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此刻就好似一個任意主宰著他人生命,高高在上的神靈,悠悠說道。
胡橙頓時收劍,舔著臉笑道:「那公子是讓我殺誰?」
「不殺誰……」
陸離用目光指了指那邊滿臉不甘憤怒狂暴的赫連乾。
他冷笑道:「我要你用劍,割了赫連家一眾人亂吐口水的舌頭,是他身邊所有的人,侍衛都不許放過了,一炷香過後,別讓我聽見赫連家的人那刺耳的聲音響起。」
胡橙渾身一震,目光中的殺機陡然又轉到了赫連乾那一邊,他獰笑一聲,道:「是!」
赫連乾渾然不怕,仍是怒罵不斷。
「他奶奶的!有本事你個龜孫子就打斷老子的渾身骨頭,抽去老子渾身的筋骨,若是老子求饒一下,老子跟你姓!」
胡橙面上獰笑不斷,好似卑微的他此刻內心之中釋放出了一隻魔鬼。
還未等陸離說話回應,他已然先行開口說道:「別急,馬上就讓你叫不出來了。」
他並未用那把殘破的玉霜劍,他看出了陸離對這把劍的珍愛,路過途中,他隨手抽出一把劍,步步逼近赫連家族那邊。
這樣的一個細節讓陸離甚是滿意,暗自點頭。
「住手!」
就在這時,一道清麗的少女嬌呵聲迴蕩在這山中,不禁讓胡橙的腳步緩緩的停了下來。
白唯心急如焚,暗道赫連家的閒事你個小丫頭片子亂管什麼,雖說你愛屋及烏但是未免也有些愛得太過頭了些吧。
更何況,赫連家與那人面獸心的陸離之間的閒事,豈是你想管就能管的。
她拼命的向自己這師妹使眼色,讓她離開。
畢竟她可是這場間內,唯一一個不受妙蘿青煙毒所影響的。
此刻陸離的心思都在那幾個重要人的身上,若是她不動聲色,還是有幾分離開機會的。
可偏偏她又挑在了這個時候站出來,以她那凝魂境界的修為,又能在這場絕望屠殺中,起到怎樣的作用呢?
蘇天靈雙手已經放到了腰間兩側的雙刀之上。
她沖白唯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說道:「師姐你現在還中著毒呢,就別一個勁的沖我眨眼了,我看著都替你累。」
白唯頓時氣得想罵人。
蘇天靈那雙清澈的目光看向赫連那邊,緩緩拔出手中的雙刀,說道:「這裡還有一個站著的呢?」
她要護著的,自然不可能是赫連家的人。
但是在赫連家中,有著她的一枚暗子,她無法眼睜睜的看著那枚親若哥哥的暗子就這麼死在他的面前。
滾刀肉赫連乾再一次誤會了,炯大的一雙虎目頓時濕潤起來,他掙扎地想要起身,示意自己無需一個小姑娘來解救,不過很可惜,他只能在地上無助掙扎。
衛殊趴在地上,眼神痛苦無助。
對於這場血之盛宴一直保持著平淡無動於衷表情的盧驚野。
這一次他的目光也轉了過來,他看著那位藍瞳少女,平靜的眼底浮現出幾抹欣賞意味。
「這姑娘,不錯。」
陸離面色依舊淡然,他道:「很可惜,是刀越宗的人。」
這次他們進入遠古之地必殺名單中,刀越宗當屬前列。
盧驚野眼底遺憾,「可惜了。」
赫連乾雙目赤紅在地上咆哮道:「欺負人家小姑娘算什麼,有本事來剁了老子!」
那嗡嗡震耳欲聾之聲,不禁將蘇天靈的目光給吸引。
她睜著眼睛看著像死狗一樣躺在地上的赫連乾,笑容依舊燦爛。
「你可真了不起,中了毒說話還這般中氣十足,要我就不行,我怕疼,換做是我,估計早就躺在地上哼哼不想說話了。」
赫連乾頓時有些迷茫了。
心想,既然你怕疼,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還要站出來,替他解圍。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愛情。
胡橙沒有去理會一個凝魂中期境界的小姑娘。
他雖然專修煉器,但怎麼說如今也有著凝魂巔峰的修為,足夠他有那資格去無視這個尚未中毒的小姑娘了。
他現在一心只想完成陸離交代給他的任務。
他已經來到赫連乾的身前,手中長劍好似玩弄一般,不急不緩的朝著赫連乾的口中刺去。
赫連乾滿目殺機,惡狠狠的瞪著這名青年。
若在以往,莫說這劍不能將他舌頭割下,他只需輕輕一咬,便可將這品階不凡的劍咬得稀碎。
可如今他中了毒,就連牙根都是麻的,一口堪比鋼牙的牙齒仿佛已經完全脫落了一般。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把劍,接近他的嘴唇。
一道撲朔的刀風,忽然從地面切割而上。
撩動著赫連乾額前的流海髮絲,赫連乾目光呆呆的看著面前那把質地不凡的長劍被那刀風切成兩半,斷落在地。
