屍走肉一樣,面色枯黃,雙眼無神,有的人甚至看起來搖搖晃晃的,好似隨時都會因為力竭虛脫,而從沒有護欄的棧道上摔下去一般。
他們來時已經快要天黑了,對他們來說,或許只是工作的開始,但對這些人來說,恐怕已經賣了一天力氣了。
就在陸少游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了一個快要跌下去的老伯時,忽聽一聲慘叫,一道人影迅速從頭頂的高空墜下,摔得腦漿迸裂而死。
那老伯仿佛如夢初醒一般,瞬間驚得一身冷汗,面帶感激的看向陸少游。
而陸少游此刻,卻是瞳孔一顫,不可置信的看著下方,已經摔得面目全非的屍體。
他只是見這些人都一副精疲力盡的樣子,才有此擔心,但沒想到念頭剛一浮起,竟真的有人從上面摔了下來。
他的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見這些人並沒有太過驚訝的神色,仿佛已經麻木了一般,只是低頭看了眼被摔死的倒霉鬼後,就繼續背著礦石往上走去。
陸少游看著地上無人問津,隔了許久才被人如死狗一般拖走的屍體後,不由得血為之冷。
究竟是見慣了多少的生死,才能使人性泯滅至此?
這白蓮教,當真該誅!
陸少游忍不住攥緊了拳頭,窺一斑而知全豹,他現在終於確信白蓮教是哥什麼樣的存在了。
若白蓮教不除,這天下將永無寧日!
陸少游強壓下心中的憎惡,繼續背著石礦往樓上走去。
越往上,樓與樓之間相隔的距離便越高,所謂七樓,實則已經有著十樓之高,而那些房間也都是建造在山體中的,下面五樓似乎都是存儲物品的倉庫,而從六樓開始,便是鐵匠房。
七樓冶金,提取鐵礦,隨後交由六樓打造兵刃,存儲在下方的倉庫當中。
至於七樓之上,還有三樓,而最上面的三樓藏著什麼,陸少游就不得而知了,也不是他們這種身份能靠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