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之前,隔著那座山,暴怒的蘇家家主蘇安一身殺伐戾氣,生生的殺上川蕪山的合歡宗大殿。
據說是合歡宗的弟子主動招惹了蘇家弟子,將蘇安的三名子侄採補了個乾乾淨淨,然後又將那三名晚輩帶回了合歡宗,從而惹怒了蘇安。
少爺你還不知道吧,據說這蘇安啊,嫉惡如仇,尤其是對那邪魔外道走採補一道的合歡宗,他更是恨之入骨,如今被合歡宗欺負到自家晚輩頭上來了,也不怪他千里從永安提劍殺來。」
陵天蘇面色微微古怪,他何止是不知道這些,蘇安那點子陳年破事,他可是從她女人那親口聽來的。
不過聽月兒這麼一說,陵天蘇立刻感覺到了事情的古怪。
合歡宗主動招惹蘇家的人,看似採補,但在陵天蘇眼中,卻是另有目的……
簡直就像是……刻意引誘蘇安上門一般。
陵天蘇皺了皺眉,又問道:「那後來呢,蘇安殺上了合歡宗以後呢?」
月兒道:「還能怎麼樣,直接就被抓了唄。」
說著,月兒面上露出一陣同情的模樣:「後來被抓後就並未傳來他的消息了,想必也是極為悲慘的淪為鼎爐的命運吧,那一身安魄鏡的修為,山上的那群妖女們怕是一個一個的上也能將他上得口吐白沫了吧。」
陵天蘇狠狠地暈了暈,倒不是有多擔心蘇安,而是震撼於月兒的彪悍葷話。
「那蘇邪呢?合歡老祖的關門弟子,她的手段很厲害,就沒想辦法救救蘇安。」陵天蘇問道。
月兒一臉奇怪:「這兩人非親非故的,那蘇邪吃飽了撐得慌,會去冒著得罪合歡老祖的風險去救蘇安?」
陵天蘇:「……」
「不過就算她吃飽了撐得慌且善心大發的想要救蘇安也無能為力了,我聽說那蘇邪自遠古之地返回以後,遭受同門告發。
說她在遠古之地,為了私吞神物龍心元靈不惜結合鳳隕宮門人設計殺害同門,合歡老祖大怒,就將她禁了修為,鎖了琵琶骨扔進了水牢之中,如今的蘇邪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蘇邪了,怕是自身也難保。」月兒說道。
什麼???
原來前些日子心中那抹因為蘇邪而不安的真的是因為她出事了!!!
沒有來的一股子暴怒戾氣湧上陵天蘇的眉心,目光也隨之森然下來了幾分。
此刻他終於理解了為何合歡宗會突然對蘇家下手。
月兒與失去意識的小貓兒同時打了一個寒顫。
「少……少爺?」月兒小聲喚道。
陵天蘇目光一轉,將眸光中的陰冷收斂藏好。
他默不作聲的取出幾枚聖元金玉果給小貓兒服下,屈指一點,將她點回貓兒形態又給扔回鈴鐺里去,暫時也無暇顧及她了。
仔細想想,他這個師父還當得挺汗顏的。
「月兒姐姐,這段時間你就在江南地帶好好的待著,先不要會永安城了。」陵天蘇囑咐一句。
月兒睜了睜瞳,道:「那少爺你呢?」
他來江南是做什麼的。
陵天蘇目光冷冷遠視那座川蕪山,聲音冷冽如冬風:「我要殺上合歡宗。」
月兒下意識的想要勸說,可當她一抬美眸,就看到陵天蘇那雙冷得可怕的眸子,便及時止住了話語。
他從小看著陵天蘇長大,自是知曉他是何種性子。
雖說想與他一同前去助他一臂之力,不過看他這副樣子顯然是沒得商量的。
月兒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那少爺自行保重,月兒在這裡……等你回來。」
