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五章:他得死在我後面

  待看清此人長相,秦紫渃則是柔柔起身,朝著那名中年男子行了一禮,卻並未說話。

  此人正是閃閃金棚的主人,胡鐵匠。

  他面上依舊掛著鐵憨憨的笑容,笑容並未因為陵天蘇身後那人慘澹得發白面色而改變半分。

  陵天蘇抬起手中劍,取出一張錦帕將劍鋒上趙家人的鮮血擦拭乾淨。

  他沖那名中年漢子笑了笑:「既然想著他人的請酒喝,怎麼也不早找些。」

  胡鐵匠笑了笑,道:「老 胡我一直蹲在門口,這人太多了,拘束。」

  陵天蘇定定的看著他道:「可你還是進來了。」

  這番對話不禁讓席間眾人一頭霧水。

  他們縱然是看出阻止那致命一劍的是這貌不驚人的中年男子手筆。

  不過葉家世子怎麼非但不感激,反而語氣之中隱隱包含著一絲不滿的意味?

  不過……更讓他們疑惑的是。

  身為胡家家主的你,原是不動聲色的和大傢伙一同看戲,怎麼說出手就出手,還是下如此狠手。

  而那一劍,快到沒有人能夠捕捉到,明顯絕非安魄境能夠施展而出。

  感情您老人家也是不聲不響的破境準備一鳴驚人啊。

  胡鐵匠將手中那枚滿是油垢的破鑼掛在腰間,手裡依舊穩穩握著那個鐵錘。

  他用左手撓了撓後腦勺,笑容頗為不好意思,很是靦腆的說道:

  「畢竟是我家弟弟,還望世子能夠手下留情。」

  如此言語,就連葉沉浮也不禁眼露驚色。

  原本方才那致命一劍,葉沉浮並未看見,只是當事落塵埃之時,他才察覺到有人殺他孫兒,心中震怒之餘又對來著震碎一劍的感激。

  而如今這感激又化作了疑惑。

  怎麼聽此人的話,碎那一劍,竟不是為了救他孫兒,而是為了護那胡家家主?

