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破魔鏡可以,但師父你得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陵天蘇有些頭痛,怎麼現在女人都喜歡談條件的嗎?
「說吧,什麼條件?」
小貓兒的聲音一下子就變得軟糯糯的了:「師父,你就答應收了我吧~」
「呃……」
「我會很聽話的,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聽著小貓兒軟綿綿的聲音,陵天蘇已經腦補出她那一副水汪汪的大眼睛模樣。
斟酌片刻後,陵天蘇倒也覺得收這麼一個便宜半妖徒兒有什麼大問題。
只是她身份特殊,與那靈界隱世宮內的大人物還有著那般複雜的關係,若是帶在身邊,定會麻煩事不斷。
他自己亦是身負血海深仇之人,她跟在他身邊,非但不會有安逸的生活,反而很有可能還會被他給拖累。
本想著待她傷好以後,就放了這小貓兒,反正她頗有手段,速度極快,也尚有自保的能力。
不過看今日這狀況,她這是非賴他這不走了……
也罷,同為半妖,且不說相依為命,既然她以拜師為條件,這說明也是一種緣分。
這小貓兒幻術之道頗有天賦,倒也可將南族秘術稍加整改,傳授與她。
「好,那我便收了你這徒兒吧。」
「那那那……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小貓兒的聲音無比激動振奮,陵天蘇甚至都能夠想像到她在鈴鐺內使勁磕頭搖尾巴的激動模樣。
由於國師老道在此,陵天蘇也就並未將小貓兒給放出來,沒必要給她帶來無謂的危機。
古銅小鏡自九重鳴幻鈴內傳送而出,落在陵天蘇的手掌之中。
吳嬰的眸子微微閃爍,盯著他掌心那枚古銅小鏡。
雖不知他與小貓兒之間種種對話,但也隱隱猜出此鏡非凡。
「這個破魔鏡要如何使用?」陵天蘇傳音給小貓兒說道。
「嗯,師父你將那破魔鏡貼放在要解的符文之上,這破魔鏡我已經煉化了一半,我能感知到破魔鏡的種種,接下來交給我就行了。」小貓兒信誓旦旦的打著包票說道。
陵天蘇依言造做,將鏡面背部朝下,正欲貼放在插在吳嬰心口上的那把小劍之上。
誰知吳嬰卻抬手打斷他的動作:「你打算做什麼?」
陵天蘇微微一笑,只當他是防備心太重,解釋道:「若我猜的不錯,此鏡應該能夠解開這劍中的符意封印。」
沒有過多的解釋此鏡來歷,因為保不齊吳嬰知道此鏡為隱世宮的鎮宮之寶,指不定安全以後放出消息引來沒必要的麻煩。
在這,他也不能確保吳嬰是否會起覬覦貪念之心。
好在吳嬰沒有多問,只是將陵天蘇握著破魔鏡的手往自己的右手邊推了推,淡淡道:「心口上的這把劍暫且不解,先解右手。」
陵天蘇有些意外,意外於對於他說此鏡能夠解除劍中符意的事實,吳嬰竟是沒有絲毫懷疑的就信了他。
還有就是分明插在他心口的那把短劍才是最為致命的催命符,可他卻選擇先解除右手的符劍禁錮。
似是看懂了陵天蘇疑惑的表情,吳嬰看了一眼血紅鎖鏈另一端的老道,冷笑道:「這妖道能夠通過鎖鏈而感知到這把短劍的一切,所以這把劍,暫時不能解,先將其餘四把解開。」
陵天蘇明顯看到,吳嬰說這話時,暗沉的眼眸之下,詭芒閃爍。
「好。」
將破魔鏡貼放在貫穿吳嬰右手的那把短劍上。
陵天蘇直覺掌心一熱,那是從破魔鏡內散發出來的熱度,破魔鏡穩穩的被吸附在那把短劍之上。
磨砂般的鏡面忽然變得光滑明亮起來,竟是清晰的呈現出那把血色短劍的內部構造,以及符文的組合排序。
密密麻麻的符文一排解一排的自鏡面上分解呈現而出。
「誒?」
九重鳴幻鈴內傳出小貓兒的驚呼之聲。
「這……是千機藏鋒符?」
陵天蘇心中一沉,立刻傳音道:「千機藏鋒符?那是什麼?能解嗎?」
「等等,師父,先讓我看看破魔鏡的解析內容,嗯……千機藏鋒符,是以千機符之力融匯直劍鋒之中,千機森羅萬象,包含萬千法訣,法訣化符,繁雜如千勾萬縷,盤根交錯,我想即便是道級符師也無法抽取其中一根符絲化解吧,還好我有破魔鏡,尚且能破此劍,只不過師父你要給我一點時間。」
小貓兒的聲音不斷的從九重鳴幻鈴內傳音出來。
「好,靠你了,三天時間夠嗎?」
「綽綽有餘。」小貓兒的聲音無比自信。
能破解就好,只要能夠破解,那就不妨在於這國師老道周旋三天好了。
陵天蘇將破魔鏡掛在吳嬰的脖子上,指尖抹過破魔鏡,玄光隱現間,破魔鏡已經完全的被幻殺術所遮掩住外形與氣息。
吳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短劍,挑眉道:「禁元丹?鎖隕丹?葉世子還真是能演的出一手好戲啊。」
吳嬰的眼力何等毒辣,一個元力完全被禁錮的人可無法施展出這般絕妙精湛的幻術。
吳嬰甚至覺得,即便此時此刻那妖道醒過來,也未必能夠看出這短劍上的異常吧。