陵天蘇看了一眼月兒斜斜負在背後的芳華劍,嗯了一聲,與之擦肩而過,身影消失在月兒身後。
不多時,他便來到川蕪山的山腳之下。
陵天蘇有些頭疼的錘了錘腦袋,雖然方才十分霸氣的對月兒說他要殺上合歡宗門之中去,但是那不過是憤怒之下衝動之語。
就這樣傻乎乎的提著離塵劍見一個殺一個的殺上去,那是最不理智的野豬莽撞行為。
也只有蘇安那傻子才會這麼做,然後被人束手就擒。
那合歡老祖雖然走得是採補之道,修為根基虛浮,但怎麼說也是個通元境的強者。
而且他與趙家有過合作,陵天蘇也不能夠保證他是否也接受了冥種的力量。
而他如今身上有著不輕的傷勢,直接硬拼怕是真的會像月兒口中所說的,被活捉採補得口吐白沫吧。
而且就算他用盡底牌,殺了上去,但蘇邪還在她們手中不知情況,如此打草驚蛇反而害人害己。
所以還是只能智取。
陵天蘇沉吟片刻,隨即摸摸臉頰,施展幻術將面容改變成一個皮囊甚是好看的青年模樣。
五官端正,眼睛之中更是清晰地流露出一股子文藝的書卷意味。
同時衣衫也做了變化,但並非書生儒衫,而是一副樵夫窮苦打扮。
腰間的離塵也跟著遭了殃,被陵天蘇一指點成了一把破舊的柴刀。
於是,他揮舞著柴刀,進入了山中。
「喲……這麼多年了,倒是還有陌生小郎君主動進山的。」
這不,陵天蘇剛走完山腳下的路程,進入川蕪山的地境表層,一棵樹都還尚未來得及多砍兩下,這山裡頭的妖女就跟聞到了肥肉氣味的野狗一般,哈赤哈赤的尋著味兒嗅了過來。
當然了,那是陵天蘇心中的比喻。
真正的畫風是好幾名衣衫頗為暴露,扭挺著豐滿的屁股與腰肢,模樣勾人的緩緩而來。
陵天蘇故意做出一副被驚嚇住的模樣,雙手捧著破舊柴刀看著眾女。
轉身之際,曾經用在智障皇女身上的狐族魅術在陵天蘇雙瞳之中流轉不定。
曾經就連陰剎皇族都中招好幾次的魅術,用在這些圍守山外層的合歡宗女子們身上自是百試不爽,一招必中。
頓時,幾名女子迎上那目光直接嚶嚀一聲,兩條從開叉長裙之中白晃晃的大長腿直接打軟,差點扭到地上去。
她們頓時雙目精光大放,互相試了一個眼色。
其中一名女子更是直接說道:「這小郎君模樣長得動人,看其眸子神韻,怕是一個極佳的鼎爐吧。」
「今日姐妹幾個還真是走運撿到寶了。」
交談間,就已經有女子像妖媚的蛇兒一般扭到了陵天蘇面前,看似溫柔實則強硬的拉扯著他就要往地上推。
陵天蘇著實看不中這些氣息混雜的合歡宗弟子,但其面上還要做出一副驚恐掙扎、欲迎換就的姿態來。
真特麼辛苦!
小爺我為了你蘇邪,可是受盡屈辱當了一回弱受。
這場子,遲早要找回來的。
這幾名女弟子中,倒也不是全部都是色慾薰心,看到俊俏哥兒就直接猛撲過去的無腦貨色。
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雙手抱胸,目光細細的打量著陵天蘇,眼中貪婪與慾念根本懶得掩飾,那目光像極了春天裡發情的野獸。
可她已然能夠保持冷靜和警惕,語調柔柔好似調情一般的說道:「小郎君,你不知道川蕪山是不能亂闖的嗎?」
川蕪山是合歡宗的地盤,在江南地帶眾所周知。
縱然有些求死的人在死前想做一回牡丹花下的風流鬼,但也是極少數。
而這男人,拿著柴刀進山砍柴,明顯並非求死之人。
但哪個正常人家,會到這川蕪山中來砍柴,嫌命長了不成?
