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六 拿你做個試驗

  付蓉見方堂和女兒已經走出地下室，連忙追上去。

  她拉住方堂的手臂，哀求道：「不要去雄獅城，相信我，你絕對不可能從半藏那裡得到好處，你會送命的。

  「我們去白龍城，你不是想調查歷史嗎，白龍城人多，或許那裡有人知道線索呢？」

  方堂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放輕鬆，不是所有事都必須立即完成。」

  「尤其在事情還沒有線索的時候。」

  「調查歷史需要去做，可別的事也值得去做。」

  「比如送一個可憐的女孩子去見她慈祥的父親。」

  付薔大聲道：「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等回到雄獅城，我一定求爸爸讓你做我的跟班！」

  啊！

  方堂的視線投向天空。

  他強忍著厭惡，將聽覺放開，得到的消息證實著付蓉的話。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談論哪怕絲毫與歷史相關的話題。

  就好像這個世界在他們出生的那天才剛剛形成。

  方堂在滿世界的喧囂中仔細辨別著人聲，所得到的，絕大多數是慘痛的哀鳴，瘋狂的哀嚎，彼此攻伐的密謀，以及麻木不仁的絮叨。

  這些聲音，與那些讓他厭煩的喧囂混雜在一起，向著一個又一個瘋狂的浪尖攀登。

  那個聲音似乎在推動人們走向瘋狂的極限。

  如果是一般人，面對這種局面，必定是儘量壓制人們的瘋狂，不讓那股邪惡的力量得逞。

  可方堂不是一般人。

  他決定推一把，讓這個世界徹底走向瘋狂，看看這股力量得逞以後，會發生什麼。

  雄獅城距離此處不遠。

  付蓉逃出來後，大多數時間用於躲藏，還有付薔這個拖累，兩天時間也不過趕了五十公里路。

  方堂一路走，一路饒有興味辨別著沿路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動植物，只用了小半天，雄獅城已經遠遠在望。

