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姬晨似是十分享受,眯著眼眸懶懶地長嘆一聲:「隱司傾啊隱司傾,你可是不知道,本尊盼你來此,可是盼了整整二十年啊。」
隱司傾背脊靠在冰冷地石壁上,雙眸緩緩合上,不為其話語所動。
陸姬晨緩緩抬起一隻手掌,一隻青鴉虛影自她掌心吞吐而出。
青鴉雙眸猩紅,好似浸血,隨著她掌力推送之間,那道青鴉虛影發出一聲利嘯,化作一柄青色寒劍,深深釘入夜色蒼穹宙宇之中。
五曜星辰斗轉,飛速凝聚出一個深淵一般的星空黑洞。
陸姬晨滿意地收回手掌,輕輕撫摸著魚生的側臉。
漆黑的眸子深深凝著他,帶著一抹瘋狂的笑意:「本尊的大業,就要實現了,好徒兒,你高興嗎?」
魚生露出一個微笑:「弟子十分高興。」
「今夜過去,整個靈界便再……」陸姬晨火熱明亮的眸子猝然一凝,帶著幾抹極寒之意看向宙宇之中的黑洞氣相。
除了一派深沉的黑將盡數星光吞滅,竟是再無其他景致現出。
她豁然坐直身體:「為何朔月不現!」
朔月之夜,妖魔橫行。
正是她妖力最盛,吞噬之力最強的時刻。
她分明推演了月相千百次,今夜,便是朔月之夜,可為何……沒有現月?!
深沉地眸光死死地盯著宙宇中的漆淵。
片刻之後,她死死咬牙,低罵一聲:「該死!竟是有人破境,影響天地大勢!」
魚生面上也著急起來,忙起身問道:「那師尊接下來打算怎麼辦?需不需要弟子查清究竟是何人破境,將之查出,一舉殺死!」
說到後來,面上浮現出一抹狠厲之色。
陸姬晨面沉如水:「不必了!本尊觀此人氣息,氣相不足,紊亂不堪,今夜必難破境成功,要不了半個時辰,必會反噬其身遭受重創,長夜漫漫,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雖然她嘴上說著不差這麼一會兒工夫,可魚生仍舊是看出了師尊眼底的鄭重與急慮。
籌謀多年,若是錯過今夜,保不齊又會發生怎樣的變故。
而她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變故!
陸姬晨知曉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關鍵時期,絕不可亂了心境,不然讓心魔趁虛而入,這並非什麼美妙的事情。
強壓下心中的焦慮與不耐,她忽然冷冷開口,眸子涼涼地睨著魚生:「抱本尊回寢宮。」
魚生面上要殺人的戾氣驀然一散,耳根子微微發紅:「師師師師師……師尊?」
陸姬晨朝他微微一笑:「今夜……本尊要你侍寢,不過,只有半個時辰,你若是還在這躊躇掙扎地浪費時間,本尊會很不高興。」
魚生低頭看了一眼軟塌上的金箔面具,呼吸有些急促。
帶著一縷小心懇切意味道:「師尊今日……可以不戴面具嗎?」
陸姬晨目光宛若施捨,側眸似是帶著幾許審查意味凝向蒼憐。
只見她面色如常,一雙圓溜溜的漆黑眸子朝她張望過來,目光十分清澈,好似不知『侍寢』二字為何意。
辦響,冷唇啟伏:「可以。」
魚生激動起身,將之打橫抱起,步伐踉蹌地朝著殿外走去。而蒼憐,就被這兩人華麗無視。
兩人身影終究消失與黑暗之中。
辦響,靜立不動的蒼憐才開始胸膛劇烈起伏,也不知是被氣得還是其他緣故。
陵天蘇看了一眼蒼憐臉色,原本紅潤可愛的小臉蛋飛速地褪去血色。
秀眉輕輕一蹙,一股怒煞之氣瘋狂涌至眉心,令她面容多了幾分可怕的氣息。
他正欲說話,蒼憐身體忽然不穩,似是腹部受了一記重拳猛地弓腰嘔出一口鮮血來,極夜般的眸子也散發出激烈紊亂的光來。
她朝著陵天蘇招了招手:「小妖兒,你過來。」
陵天蘇轉頭看了一眼隱司傾。
鳳眸緩緩睜開,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蒼憐這般慘烈模樣。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你今日大可不必跟來,更不必如此,好不容易重凝回來的妖魂,就為了拖延半個時辰,你強行以重傷殘缺之軀去觸碰那道門檻,反噬之力足以再次散去你的大半妖魂。」
蒼憐唇齒染血,身體搖搖晃晃還不忘用兇狠地目光瞪著隱司傾:「誰願意管你死活,若不是看在小妖兒的份上,我才懶得蹚這渾水!」
隱司傾垂下眼帘,淡淡道:「你去吧,她對此地甚是熟悉,想必是對你,必有交代。」
陵天蘇點了點頭,拖著沉重的身子來到蒼憐面前。
蒼憐再度嗆咳出一口鮮血,緊蹙的眉頭似是在隱忍著體內某種爆發性的痛楚。
