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三章:戲子還明珠

  ……

  陵天蘇哪裡曉得自己前腳一走,後腳房中主僕二人就鬧得十分不愉快了。

  他神清氣爽的出了五層樓階梯。

  正負責端瓜果點心給京城貴人恩客的劉媽媽看到這位世子爺春光滿面的下樓而來,她心中一陣疑慮。

  這位世子爺是啥時候來的?

  這種大人物來了她咋全然沒有注意到?

  不過看他明顯在這過夜一宿的模樣,劉媽媽自是大為驚喜。

  暗道是聽雨軒中哪位姑娘這般好福氣,竟然能夠得到世子的垂憐。

  別人或許不知,只認為這世子爺與顧家大少是同一路貨色,常年流連於煙花之地。

  但作為人老成精的老鴇人物劉媽媽,她自是通曉這位世子殿下看似風流。

  可與她樓中姑娘最大的關係也不過是聽聽曲,彈彈琴什麼的。

  她亦是私下問過那些姑娘們,說著是呆頭呆腦的世子啊,竟是連手都不常多摸的。

  竟日倒是出奇的在此留宿,顯然是看中了哪位姑娘的。

  劉媽媽眼中精光一閃,而堂內其餘跳舞高歌的姑娘們亦是眼中精光一閃。

  蛟嶺關一戰,莫說讓京中貴家小姐們對這位家世非凡的世子爺青睞有加,縱然是她們更易淪陷。

  「哎喲~我的爺兒……您說您來怎麼來得無聲無息的,這叫奴可真是一點準備都未做,呵呵,昨夜休息得可還舒心。」

  陵天蘇看著劉媽媽那張肥膩的婦人臉龐,微微一笑,並未說話,但笑容明顯透著一股子舒心。

  劉媽媽心中一喜,心想果然成了。

  手中激動的攪著帕子,剛想套話,誰知嗖嗖嗖幾道快若閃電的黑影就將她眼前這位貴人給圍了個嚴嚴實實。

  嚇得劉媽媽『花枝亂顫』,面上慘白而扭曲。

  剛欲尖叫出聲,多年在江湖上打滾練就出來的一雙『火眼金睛』餘光一閃而逝之下,犀利的捕捉到那一道道黑衣之下的葉子暗紋徽章。

  蹦到嗓子眼的尖叫聲又被她聲聲的咽了回去。

  趕緊連退幾步,目瞪口呆的看著被黑衣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世子爺。

  看不到半片白色衣角的地方里,傳出少年不解的驚呼聲:「誒?誒?你們綁我做什麼?以下犯上啊。」

  陵天蘇的驚呼聲並未作假,心想自己出門喝個花酒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夜不歸宿也是常態。

  從未有過哪次像這般大張旗鼓的動用影侍的力量竟然直接上門捉人的。

  而且他剛從牧子憂房中出來,下個樓的功夫這就被逮了個正著,饒是以陵天蘇的臉皮也不禁微微有些發紅。

  畢竟平日裡來這等青樓之地,也不過是聽聽曲兒意思意思。

  今兒倒是第一次真刀真槍的實幹了一場,就被人如同捉姦在床般的抓了個正著,他心想莫不是家裡頭那位老爺爺是他肚子裡的蛔蟲?

  「還請世子殿下見諒,此乃葉公鐵令,我等莫敢不從!」

  說這話的居然還是個熟面孔,竟是那日在宮門之外妖道天明手中苦戰一番的影一。

  陵天蘇低頭看了一眼困在身上的金絲細線,看似極細如絲,似乎微微用力掙脫便可繃斷開來。

  可陵天蘇仍是感覺到了此線之中的符道力量,勒得皮肉生疼,若是強行掙脫,免不了要吃一番疼痛苦頭還未必能夠掙脫開來。

  當然,那是針對於其他修行者而言。

  以陵天蘇如今的實力,甚至可不必動用一絲元力力量,光是那天雷淬體之身便可將這金絲符線給繃斷開來。

  陵天蘇自然不會這麼做,光是從影侍這麼大的動靜中來,他便能夠隱隱察覺到葉沉浮的怒火。

  若是此刻還在那不知死活的跳動反抗,無疑是火上澆油,倒不如乖乖束手就擒,跟他們回家看看是怎麼回事好了。

  就這樣在無從反抗,眾目睽睽之下,陵天蘇被黑壓壓的一群影侍托在了無數之有力的手掌之上。

  在被壓出去瞬間,陵天蘇朝著劉媽媽展眉一笑,笑容頗具少年心性的爽朗乾淨:

  「劉媽媽切莫驚慌,過些日子我還會再來聽雨軒一趟的,三日後的宴會,定要留我一張桌席啊。」

  劉媽媽呆呆應道:「一定一定,那是那是……」

  心想這世子爺好大的心氣,明顯即將就要承擔葉老王爺的怒火了,他居然還有心思去想著三日後的青樓宴會?

  影侍來無影,去時縱然帶著一人,也是無聲無息的。

  像是無數黑色幽靈一般,無風自起的飄散起來,像影子一般融入黑暗陰影之中,便消失不見。

  「哼,都說這葉家世子乃是當世奇才少年,年紀輕輕便在邊疆戰場之上戰下赫赫戰功,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年輕的恩客看到那少年不過出現短暫一瞬,姑娘們的目光竟然都被吸引而去。

  那火熱的目光,簡直是恨不得倒貼紅包銀子撲上去拉回房間春風一度了。

  自然是嫉妒之心大起。

  「哦?」

  那名恩客懷中一名得了深海明珠的姑娘竟是將那枚珠子塞還至他的衣襟之中,直直起身淺笑嫣然道:「公子此話又是從何說起呢?」

  那名年輕恩客微微呆滯的看著這位本應視財如命的紅塵女子。

  但見她迷人之下掩飾極好的隱隱怒火,他心中妒火不減反增。

  「夸倒是誇得天花亂墜的,不過是一時好運,沾了顧然將軍的光,撿了一些邊境軍功罷了,也值得你們這般垂愛。

  如今看來,說到底也不過是個風流輕佻的少年罷了,竟然讓葉家軍影侍都出動了,可見這位世子在葉公心中是何等的令人失望。」

  那名女子呵呵一笑,眼眸眯出一個迷人的弧度,她輕笑一聲:

  「馬公子倒是義正言辭得緊,可如今的你不也是坐在我聽雨軒的堂位之上嗎?

  說人家風流輕佻?那公子豈不是成了好色成性,我記得公子您在三日前,還在春意樓中點了整整十名名妓相伴一晚,第二天出那春意門的大樓時,都是面無人色的被人扶著出來。」

  頓時那位年輕恩客面色跟吃了屎的一樣難看。

  正因為此事,害的他被學院的教習狠訓了一頓。

  聽雨軒的姑娘們素來不怕得罪那些學院裡的小權貴。

  頓時一旁又蹦出一個環抱琵琶的女子,唯恐天下不亂故作驚訝的掩嘴道:

  「竟還有此事?那如此想來,三日時光定然是難以讓馬公子恢復身體的,伊伊姐您可要悠著點,莫要纏壞了人家還要倒賠銀子可就不好了。」

  此言一出,四周頓時隱隱傳來嬉笑嘲弄之聲,讓這位年輕恩客面色一陣青白。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女子,壓低聲音惡語相向道:「你們兩個青樓妓子,莫要太過分!」

  殊不知,這裡的女子向來心氣兒高,多數都並未將他小小一名瀟竹學院的弟子放在心上。

  縱然是聽到妓子那羞辱意味十足的二字,那名女子不過眼眸一冷,很快又恢復常色,一臉職業性的完美微笑。

  「馬公子自詡為名家子弟,認為人家的軍功就是白撿來的,可你遠在京城,整日除了吟吟詩,做做對,聽聽曲,還做了什麼?

  如今你身在享樂的暖色桃園之中,又哪裡知曉戰場的艱辛,又可曾知曉邊疆的寒風如有鋼刀刮骨。

  而天下第一刀客王川的刀,更是能將人的骨頭剔除分離。公子異運籌帷幄,騎著紅兒馬北行而來,至那蛟嶺關外,攜著九萬大軍將會是一種何等碾壓之勢你我都無從想像。」

  女子目光定定的看著年輕恩客,她雖為青樓女兒身,可此刻那柔弱的身體卻是散發這一種讓男兒都為之肅然的凜然氣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