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下瞬間,陵天蘇極為完美的卸去了小貓兒身上的落勢力道,並未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而腹部凍結傷口的冰,也在那股冥意的侵蝕下盡數融化,烏黑的血液又大片大片的淌著。
陵天蘇仰目看著江南一帶的風景與天空。
天空之上,太陽溫暖高懸,顯然永安城的暴雨暫時並未影響到江南這邊來。
這裡面有泥土的氣息,也有新鮮冬天的氣息,猶如山泉從山上輕快地流瀉。
颳起的風將那些草甸之中的細碎野草掀起,飄灑在半空中將無形的風勾勒出一個美妙的形態來,這裡活動著的生命的氣息。
微風習習,空氣潮潮的,帶著點水草的青澀腥味兒。
陵天蘇方向感很準,恰好落至了水月洞湖的勢力範圍之中。
草甸不遠處就有著一片清如明鏡的湖泊,小船在湖裡慢慢地飄悠著,慢慢輕緩地浮動。
湖水茫茫不見邊岸,在霧茫茫的湖面盡頭,能夠看到一座古色古香的洞湖宅邸。
這裡是雙容的故鄉,喪期早過,再也看不到十里素縞的悲涼情景。
陵天蘇艱難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低頭看了兩眼身上的烏黑的血跡,一身蟒袍算是毀了。
不過毀了就毀了吧,若非看在葉家那點血脈的份上,這世子爺的名頭對他這自由山中長大的孩子而言,當不當都不重要了。
走至湖邊,車徑熟路的捧著小貓兒弱小受傷的可憐身軀,小心的投放至湖泊之中細細清洗。
柔軟的貓軀剛一觸及冰冷的湖水,仍在重度昏迷之中的小貓兒四隻小短腿無意識的抽搐了兩下。
可見她對水的畏懼已經根深蒂固。
陵天蘇苦笑,心想沒醒就好,免得胡亂搗騰更麻煩。
雖然伴隨著小貓兒的實力增長,她在人形態與貓形態之間可以轉換自如。
且能夠為自己幻化出衣物來,如今倒也不擔心像上次那般尷尬情景。
但是陵天蘇此刻著實身心疲倦得很,若是她清醒著,小爪子亂揮也是給他平添傷勢。
通元境的自爆給小貓兒帶來了極大的傷害,縱然小腿抽搐也不見她又任何甦醒的徵兆。
陵天蘇索性鬆手,仍由她飄在湖面之上,繼而開始處理自己的傷勢。
褪去上衣,就著冰冷的湖水將腹部傷口細細清理一番,冥負帶來的創傷雖然無毒,但更甚猛毒。
將流淌著的黑血洗盡,陵天蘇便盤膝坐下稍稍調息片刻,將那冥意驅除幾分。
如今他沒了無祁邪遺留給他的劍意,這冥意自是極難拔除,便也陷入了當初趙玄極那般尷尬的境地。
只能以昊天心經的力量強行抵抗冥意,在以水種之力加以淨化。
片刻功夫過去,雖並未完全驅除冥意,但如今流淌出來的鮮血也不再是深黑之色。
從鈴鐺里取出繃帶之血,一面取過衣衫正欲穿上,心中思考著蘇安來到江南地帶,回去哪裡的時候……
「咳咳咳……水……咳咳咳……」
湖中傳來一陣驚恐嗆咳之聲。
小貓兒醒得這麼快?
陵天蘇心中感慨這小貓兒的恢復力,扭頭看去,湖面哪裡還有什么小貓兒的貓影,只留下一串串水泡不斷冒出。
原本好好飄著的小貓兒生生被水嚇醒,而此湖頗深,幾經掙扎之下,這貨自然就飄不住的立馬沉了下去。
陵天蘇無語扔了手中上衣,躍入水底,無奈的將之重新打撈上來。
小貓兒幾乎是掛在了陵天蘇的脖子上,兩條細白嬌嫩的手臂緊緊的纏著陵天蘇的脖子,哭得鼻涕泡都破了。
一面抽搭著鼻子,一面嗆咳吐水。
好哭貓眼淚橫流,哭得稀里嘩啦的可勁兒用自己身體擠著陵天蘇的身體。
大哭道:「師父!你又把我扔在水裡頭!!!」
陵天蘇僵著從她赤裸纖細腰間兩側穿過的雙臂,貓兒這次化形居然又沒穿衣服!!!