  陵天蘇表示理解般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那胡家的事,就交於前輩來解決好了。」

  在陵天蘇面前,胡鐵匠卻絲毫沒有身為前輩高人的自覺,嗯嗯的乖巧連連點頭,笑得像個傻憨憨。

  「曉得曉得,定不會叫世子殿下為難的。」

  陵天蘇也不知為何這胡鐵匠對他態度會如此謙卑。

  撇開他通元境的大修行者身份而言,他亦是數一數二的練器大師,更是一國公主之師,怎麼看都沒理由在他面前這般低下姿態。

  不過他能夠解決胡家這個麻煩,倒也省事。

  「大……大哥。」

  胡家家主手裡握著僅剩一截的劍柄,雙目怔怔的看著胡鐵匠,目光掙扎,嗓音沙啞。

  「什麼?此人竟是胡家家主兄長。」

  「胡不器!此人正是胡不器!大晉有名的道級煉器師,他失蹤多年,怎麼突然出現至此,還與胡大人為敵的樣子?」

  「什麼失蹤多年啊,我認得此人,市井之中,那間金子打造的鐵鋪便是此人操持,他根本就沒有離開過永安。」

  「為何如此人物甘心做一名普通的鐵匠?可怕……」

  一聲簡單的稱呼,自是讓胡鐵匠的身份呼之欲出。

  胡家家主低首看著腳邊散落的長劍碎片,眼神落寞。

  「這把劍,還是大哥你鍛造出的第一把靈器,後贈予了我……」

  胡不器仿佛沒有看懂弟弟那落寞的眼神,依舊笑容憨憨,揚了揚手中的鐵錘。

  「我打造出來的每一把兵刃,都是由這鐘皇錘鍛造出來的,自然一錘落定之下,又可重新回歸至廢鐵狀態。」

  胡家家主道:「大哥一定要與我作對嗎?」

  胡不器手中錘子隔空抬起復而落下。

  胡家家主所站立的空間頓時猶如一座山錘砸下一般,腳下地面轟然塌陷。

  而胡家家主渾身骨骼咯吱作響,暴起的肌肉直接將衣衫炸裂開來。

  好似承受不住那恐怖錘勢一般,整張臉都變得無比猙獰漲紅起來。

  胡不器依然在笑,可不知何時,他眼底流露出來的目光,卻是漠然到了極致不含任何笑意。

  他就站在那裡,手中錘子如同打樁子一般,抬起落下,抬起落下……

  而沒抬起落下的一個動作後,他都會問上一句:「知道錯了嗎?」

  與此同時,便可見胡家家主在他落錘的動作,雙手雙腳依次炸裂成粉末,竟是在自己兄長面前,毫無還手的能力。

  「爹!」胡青跌跌撞撞的從人群中衝出,就要朝著胡鐵匠這個方向撲來,雙目赤紅道:「大伯,為何如此對待我爹!」

  胡鐵匠目光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取下腰間那破鑼,迎頭就朝他蓋了過去:「這沒你的事兒。」

  甚至有些地方破損貫穿滿是洞痕的破鑼,霎時間漲至巨大。

  直接將胡青身影籠罩其中,再也看不到他的半分衣角,甚至連一絲聲音都傳不出來。

  胡家家主眼角已經開始瘋狂的涌著鮮血,他死死咬牙道:「此事與青兒無關,你莫要動他!」

  胡鐵匠面上的憨笑在他四肢炸裂以後便已經全然消失。

  他目光深沉道:「方才我便說了,今日沒他的事,我要找的……是你的麻煩。」

  「大哥非要置我於死地嗎?」

  「置你於死地的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接受了不該接受的東西,身為兄長,我不能讓胡家就此覆滅在你的手中。」

  胡鐵匠似是無情又似是沉痛的緩緩閉上雙眼,手中鐵錘已然舉至了頭頂最高處。

  胡家家主此刻已經全然成了一副人彘模樣,癱倒在地無從反抗。

  縱然同為通元,但通元與通元之間,也有著像他們兄弟二人這般隔山差海的實力距離。

  帝王舉辦的宴會在疊血不斷的情況下,變得愈發的殘忍與血腥。

  而陵天蘇則是不緊不慢的繼續屠殺著趙家人。

  他的劍鋒已經來到了趙家新任的年輕家主面前。

  以陵天蘇如今的修為,又如何看不出來此刻深藏在趙洗筆體內的冥種已經多有些時日了,他自然也是必殺之人。

  趙洗筆面色慘白,跌坐在地上。

  在通元的氣勢與威壓之下,他絲毫沒有反抗之力,不斷狼狽的向後倒撤而去。

  陵天蘇不斷往前送著的劍鋒忽然一滯,但並未停下。

  濃郁的黑死之氣在陵天蘇神情凝聚成型,那位與趙家家主拜過堂卻有名無實年輕女子擋在了他的身前。

  蒼白的手掌死死扼住離塵劍的劍鋒,不顧那鋒芒之上的劍氣將她手掌割得血肉橫飛。

  不多時便只剩一雙白骨卡著劍鋒,但依舊不能夠將離塵劍完全停下來。

  虛器的威力切割開一具安魄境的肉身與白骨極為輕易。

  掌骨被劍鋒輕易插穿,女子空洞毫無情感的眸子不帶一絲波瀾,更看不到一點痛楚。

  她半跪在地上的身軀很快挺直抬起,竟是主動以胸口迎上劍尖。

  沒有任何意外的,劍鋒沒入她的胸口之中。

  陵天蘇眉梢微挑,劍鋒頓住沒有繼續用力。

  他看著女子那雙黑白分明卻空洞的雙眸,感受著她體內的功法死人經在瘋狂運轉試圖至於這她體內的創傷。

  陵天蘇眼眸微冷,道:「那日圍攻小莊園,協助南宮燁傷了輕衣的人,是你?」

  鮮血從女子蒼白的唇角滴落,她抬首迎上陵天蘇的目光,冷冷說道:「是又如何?」

  陵天蘇呵笑一聲,沒有因為她是女人便繼續手下留情。

  離塵劍繼續遞進,而她身後便是趙洗筆。

  女子悶哼一聲,毫不猶豫的出動另一隻完好無損的手掌,一把死死的扣住陵天蘇握劍的手。

  她猛然起身,逼近陵天蘇,周身的死荒之意不在繼續治療自己的傷口,而是朝著陵天蘇瘋狂籠罩而去。

  四目相對之下,她冷冷說道:「你們主僕二人已經相繼殺了趙家兩名家主,縱然第三名家主也會死在你葉陵的手中,我亦會讓他死在我的屍骨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