與此同時,又是接連十道悄無生息的的刀風從地面掠起。
叮叮叮……整整十聲,將那青年收於後背的那把玉劍給挑飛而出。
盧驚野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說道:「刀越宗,千影刀。」
霍光點了點頭,似也是來了興趣,說道:「此刀法竟然能夠一瞬間斬出十幾道刀風出來,更奇特的是,那刀風居然隱藏在地面的影子中,故而無聲無息,叫人無法察覺。」
盧驚野面含笑意地看著那方持著雙刀似是姿勢一直並未改變的少女,說道:「只可惜這少女的刀並未染過血,她太善良,不然方才那一刀,斬下的,便是胡橙的手腕了。」
霍光笑了笑,說道:「這對我們來說,一點也不可惜。」
陸離看著狼狽倒飛至陰暗角落的玉霜劍,眼底瞬間無比陰鬱。
胡橙大驚失色,顯然是沒有想到自己居然被一個低境界的小姑娘整得如此狼狽。
陸離劍指朝著玉霜劍隔空一點。
垂倒在地上的玉霜劍嗡然一震,飛回他的手中。
他滿目陰沉地看著蘇天靈,說道:「你打落了我的劍,所以你很幸運,將會成為我今日第一個所殺之人。」
刀越宗所有的女弟子們都已經變了臉色,滿面苦痛不甘、聲嘶力竭地喊道:「靈兒快逃!」
蘇天靈有些無奈地說道:「我不會逃的,刀越宗的師姐們都在這裡,我一個人可走不出這即翼山,倒不如讓我帥氣一回,站在你們的前面。」
她回首含笑地看著自己那群朝夕相伴的師姐們,說道:「我怕疼,但是不怕死,真的。」
只可惜,還沒有找到陵陵她就要死了,而且,她還沒有看到那臭傢伙一眼……
連鴻星面上閃過一絲對少女的憐惜之意,說道:「這少女倒是與合歡宗那邊殺紅眼的那個女人差別很大呢。」
盧驚野點頭道:「一個怕死不怕疼,一個怕疼不怕死…差別的確是很大,不過很可惜,前者能夠活得很好,而後者……活不過今晚。」
陸離已經出劍。
他的劍,比起當日在萬首試中,還要直接狠辣。
夜色之下,他手中的劍與人在這片空間之中拉出一道極為細長的劍氣長線,連風都來不及吹拂一分,他手中的劍已經點到了蘇天靈的咽喉之前。
胡橙也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滿面的不甘與怨毒,手裡執著半截斷劍也沖了上去。
「陸公子,我助你一臂之力!」
這般狗腿模樣,氣得胡青直接噴出一口鮮血。
陸離沒有理會身後那隻螻蟻,目光飽含殺意,抱著必殺之心,一劍刺出。
但……
叮的一聲輕響,讓他麵皮抽了抽。
蘇天靈微微皺眉,她那潔白的咽喉前方,卻是先陸離的劍爆發出一道紫芒。
那道紫芒有著極為強大的防禦之力,直接將陸離崩飛而出。
紫芒不斷擴散成型,迅速形成一道紫色的大鐘虛影,將蘇天靈籠罩其中。
蘇天靈垂下手臂間,之間碎裂的紫色金屬從她袖口內墜落成灰。
陸離那一劍有多強,他被反震出去的力道就有多大。
他整個人騰然倒退,剛想借勢穩住身形,誰知下一刻,後心刺痛,卻是被一把利刃抵住後心口。
場面一度寂靜!
寂靜到陸離能夠清晰的聽到自己身後胡橙微微的喘息之聲。
白玉洞府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陸離那雙俊秀的眉毛深深擰起,他有些失望有些不屑。
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人喜歡堅持自己那所謂的傲骨。
蘇天靈這般,胡橙也是這般。
然而,這改變不了今日的局面。
「你費盡心思,得到我的信任,就為了刺我這可笑的一劍?你知不知道,你刺這一劍的代價,是要付出自己的生命…更何況你這一劍,除了讓我微微感到一絲疼痛以外,無法傷到我半分……」
陸離面上的嘲笑意味變濃,「更可憐的是,那一絲疼痛還是我自己的反震之力造成的。」
他不得不承認,這胡橙是一個人才。
一開始的卑躬屈膝,貪生怕死的模樣皆是他的偽裝。
誰能夠想到一名九州大陸中,心傲氣高的煉器師演戲居然能夠不惜自污失禁。
若非他修為太弱,這一劍還真的如他所願,扎進了他的心臟之中。
胡橙聲音低沉地笑了笑,語調全然不複方才的卑微,他緩緩說道:「是嗎?我修為是弱,甚至可以弱到不如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但是你不要忘了,我是一名煉器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