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疼痛才後知後覺的蔓延開來。
賀洋捂著臉頰慘叫一聲,鮮血不住的從他指縫之中蜿蜒滲透。
眾人面面相覬,暗道這葉家劍侍怎麼對這賀洋比起赫連霸下手要殘忍了這麼多。
賀洋面色怨毒抬首,臉皮之下的唇齒都無法遮掩,森然悽慘而露。
眼看著更多磅礴如大江大河一般的劍氣朝他致命襲來。
他狠狠磨牙,心中勢必要親手摧毀葉家。
眉心頓鼓起一個藍色肉瘤,詭異難看,肉瘤不安的涌動,不多時竟是直接破皮而出。
隨著賀洋一聲難以抑制的利嘯聲,眉心血頓炸裂噴濺,肉瘤開合,宛若活物一般的伸出一隻深藍得發紫的舌頭。
那舌頭極長,亂卷之下,竟是將賀洋眉心炸漸出來的鮮血盡數捲入舌苔之中,吞食了個乾淨。
隨即那深藍發紫的舌體筆直如長劍一般,全然不複方才之柔軟,將弱水劍氣盡數劈滅。
「嘶……這是什麼功法?從未聽說過賀家家主修行過如此詭異噁心的功法啊。」
當下,頓時有人驚聲連連。
陵天蘇眉峰一動,看著那藍色肉瘤開合不斷,頓時更加落實了心中所想,只是赫連霸他仍心存懷疑。
比起他與趙家勾結,迫切的取他性命。
在陵天蘇眼中看來,赫連霸的行為更像是在挑釁,挑釁葉家高手渴望與之一戰。
但若是赫連家並非依附趙家的那名世家,那究竟會是哪一家呢?
還未有多餘時間給陵天蘇思考,趙韞弼卻已經急不可耐的朝他發動起了攻擊,意圖取他性命。
如今能夠護他的通元劍侍暫時被開啟冥種之力的賀洋阻攔下來。
趙韞弼自然不會再浪費時間。
僅僅一個呼吸間,陵天蘇周身已然浮現出一股道元氣場。
而四面八方,氣場如鏡,無數隻同樣的枯瘦如屍骨的手掌不留一絲餘地的將他狠狠抓來。
而那無數隻枯瘦布滿濃鬱黑色屍氣的手掌尚未來得及觸及陵天蘇的衣角,他身上便盪溢起了一抹淡淡的血紅之氣。
「生死易位!」
血紅之氣逆卷升騰,帶著陵天蘇的身體瞬間見隱入了空間之中,取而代之的……是雲千殺滿身戾氣的出現在了方才陵天蘇所站方位之中。
而陵天蘇則是無比安全的身處戰鬥攻擊範圍以外。
趙韞弼的身形已經完全不見,而是隱於他所設下的道元空間之中,與雲千殺戰了起來。
二人所處空間不足外人所見,卻能夠清晰所見另一片屬於通元境的戰鬥空間內,傳出一陣陣轟鳴爆響,以及鮮血噴濺之聲。
緊接著,趙韞弼盛怒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如同惡鬼之音詭異的在耳側盤旋。
「你真以為你們葉家能夠護住這小子嗎?他已經中了我的屍毒,縱然你們死死相護,也不過片刻之功!」
他話所指,自然便是陵天蘇一開始與他交手對戰時,掌心所染那屍火化骨之毒。
葉沉浮當即眉目就沉了下來,冷冷下命道:「千殺,活捉此人!」
陵天蘇心中一聲嗤笑,他低頭看著掌心逐漸消散的黑意,不以為意。
他體內鮮血,內含混沌雷霜,又有紅櫻綠果之神效,自是不懼這區區屍毒。
目光微轉之下,那方手持弱水劍的劍侍男子也與賀洋纏鬥到了一塊。
再無人能夠管至於他,陵天蘇衝著趙家人群那方吹了一個口哨,露出一個笑容:「這下好了,在無人能夠組我殺人了。」
趙家席面亂成一團,驚恐的朝外奔逃而去。
而速度再快又如何能夠快得過陵天蘇。
身形虛晃,乘著劍光與血光,趙家子弟的人頭就跟茶市場隨處可見的瓜果一般滾落在地。
南宮燁面容沉沉,看了一眼面色難看但始終不做阻止的天子,他豁然起身。