陵天蘇做出一副君子不近美色,卻又隱忍得澀澀發抖的模樣。
他無措的抱著手中唯一的柴刀,結結巴巴道:「在……在下本是進京投考學院的學子,只是……只是才疏學淺並未被學院教習看中,這才失意歸家。
實在慚愧,在下家中貧寒,上有老母需要養活,而這些年為了支撐在下讀書,家中更是一貧如洗,如今唯有依靠砍柴這等苦力活計,方能維持生計。
而其他山頭,早已被其他商販包下,在下實屬無奈,不得不……不得不借山中貴柴一用。」
說完,頓時有女子捏了捏他的掌心,說道:「不錯,是讀書人的手,並未起繭子。」
有人捏捏陵天蘇的胳膊,又道:「手無縛雞之力,手腳孱弱,看來並未做過體力活,更不可能是修行者。」
那名高挑女子眼眸深眯,嬌笑道:「小郎君為了區區銀兩,這是連姓名都不顧了?要知道姐妹們幾個,可是能夠生生將男人給累死的。」
陵天蘇面色漲紅,一副唯唯諾諾難以啟齒的模樣。
但最終還是說道:「說來甚是慚愧,在下自是知曉貴山危險,不過……不過在下自幼體弱多病,腎虛不舉,縱然是有心,也實在無力啊。」
媽的,小爺我豁出去了!
幾名女子皆是一怔,頓時有人直接上手,手法老道的直接朝下摸索了片刻。
陵天蘇眼睛發直,面色發綠,差點就要跳起來幾掌掌斃了這幾名手賤的女人。
「切,什麼嘛?還真是不舉。」
「不是吧,好鼻子好眼好模樣的小郎君真的不舉?太可惜了。」
「不行不行,我不死心,我也來試試。」
然後更多的柔軟小手直接開摸。
終於,她們個個面色沮喪下來。
「什麼嘛,能看不能吃,中看不中用,有什麼用。」
陵天蘇狠狠磨牙,老子我忍。
那名高挑女子神色好氣又好笑的瞪了陵天蘇一眼,說道:「感情你小子是仗著自己不舉,咱們幾個採補不了你,這才膽壯心肥的進山砍柴?」
陵天蘇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那女子明顯是信了陵天蘇的話,看了他的臉辦響,心中著實遺憾,不過也並未起殺心。
合歡宗弟子殺人,尤其是男人,只將之以房術殺死在床榻之上。
那種拿刀子直接捅人的殺人方式她們嫌太過於野蠻沒有技術含量。
故而對於陵天蘇,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準備放過。
但陵天蘇卻不打算放過她們,瘋狂的施展狐族魅術。
這群饑渴已久的女人們哪裡忍受得了,紛紛中術挪不動腳。
「啊啊啊……這小子長得太好看了,不吃到手,心中很是不甘啊!!!」
「無妨無妨,自身條件不行,咱們可以用藥。」
「好主意!」
合歡宗弟子最不缺的就是藥了,一股腦的好幾瓶都塞陵天蘇口中。
可辦響仍是沒有反應。
陵天蘇心中感慨,這些低階弟子的廉價魅藥,小爺我壓制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不行啊,沒有用啊。」
「啊,有了。」有人一拍手,道:「我記得聖女大人由愛玩弄俊俏書生,這小子麵皮如此難尋,聖女大人自是十分歡喜,聖女大人身上的藥物非凡,自然有辦法讓這小子重新站起來,到那時,咱們獻寶有功,聖女大人吃肉,肯定也會留我們一口湯的。」
「好主意,還是你聰明。」
陵天蘇心中狂翻白眼,暗道這群合歡宗弟子還真是有夠賤的,簡直就像是毫無節制搖尾乞食的狗。
不過合歡宗聖女喜愛俊俏書生這點倒還真是個意外之喜。
很快,在陵天蘇的計劃之中,他被五花大綁的抬上了山。
嘖嘖,狐族魅術原來這麼好用,老祖宗留下來的功法,果然不凡。
……
……
「啪!」
「啪!」
幽靜的水牢之中,迴蕩起鞭子破開皮肉的聲音。
一下接一下。
光影交錯之中,合歡宗聖女杜亦凝那張原本還算是清秀的面容沾染這點點殷紅血跡,五官因為施加刑罰的扭曲暢意快感而變得十分猙獰。