陵天蘇低聲一笑:「如果你夠聰明的話,就應該保持沉默。」
在這場逃離獵人的口牙戰爭中,他與吳嬰,皆為弱者。
要想獲得那一線生機,唯有裝作毫無還手之力,比弱者還要不如的無能者,這樣才會讓獵人更加放鬆戒備,他們才會有機會打出致命一擊。
吳嬰勾了勾生硬的嘴角:「很好,我十分期待你的表現。」
陵天蘇道:「三日我便可解下你四肢上的符劍,可到那時想必你的一身精血魂魄都要給那妖道吸收殆盡,那時候,想必他已經抵達目的地,可沒有多餘的時間為你分解心口上的短劍。」
吳嬰冷笑:「三日?他還到不了那個地方。」
陵天蘇心中一動:「什麼意思?」
吳嬰道:「這裡是梟陽國,位與北朐之西,能夠在這遠古之地繁衍成那麼恐怖數量的一個種族,怎麼可能沒有一個強大的首領統治,我們不過在行走了三日,這妖道就已經殺了多少梟陽人,你覺得,作為一方霸主,會這般輕易的讓我們三人離開離開他的領地嗎?」
聽吳嬰這麼一說,陵天蘇頓時覺得十分在理,難怪這三日以來,那些來找他們麻煩的野人們源源不斷,且一批比一批實力強橫。
而陵天蘇這三日下來的表現,一直都像一個普通人一般,即便手臂上被那些梟陽人們撕下幾塊血肉,他亦是忍住並未出手。
因為對於那國師妖道而言,他的鎖隕丹藥性已經過去。
好在國師妖道並未有太大的懷疑,微微試探以後,便很快出手,將一批又批的梟陽人們盡數擊斃於掌下。
不過有一件事,陵天蘇始終不解。
「這幾日,我始終想不通,你是如何一眼看出這國師的來歷的?」
就連星父王淵、劍神邢荊都不曾知曉這國師的來歷,可是這吳嬰,卻能夠一語道出,這點十分令人匪夷所思啊。
吳嬰搭放在膝蓋上的右手,忽的手指微微一動,一抹紫色雷霜在他指尖綻放。
這一幕,陵天蘇亦是看得真切。
心中暗道,這小貓兒的辦事效率可真不是蓋的啊。
看著指尖那抹熟悉的微弱紫色電苗,吳嬰嘴唇勾了勾,顯得心情很好。
他悠悠說道:「若是你不曾喝那奈何橋上的孟婆湯,記得輪迴往事,自然能夠一眼認出他的身份,在陰界逗留過的人,不會忘記那裡的氣息,而那國師妖道,雖然皮囊之下的氣息隱藏得十分完美,但他似乎為了讓人間動盪,將遠古之地的大門千道萬道的開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他眉心的那道深色紫痕,正是封印他的本源,他將自己的本源破壞,其中氣息淌露,我自然可一眼認出他的身份。」
陵天蘇皺了皺眉:「你記得你的前塵往事嗎?那你找上官棠的麻煩也是因為這些前塵往事?」
提及那個名字,吳嬰悠然的面色明顯狠狠一僵,宛若死海一般深沉的眸色中也染上幾分複雜情緒。
吳嬰偏頭看他,眸光冷然:「看來你很在意她,甚至知曉她的一些過往?」
吳嬰冷冷勾唇:「不過也僅僅只是知道一些罷了,我的前塵記憶,雖然只能夠記起一鱗半爪,但關於她的事,我知道的一定比你多。」
陵天蘇的目光不斷的在那雙與夢境相似的暗沉眸子上徘徊不定。
他低聲道:「你有多了解她我不感興趣,今日我幫你,那是因為不想虧欠那隻大笨熊的人情。
他幫了我太多……可是若你今後還敢找上官麻煩,那可不是揍你一拳那麼容易解決的了。」
吳嬰不可置否的冷冷一笑,他清晰的察覺到陵天蘇的打量目光,忽的湊近幾分,二人鼻尖幾乎快要挨著對方的鼻尖,四目相對。
「你似乎對我的眼睛十分感興趣,要不……我用著雙眼去換她的那雙眼,你去幫我將那個女人的眼睛挖出來可好?」
眼神戲謔,說出的話確實如此殘忍。
話一說完,吳嬰右手手臂頓時一陣鑽心的絞痛。
他皺眉低頭看著,只見陵天蘇的一隻手不知何時已經攀附到了那把短劍之上,正緊緊握著轉著圈圈,將那傷口攪動得愈發的大。
陵天蘇面上卻掛著笑眯眯的無害模樣:「你說什麼?我剛剛沒聽清楚。」
吳嬰嘴角抽了幾抽,正欲說話,一旁的國師老道卻已經醒了,恰好將這一幕收入眼底。
他起身拂去身上塵土,目光落在陵天蘇握著短劍的那把手上,嘲諷笑道:「才幾日功夫,你們二人感情就變得如此要好,呵……無妨,再有三日,你們便可葬在一處,永世的相親相愛下去了。」
陵天蘇面上無害笑容退散,沒有說話。
吳嬰眼中厲芒閃爍,冷笑道:「還真是一個很不錯的主意呢,死後你我陰魂糾纏,永世不分離,這樣誰都可以不用去見她、打擾她了,多好。」
陵天蘇好沒氣的白了一個白眼,這個吃醋能夠醋到這般扭曲的地步也實在是一種境界了。
國師老道收起面上輕蔑笑容,恢復以往冷漠神情,淡淡道:「繼續上路。」
吳嬰手掌撐在地面上,正欲借力起身,忽的,他好似感應到了什麼,面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又重新坐下。
「上路?恐怕沒那麼容易了,你還得解決一批麻煩才是。」
陵天蘇知道,他口中的這一批麻煩,想來仍是那糾纏不斷的梟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