她緩緩伸出雙手,捧住陵天蘇的面頰,以額抵額輕聲道:
「小妖兒,這是我的部分記憶,記載著關於彼岸閣分布地形、內部結構以及多處隱蔽的空間陣法。
我以神念傳你,你要牢牢記住,這是逃出去的唯一機會,你要找到這間幽閣。
幽閣之中的光陰神魔捲軸的軸封處,藏有一枚銀針,你將銀針捏碎,我自有辦法,帶你們離開這裡。」
蒼憐那雙極夜的眼眸在反噬之力下在眼眶之中劇烈顫抖著,說話都帶著一股子無力的氣兒。
額角密布著一層冷汗,可她仍是咬牙將話說完:「記住,你只有半個時辰。」
雖然很心疼小妖兒渾身傷痕累累的情況下還要冒險入幽閣,但是此刻能夠進入幽閣的,除了陸姬晨和她以外,就只有身染妖蓮氣息的小妖兒能夠進入其中了。
況且……
蒼憐默然地看了一眼隱司傾。
她又如何不知,那場神靈天雨是針對她一人所設下的一個局。
神魂靈台已污,眉心神血亦是消耗過度,本命星辰都黯淡自封,現下這位的情況可是在說不上有多安全。
一絲記憶神魂沿著兩人眉心傳念轉達。
一道道如畫卷翻閱的記憶出現在陵天蘇的腦海之中。
他重重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陵天蘇沒有多問,為何這裡是彼岸閣,可你卻對這裡的情況地形甚至是各方大陣都如此了如指掌。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蒼憐,只問了一句話。
「為什麼,那個女人跟女魔頭你長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
那一日,天一淨池之中助她解痛一夜,陵天蘇清晰記得,長大后蒼憐的那張臉。
十分好看嫵媚。
正如今日,那張面具下的臉。
蒼憐眉心微微一顫,她緩緩閉上眼眸,稚嫩的小臉上浮現出與年齡不符的苦澀:「別問了,做你自己的事去吧……」
陵天蘇不敢耽擱,抬首摸了摸蒼憐的小腦袋:「不哭不哭,這次過去後,我幫你天天止痛,直到你滿意為止。」
蒼憐別過身子去:「我……才沒有哭。」
……
……
大殿極其幽深,若是靠走,光是走到大殿盡頭的那兩扇廣闊大門怕是都要走半柱香的功夫。
更別說那大門上鎖加封印了。
不過好在陵天蘇消化記憶的能力極快,不過幾個呼吸間就將大殿內的空間結構記住在了腦海之中。
沿著冰冷的石壁飛躍幾個踏步之間,腳擦出幾道微妙玄奧的陣光來,身影急速便淡,很快就消失在了這一方大殿之中。
隱司傾看著陵天蘇消失的身影,忽然問道:「前輩當年……便是藉助此方空間法陣成功離開的吧?」
蒼憐沒有力氣站穩,盤膝坐地,雙手抱元調息,穩固境界不讓那道門檻消失得過於快速。
她聲音複雜:「算什麼成功離開,不過是從一方囚籠換到了另一處囚籠罷了,唯一優勝的地方,就是田七那張猥瑣的臉,比那個女人的臉要好看多了。」
隱司傾認真思量了片刻,又道:「可我還是覺得她那張臉更好看。」
蒼憐神色一滯,似是有些不習慣,哼了一聲道:「你就算是這麼變著相地誇我,我也不會開心的。」
隱司傾狹長的鳳眸大有深意地看著她的側臉:「那一夜,狐狸並不算太吃虧。」
下意識地想要撫摸玉笛的手剛一抬起,繼而又無力放下。
蒼憐又哼了一聲,腦袋換了一個方向偏開:「被你誇,我真的一點也不開心。」
可某人的嘴巴,分明就快要裂到耳後根子去了。
面上故作高冷不屑,可那雙眼珠子卻很不掩飾地仿佛在說:誇我,誇我,再多誇誇我!!!
誰知隱司傾偏不如她願,重新合上雙眸,哦了一聲,又恢復了以往惜字如金的淡淡模樣。
辦響以後,還是某人很沒節操地蹙眉一臉不高興地瞪著她:「喂,你怎麼不繼續說下去了,最討厭人說話說一半了。」
蒼憐這性子,純屬苦中作樂,沒事找事。
她亦是知曉,以冰塊臉的性子,定是懶得再搭理她了。
隱司傾疲倦合上的鳳眸並未再張開,盤膝調息之間,體內蘊盪而出的深沉黑煞之氣翻騰出黑色蛟龍之氣相。
隨著她丹田元力運轉,黑煞濃霧之中卷浪出無數細小經文,圍繞著她的身體盤旋不斷。
時而一道光輝如破曉黑暗的曙光一般,艱難破開重重黑煞,點燃那些細小經文。
那破暗而出的光,就宛如古佛流溢出來的金色之血,與體內那股莫名而來的煞氣分庭抗禮。
蒼憐一時無趣,正準備閉上眼眸,獨自忍受痛苦。
就在這時,清冷的聲音打破寂靜的大殿。
「嗯,正如你所說,胸很大。」
(ps:為小褲衩加更,感謝小褲衩的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