陵天蘇被她壓在草甸之上,被她可勁蹭可勁奶。
她一邊哭訴著自己怕水還老是將她扔在水裡頭,縱然他是師父她也會生氣的……等云云抱怨之語。
此刻陵天蘇上衣並未著身,胸膛毫無遮掩的抵著對方的胸膛,觸感分外明顯。
「衣服!衣服!你怎麼老化形不穿衣服!」
陵天蘇的聲音頓時讓小貓兒驚了驚,她可勁奶蹭的動作頓住,勾著陵天蘇的脖子低頭看了兩眼。
霎時,羞紅之意從她修長白皙的脖子漲紅至臉頰。
她飛速推開陵天蘇,可又耐不住身體虛弱,啪嘰一下就一屁股狼狽的倒坐在陵天蘇的肚子上,正好壓著傷口了。
陵天蘇眼珠子一突,痛吟一聲,冷汗直淌。
小貓兒雙手掩胸,大眼睛吮著淚水,滿是委屈:「徒兒……徒兒被那傢伙的自爆傷及本源了,一身元力都難以調動,哪裡還有實力去幻化衣裳。」
陵天蘇疼得滿頭大汗,隨手抖出鈴鐺里存著的衣裳,坐直身體後,就將寬大的衣袍整個套在小貓兒赤裸圓潤如玉的雙肩之上。
小貓兒緊緊的捏著衣角,秀髮濕噠噠,面上苦巴巴。
她這輩子也別想找小公貓好了。
熊老大說,褪去了貓身,修出了人形,那就得遵守人間的禮儀道德。
她如今兩次身體被師父看光光了,已經不純潔了,再也沒臉回靈界去找腿長毛好看的小公貓了。
陵天蘇哪裡曉得她心中那些亂七八糟的苦悶事。
扯過前後破開一個洞的蟒袍收到空間戒中,反手又抖出新的乾淨的衣服,正欲穿上……
「少爺?你怎麼在這裡。」
身後鬱鬱蔥蔥的樹林之中,古雅小道之上。
月兒負劍而來,一身白衣素縞未退,身形窈窕纖細,滿臉錯愕的看著陵天蘇以及……
他前方不遠處之披著一件外袍的小姑娘。
雖然有著寬大外袍的遮掩,身上美好的春光一絲不見,但眼睛賊尖的月兒看到了那小姑娘赤著雙足,一頭秀髮濕漉漉的,眼眶紅紅的委屈模樣……
再反觀自家少爺,亦是上身不著任何衣物。
這這這……
怎麼看都像是……
月兒嘴角抽了抽,以手撫面:「不,這裡沒有什麼少爺,月兒什麼都沒有看見。」
陵天蘇被月兒這模樣差點直接嚇出原形。
他忙將衣衫穿好,道:「不不不!!!月兒姐姐你誤會了!」
又是一番浪費口舌結結巴巴的解釋,終於讓月兒接受現實。
她面色古怪的看著小貓兒:「所以說你是少爺新收的弟子?」
小貓兒點了點頭,看著月兒道:「嗯,姐姐好。」
月兒瞧著小姑娘眉眼長得甚好,聽說了她亦是半妖身份,心中更是親近了幾分。
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小姑娘修為不錯,小小年紀便已安魄,比姐姐還厲害,看來平日裡甚是吃苦嘛。」
小貓兒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剛想說自己在遇見師父之前其實最會偷懶了。
平日裡也就是曬曬太陽,睡睡午覺什麼的。
結果還什麼都沒說,沉重的傷勢不足以支撐她這般與人寒暄。
小眼皮一番,又暈在了陵天蘇的懷中。
陵天蘇扶著小貓兒,苦笑道:「月兒姐姐怎麼在這裡?」
月兒神情一黯:「我來參加他的喪禮,送他最後一程……」
看月兒這副模樣,顯然還並不知曉雙容其實跟她一樣是個沒把的。
陵天蘇也懶得去多解釋,還是正事要緊。
既然這些日子月兒都在江南地帶,想必對於此道消息也甚是了解。
沒有過多的廢話,陵天蘇直接問道:「月兒姐姐你可知永安城蘇家家主可曾來了江南。」
月兒看了陵天蘇一眼,雖然不知他為何會突然對蘇家家主感興趣,但還是回道:「想不知道此事都難。」
陵天蘇神色一動:「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