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崇眉目沉沉壓低聲音道:「陵天蘇,你非得和我過不去嗎?」
陵天蘇淡淡說道:「到底是誰和誰過不去,狐崇你這麼多年所做的事,你自己都忘了嗎?遠的不說,就說這次,也是你先找茬的。」
陵天蘇懶得再與他糾纏,繞身離去。
狐崇看著他的背影,憤憤不平道:「若不是你隱瞞你與九小姐的關係,我豈會如此悽慘!」
陵天蘇目光譏諷,說道:「是你自己痴心妄想,慢門子歪心思,怨不得別人。」
他不說,是因為他覺得自家媳婦兒那副尊容是在沒啥好炫耀的,真搞不懂這些人怎麼這麼為之瘋狂。這年頭,飢不擇食的主實在是太多了,雖然她媳婦兒長得寒摻了點,但奈不過總有賊惦記,看來以後得把她看緊些才是。
不過就算如此,旁人打他媳婦兒主意,他就不爽!
…………
陵天蘇花了一個月時間,又消化了數十本低階武技,體內元力愈發凝實渾厚,只是久久不得突破。
北風呼嘯,落雪不停,溫暖的屋內,牧子憂獨坐窗台,燭火灼灼,火光映照下,容色晶瑩如玉,青蔥手指拈著一張女子畫像,畫上女子身姿卓越,臉卻是丑得一塌糊塗。
牧子憂嘴角淺淺勾起,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帶著一絲嗔意。
「呆子,畫得倒還真不錯哩。」
掌燈少女好奇的歪過頭去看,噗嗤一笑。這樣也能算是不說?
牧子憂將畫像輕輕放上桌面,素手輕撫,似要將那看不見的褶皺一一撫平,視若珍寶。
忽的,又不知想起什麼,她秀美的峨眉淡淡蹙著,精緻的臉蛋淺淺憂慮。
「那傻子,眼睛都看不見,還做什麼畫,定是費了不少神吧?」
黑鷹在窗外撲騰著翅膀,似是回應。
牧子憂輕輕托腮,靜靜的看著桌上定風珠,珠內倒映著一黑綾覆面淺淺入睡的少年。
下月初三,是個好日子。
我等你來提親。
………………
陵天蘇細細琢磨了下日子,下月初三,是個好日子,他決定當日,備好聘禮,與狐奴爺爺一同前去提親。
時間轉眼而過,陵天蘇在香月二人打扮下,換了一身紅袍,就連髮帶,眼帶都換成了紅色,看著十分喜慶。
他十分無語說道:「這只是去提親,還未到成親之日,要不要穿成這么正統。」
「要的,要的,少爺這樣穿起來才帥。」
他深深吐了一口氣,難以平靜的心跳有所緩解,他輕摸懷中捂得發熱的血玉,用力握了握掌心定風珠,心中升起一絲期待。
他已成型數月,按照約定,早已到了入世的時候,待他定下婚事,便可與子憂一同去見他的親爺爺。那是與他有真正血緣關係的親人。再過些日子,便可叫上漠漠,他們三個人一起,闖蕩江湖,再去找到自己的母親,想辦法救出漠漠的母親,一家團聚,多好……
到那時,他一定要牽著牧子憂的手,鄭重的將自己的媳婦兒介紹給母親認識,母親看到她,一定也會很開心的。
可他萬萬沒想到,原來從希望到絕望,從天堂到地獄,只不過是一念之間而已。
「大事不好!少主!香兒月兒姑娘!數萬大軍已殺至天凰山,此地不宜久留,還請少主速速撤離!」
就在陵天蘇陷入無限溫情之時,一道急促的腳步打破此刻平靜。
一狐族斥候,滿身傷痕,步伐凌亂,跌跌撞撞跑入屋內。
陵天蘇腦中驚雷猛然炸響,上前一步,抓著他的衣袖,怔怔問道:「大軍?哪裡來的數萬大軍?」
那人咬了咬牙,一臉恨意:「是北族大軍!他們那群畜生,借著少主與那牧子憂婚事,在我們打開傳送打陣的時候,等待我們的卻是他們的全副武裝。」
「狐奴長老與眾長老已經前去抗敵,不過我們全無準備,也只是杯水車薪,大長老特派我來傳信,請少主速速撤離!」
陵天蘇只覺眼前天旋地轉,一個踉蹌,若不是香兒扶得快,差點栽倒在地。
這麼會這樣?
北族竟不顧兩族千萬年來的交好,竟要在今朝一舉打破這平衡嗎?
拋開北族不說,牧子憂呢?狩山的情真意切,朝夕相處,也都是虛假的謊言嗎?