  說是城邦，其實雄獅城更像個山寨，

  周遭用木欄圍住，從高高的寨樓出入。

  寨樓上日常有兩個強壯的男人放哨。

  在寨樓前面的空地上，樹立著一排數十根木樁。

  若是來得不巧，方堂或許就忽略了這些木樁的用處。

  幸運的是今天正好有個示範。

  在正對寨樓的木樁上倒掛著一個老人。

  老人瘦骨磷，腹部被剖開，血液順著胸脯流下來，滴落泥土裡，將地面染成暗紅色，因為失血嚴重，他的肌膚呈現為一種灰白色。

  付蓉母女臉色如常，顯然早看慣這種事。

  見方堂面露質詢的神色，付蓉上前小聲道：「為了便於儲存，他們一般會把牲口放血後用煙燻干。」

  老人這時還沒有完全斷氣，聽到付蓉用他們的污穢之語說話，勉強睜開眼，

  說道：「孩子，你們不該來，趁著他們還沒有注意，趕快走吧。」

  方堂道：「需要我幫你解脫痛苦嗎？」

  老人勉強扯一扯嘴角，說道：「那可就太感謝你了。」

  方堂在地面上轟出一個小土坑，將老人埋進去。

  付薔驚訝道：「方堂，原來你也是半神！」

  「這下更好了，你和爸爸聯手，咱們雄獅城實力就更強大了。」

  寨樓上，兩位守衛注意到這邊動靜，立即吹響警戒的號角，很快有一隊人從寨樓里走出來。

  這些人個子都比較矮小，雖然是男人，但留著長頭髮，在頭頂紮成一個小揪人人手裡都拿著長彎刀。

  他們明顯認識付薔和付蓉，見方堂和她們兩人站在一起，而且兩人並未受到拘束，有點不清楚三人的關係，因此不敢輕舉妄動，

  付薔嬌聲道：「都愣著幹什麼，快去稟報爸爸，我回來了，還給他帶回來一個幫手。」

  雄獅城的打手們商量一陣，派出兩個去稟報消息，剩餘的八個人隨方堂三人進寨。

  他們有意無意擺好陣勢，將三人圍在中心，顯然是防止他們逃走。

  從寨樓進去，便是一座小小山寨。

  寨樓右邊是一長排「畜欄」

  裡面都是些面黃肌瘦，臉上髒兮兮，衣不蔽體的人。

  從模樣上看，大多是付蓉所說「罪孽之人」。

  聽到有人進寨，這些人紛紛轉頭來看，見是三個同族，不由得露出不忍的神態。

  方堂在這些人臉上一掃而過，繼續往前走。

  前面是山寨的中央，地面上堆著許多白骨，有的已經乾枯腐朽，還有些卻依舊帶著肉渣，發出濃重的臭氣，吸引一大群蒼蠅飛來飛去。

  白骨後面就是山寨的主建築，裡面生活著城主半藏和他的許多女奴們。

  方堂三人剛走過白骨堆，半藏已經帶著幾個心腹從裡面走出來，這時候剛走下階梯。

  半藏看著只有四五十歲年紀，走路時喜歡將兩條手臂外撐，顯得自己很有氣勢，再加上他時刻手握腰間的佩刀，很能給人威鑷感。

  付薔見到半藏，臉上立時露出喜色，加快腳步向前撲去，叫道：「爸爸，我回來了！」

  她的語言並非所謂污穢之語，但也是方堂很熟悉的語言，所以他很自然地能聽懂。

  半藏眼中噴出暴怒的神色，喝道：「你這賤人竟然敢逃走！」

  說著，他手上刀光一閃，將付薔喉嚨割斷。

  付薔沒料到半藏會暴怒出手，完全沒有防備，這時她只覺大片血水往胸口流，喉嚨像是漏風，發出一種嘶啞難聽的聲音。

  半藏怪叫一聲，把刀插在旁邊地面，扶住正要倒地的付薔，向身後喊道：『

  福澤醫生，快給她看看！」

  他身後走出一個戴著眼鏡，身材高瘦，氣質斯文的男人，蹲下來在付薔脖頸上檢查一陣。

  福澤抬頭讚嘆道：「城主的刀法真是了得，刀口平滑如鏡，可見刀速之快，

  再加上城主特有的腐蝕之力，令傷口迅速擴大。

  「這種傷勢，神仙也救不成了。」

  半藏得意道：「我的刀法每天都有精進，那是不需要多說了。」

  隨即，他露出懊惱的神色，說道：「混帳！」

  「我太莽撞了，總是壓不住火氣，可惜了這個丫頭，年紀正好，模樣也好。

  「來人，把她帶下去處理了吧。」

  兩邊的打手立即上前。

  付薔聽說要把她處理了，連忙拉住半藏的衣袖。

  她知道所謂的處理是什麼意思，就是像外面的老人一樣，放干血，熏過以後做儲備糧。

  半藏把付薔的手開，示意手下給予。

  付薔想要求救，可是她喉嚨已破，空氣徒勞地在喉管中穿行，卻不能發出聲音。

  付蓉本以為半藏就算沒有感情，可以他好色的性子，至少不至於害了付薔，

  沒想到電光火石之間就出現這麼大的變故。

  她見兩名打手，要把付薔拖走，連忙跪下來求方堂道：「方堂，求求你，救救她，你也是半神，你一定有辦法的！」

  方堂聳聳肩膀，說道：「你該求醫生，不過醫生剛才說她已經沒救了。」

  「她自己要回來，這也算是求仁得仁，你該為她高興，你難過什麼。」

  付蓉聽他說出這麼冷酷的話，知道他不會出手，連忙撲到付薔身邊，要見她最後一面。

  付薔用力抓住媽媽的衣服，喉嚨里發出「荷荷」的嘶啞聲音，臉上顯出焦急的神色。

  付蓉知道，她是在說，不要讓兩個手下把她帶走。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女兒終於知道誰才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

  付蓉沒法對此感覺欣慰，她被女兒的慘狀激起凶性，向旁邊的兩個手下扑打起來。

  可是她哪裡是兩個強壯男人的對手，很快就被兩人打倒在地上。

  付薔見媽媽被毆打，喉管里再次發出急促的荷荷聲。

  她不斷擺動腦袋，時而憤怒瘋狂地看看半藏，時而絕望地看看付蓉，眼睛裡像充了血般通紅。

  「看來你爸並不像你說的那樣看重你。」

  方堂的聲音將付薔驚醒。

  她急忙抓住方堂的衣服，眼中充滿哀求的神色。

  方堂笑道：「我有一個主意，或許是個好主意，或許是個壞主意，如果成功，可以讓你報仇，如果失敗，我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你要不要試試？」

  付薔急忙點頭。

  方堂伸手按住她的頭。

  半藏剛才聽到付蓉說方堂也是半神，心中已經存了警惕，這時見他背對自己，看上去毫無防備，於是悄悄摸上前去，拔出刀想要偷襲。

  一股巨大的力量憑空生成，將他死死壓在地上。

  方堂沒有殺掉半藏，這可能是他第一個作品的食料，需要先留他一命。

  方堂右手按住付薔的頭，隨即放開聽覺，讓天地之間的喧囂充斥在自己耳中。

  他的大腦迅速處理著這些喧囂，然後將其轉化為電磁波，震動著空氣，傳入付薔的腦中。

  按照付蓉的說法，是這種喧囂之聲導致這世界人們的變異。

  他要試試，高強度，持續的喧囂之聲，能否導致原本沒有變異的人發生變異。

  如果成功了，變異後的身體，便有可能使付薔活下來。

  而付薔的現在的精神狀態，則會是他合手的工具。

  付薔感覺到，大海一般的噪聲瞬間將她淹沒。

  這些聲音沒有任何意義，只為傳達一種狂躁的情緒。

  付薔本就在失去理智的邊緣，這時精神被神秘聲音一衝，她感覺自己心底的一根弦忽然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