頓時,陵天蘇身前忽然懸立而起的一面巨大黑鏡攔住了他與手中尚且滴落鮮血的劍。
黑鏡之中,浮現出一張與南宮燁一模一樣的臉,只是鏡中那張臉的嘴唇,別樣猩紅如血:「你殺夠了嗎?!」
他一直苦苦留在大晉,自是為了將這群趙家子弟帶回北離,豈容他這般虐殺殆盡。
陵天蘇眸子迎上那宛若自深淵之中浮現而出的面容,視線頓時仿佛被什麼東西吸住了一般。
他自是知曉這定是鏡淵魔的詭異手段。
可在那黑色鏡面之中,除去那張面容,他更是隱隱約約的看到有著延綿如龍的山河倒影。
他心中頓時一驚。
原來他將那《社稷山河圖》藏於自己的本體魔鏡之中。
而此刻的他竟然能夠動用神圖之中的山河大勢鎮壓於他,顯然是已經著手解析《社稷山河圖》且小有成就了。
陵天蘇心中一凜,正欲想辦法破鏡取圖,目光忽被一陣紅芒掃過。
只見鏡中的南宮燁口含紅珠,甚至不惜代價的用那尖銳的牙齒將紅珠咬出一道裂痕。
裂痕之中,頓時彌散出鎮壓道法之力,再用以配合鏡中的山河之勢,竟是生生讓陵天蘇失去了一瞬對身體的掌控之力。
無人能夠察覺到此刻陵天蘇深處一種怎樣的危機。
因為時間過於短暫,縱然陵天蘇在一瞬間便睜開那山河鎮壓鏡中勢。
可在這一瞬里,就足以讓一名通元境的修行者偷襲得手。
一把劍,在眾人目光之中折射出冰冷的七星光彩。
劍鋒破開了一切,直直點在陵天蘇的身後脖頸之間。
這一劍,唯有通元境能夠捕捉道其遊走軌跡。
縱使立於宴席上方的即墨蛛陰能夠捕捉此劍是從何方發起偷襲,出自何人之手。
但是這一劍能夠看出出劍者必殺的決心,在一瞬里,竟是將自己畢生的功力盡數融於這一劍之中,只為追求一個快字。
混亂的戰鬥場面之中,縱然是即墨蛛陰看到了此劍,卻也攔截不得。
鏡中的南宮燁自是看到那一抹充滿殺機的劍尖,他朝著陵天蘇露出了一個殘忍的笑容。
縱然今日這小子百般猖狂,仗著身後多名通元相護就如此肆無忌憚,真當他沒有手段取他性命不成!
絕命一擊之下,就連南宮燁都自認為自己一身詭異脫身手段都不一定能夠在這一劍活下來的時候,陵天蘇卻忽然笑了。
茲啦……
細弱的電芒自陵天蘇後頸肌膚毛孔之中滲透而出,溫柔主動的纏上那劍鋒以後並迅速的環繞其上。
一道道細弱的雷絲蔓延而上的速度絲毫不必來著出劍速度慢上多少。
亦是快得讓人無從察覺。
就在這時……
鐺!
一聲古老破鑼聲震天響起,響徹整個永安城,極其刺耳難聽。
雖然未達震破耳膜這等效果,但在這破鑼聲響起的時候,即將點在陵天蘇脖頸上的那把劍。
咔咔咔……
儘是蔓延出極為恐怖的裂痕。
最終,劍鋒點中,卻再也造成不了任何傷害。
靈器的震毀瞬間,直接與那通元一劍中和抵消,而那蜿蜒而上不易察覺的雷絲亦是隨著長劍寸寸斷裂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陵天蘇眼神略顯無奈,心想今日這場花酒怕是請得不容易。
而他……亦是喝得也不容易了吧。
陵天蘇抬腳落下,直直踏在那黑鏡之中的那張面頰之上。
雖然有鏡面阻攔,但那一腳所包含的力量仍是隔著鏡面將南宮燁那張臉頰生生踏得變形。
一腳登飛那扇大黑鏡以後,陵天蘇緩緩側身,不去看身後那人長相,卻將目光投向了大門外。
如今天光已然大亮,漫天飛雪極為明亮的在東雀街上飄舞。
一名衣衫質簡的中年男子,左手提著一個破鑼,右手握著一個青銅鐵錘。
那一聲響徹永安城的聲音正是源自這兩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