想到這裡,陵天蘇心中一片苦澀。
下山的路早已被封死,恍恍惚惚的被香月二人連拖帶扯,逃離至藥園。
陵天蘇臉頰濕熱,觸之粘稠,也不知是同伴還是敵人的鮮血。
月兒呼吸急促,明顯收了不輕的內傷,「少爺,還望您打起精神。」
陵天蘇「嗯」了一聲,家族有難,他卻在這獨自黯然,實在不像樣。
「噌!」
凜冬霜葉出竅,但此時他手中的雙刀看起來竟是如此諷刺。諷刺他的天真與愚蠢。
陵天蘇將心底異樣情緒強行壓下,他非自怨自艾之人,當務之急應該是擊退強敵。
火,烈火熊熊燃燒著,天凰山上,漫山遍野,火勢蔓延極快,片刻之間,整個天凰山,已焚近半。
幾十名黑子人將他們重重包裹,為首的赫然是余有成。
香兒滿臉怒容,嬌呵一聲:「果然是你們!」她原本也是不信,一想到懷山那張溫柔對她笑著的臉龐,她的心,就微微刺痛。
余有成陰測測笑道:「小娘子,沒想到吧,前不久你們還是我族貴客,如今還不是成了我們砧板上的魚肉,我看你們還怎麼狂,懷山兄,你也別躲了,快出來見見這小丫頭吧,她可不是你朝思暮想已久的嗎?」
香兒臉色變得慘白,卻見人群中緩緩走出一高挑青年,正是懷山。
懷山眉目深沉,卻不敢看她的眼睛。
香兒呵呵一笑,眼中充斥著不知是嘲弄還是自嘲。
「懷山,你說你等我,怎麼這麼不耐煩,自己卻先找上門來了?」言語中,充滿了譏諷味道。
懷山依舊不敢去看她的眼,聲音澀然道:「對不起……族長之命,我……不得不從。」
「呵,你沒有對不起誰,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這種事情太正常不過了。要怪……就怪我自己當初瞎了眼,竟對你還抱有一絲希望。」
懷山眼中似有悲痛,他神情痛苦掙扎,內心好似在做著什麼爭鬥,終於,他鼓足勇氣,猛的抬頭,直視她那明亮雙眼,聲音帶著一絲懇求,說道:「香兒,跟我走,南狐滅族,已成事實,只要你跟我走,我定會拼盡一切,護你周全!」
余有成表情立刻變得淫邪起來,上下打量著香兒的嬌軀。
「是啊,香兒姑娘,你自此從了我們懷山統領,免去一死不說,日後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啊,這比買賣划算啊,雖說投入敵人懷抱頗為不齒,可良禽擇木而棲,香兒姑娘你沒日也不用做些什麼,只要每夜打開雙腿好好溫存我們懷山統領就夠了,哈哈哈……」
香兒氣的渾身發抖,她久居深山,哪裡受得了這些污言穢語。
「我殺了你!」
「你閉嘴!」
懷山怒吼一聲,雙目赤紅,殺人般的目光瞪著余有成,雖說立場不同,可他是真心歡喜香兒,他不允許別人這麼侮辱他。香兒本就性子固執,難以勸服,他還在這裡瘋言瘋語,火上澆油,這樣一來,香兒不就死定了嗎?
余有成絲毫不懼,嬉笑道:「兄弟,你就別裝什么正人君子了,大家都是男人,你無非就是想把她弄上床,以兄弟我的經驗,簡單粗暴點更好。」
「老子讓你簡單粗暴!」
陵天蘇心中有火,正愁沒處發,身形驟閃,直接來到余有成面前,凜冬反握,刀柄狠狠砸在他的臉上。
余有成猝不防及,怎麼也沒有料到這眼瞎的小鬼速度如此精準敏捷,還來不及反應,臉頰傳來劇痛,身軀已然如同陀螺旋轉飛出,落地時,髮絲散亂,臉頰高高腫起,頭暈目眩,他難以置信的看著陵天蘇,震驚他的速度。
「你敢打我?!」
「小爺我這是在教你什麼是簡單粗暴!」
陵天蘇一擊得中,仍不罷休,緊隨而上,飛起又是一腳,腳上青光綻放,元力包裹下這一腳,可破金石。
余有成哪裡想到眼瞎最不起眼的陵天蘇會突然爆發,疏於防範,挨了一記刀柄,腦中眩暈,還未清醒,哪裡還避得開這一腳。
陵天蘇一腳正中他的胸口,骨頭斷裂聲響起,余有成身形再次飛出好遠。
陵天蘇乘勝追擊,提刀而上,想要一舉將之擊殺。
香兒沒心沒肺的拍掌歡呼:「哇!少爺好帥!」很是沒心沒肺的把懷山晾在一邊,哼臭男人而已,哪及得上我家少爺萬分之一。
少爺就是少爺,簡單爆粗都這麼有型,這麼帥!
懷山在一旁看得眼皮直跳,要知道余有成今年三百餘歲,凝魂初期,可陵天蘇卻能以剛入的凝魂初期境界,將他打的毫無還手之力,雖說有點偷襲成分,可那力量和速度卻是十分出色的。
雖說余有成吃癟另他心中頗為暢快,可同為一族,陵天蘇要殺余有成確實萬萬不可的,他不能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