她每日到了這個時分,在被與老祖修煉完畢以後,心中被那醜陋老人採補的壓抑與噁心,她都會來到這水牢之中,盡數化作折磨人的方式發泄在蘇邪身上。
每一鞭清脆下去,都能夠輕易的將蘇邪身上的一塊肌膚撕裂開來。
長鞭狂舞,鮮血灑漸。
妖艷悽美的畫面在月光映照的水面之上呈現而出。
蘇邪體內本就被杜亦凝以極為粗暴強硬的手段塞下了百枚鋒利鐵片。
日日夜夜的鞭刑加身,更是讓那刀鋒劇烈的摩擦著血肉白骨,如此刑罰,即便是永安城的大理寺也從未有過如此殘酷的刑罰。
更被說還有那百足鉤帶來的毒蟲噬咬之痛,讓她身體的痛感擴大了無數倍。
分明是來自肌膚肉體的疼痛,可在蘇邪的感官看來,這以每一鞭落下,都痛徹心扉骨髓乃至靈魂。
她覺得,就算自己輪迴轉世,生生世世這種疼痛也會印入靈魂,永不會忘。
安靜的水牢只有杜亦凝那低沉嘶啞扭曲的笑聲以及鞭子打在身體上的聲音。
蘇邪早已忘記了如何呼痛,暈死過去一遍又一遍。
蘇安苦受蛇毒之苦,耳邊的鞭聲更是讓他心煩意亂,日以繼夜的在他面前折磨那名不熟的少女,早已成為他心中不變的景象。
當初他不會求情,如今不忍殘酷已經成為了習慣,自然更不會開口求情。
縱然杜亦凝說,只要他隨時開口,她隨時都能夠停下來。
但是蘇安始終沒有開口,而是自顧自的恢復調動著體內的元力,試圖嘗試逃離這裡,殺出重圍。
「嘩啦!!」
一桶冷水撲頭蓋臉的朝著蘇邪澆淋而下,打濕她的秀髮以及衣衫。
身體上的傷口遭受了冷水的刺激更是如針扎一般的刺痛,肌膚傷口之中的毒蟲利爪爬動勾肉的速度更為迅猛了。
如今蘇邪體內的毒蟲早已成熟,杜亦凝都不想再繼續碰她,自然也沒有繼續埋入鐵片,而是執行最普通的鞭打。
不過她此刻的身體極為敏感,光是鞭打對她而言,除了厲鞭加身之痛,還有刀鋒切骨之痛,無疑是人間酷刑。
蘇邪被冷水澆醒,一雙明媚的桃花眼眸不復昔日光彩動人。
白衫貼在身體之上,紅暈鮮血滲入冰冷的濕衫之中,再順著水珠不斷的流淌至身下的水池之中。
消瘦蒼白的臉頰掛滿了水珠,縱然她此刻伸手毒蟲所害,極度渴水。
但她那雙纖薄不見一絲血色的唇依舊緊緊固執抿著,不肯發出一絲痛苦之音來。
這也是杜亦凝最挫敗的地方。
「知道嗎?今日老祖閉關了。」杜亦凝冷冷說道。
虛弱的桃花眼眸微微張了張便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一般,蘇邪面色蒼白虛弱的笑了笑,笑容盡顯嘲弄。
「怎麼?以變態手法折磨我這麼久了,終於忍不住還是起殺心了?」
蘇安眸子動了動,幾日下來從未往蘇邪方向看去的視線又重新投放過去。
他實在不能理解都被人折磨到這般地步了,這妖女怎麼還笑得出來。
杜亦凝隨手將手中染血的鞭子扔下,冷笑道:「我就算是再此殺了你,老祖閉關也無法阻攔,縱然老祖將你看得很重,上百足鉤也不過是想讓你吃吃苦頭,服個軟……」
說著,她眼眸一動,面上划過一絲厲色:「若你當真服軟,自願服飾老祖,以你的容貌還有手段,屆時哪裡還有我的位置!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反正如今全宗上下現在也唯有我一人能夠修行合歡宗至高的功法,老祖出關以後,縱然會大發雷霆,但最多也是重重責罰於我,而不會殺我。
只要我還活著,走到最後最高的那個人就只會是我,而你蘇邪—就只是我腳下的一蓬黃土,再無翻身之地。」
蘇邪無力的哈哈了兩聲,憔悴的面容已經全然沒有了光彩。
那雙難以睜開的桃花眸深深低垂間,有著幽芒微微閃爍,正如陵天蘇初見蘇邪時的危險之感,亦是美得驚人。
她低聲笑道:「真是一個好主意呢,當機立斷,這任聖女稱職得很。」
杜亦凝冷冷的看著她,袖口之中滑落一把無鞘烏金匕首,眼中殺機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