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天蘇怔怔的看著她手中血傘,不知為何,有些眼熟,而這少女的面容亦有些眼熟。
血傘的材質看起來很普通,是普通紙傘。
只見她將傘上殘餘的鮮血盡數抖落,冷冷的看著地上軍官屍體。
「你們的血,還沒有資格停在這傘之上。」
然後,她赤著雙足,踩著屍體,走出府邸。
血紅的身影與血紅的雨傘消失在迷霧之中,陵天蘇再也找尋不到他的聲影。
他仰頭看著這一片蒼穹世界,霜白的霧氣驟然轉變成紅色的霧氣,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血腥與肅殺。
緋紅的細雨靜悄悄地下著,只有一點細細的淅瀝瀝的聲音,在這個垂敗的世界裡,似在無言受著血雨的洗禮。
再後來……堯國滅了。
清晨,天際大亮,如絲曲般的細雨聲悄然停歇。
睜眼時分,嗅著枕邊幽幽發香,以及從窗外飄入屋內的初春野草香。
陵天蘇轉頭看去,只見枕邊身側空蕩蕩的,已無一人。
這不禁讓他生出昨夜那翻窗而來的女子、在床榻之上共眠一夜的女子……不過是他的一場夢罷了。
可被下的餘溫與枕上的青絲無比提醒著他,那是真的……
陵天蘇半撐著身子,面上一陣茫然。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事情發生!
他與那上官棠應該算不得甚是相熟吧,加上昨夜他們總共見面也不過三次。
她堂堂羅生門司運大人跑到他這來睡了一晚上算怎麼回事?
想不通……
還有那個詭異的夢……
那坐官家府邸……應該是在堯國吧?
那哭泣的女孩,是上官棠的幼時?
那麼她的家人是死在堯國皇家軍手中?
她後來殺了皇家軍,又去了哪?
陵天蘇不難猜想。
據說堯國滅亡之日,血紅之雨連降數月。
大雨連綿之後,屍橫遍野,世上再無大堯!
可是陵天蘇不解,那把血傘是何來歷,那上官棠為何又會殺了一國的人?
如果說是為了給家人報仇,她只需殺死罪魁禍首即可,又為何讓一個國家的人為其陪葬?
世人門都說她殺人如麻,她殺人不需要理由,再正常不過。
可經過昨夜一夢,他隱隱覺得,其中另有隱情。
他不相信一個可以抱著他讓他安心入眠一整夜的女子會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
陵天蘇晃了晃腦袋,想著下次再見到她,一定要與她好好聊一聊。
翻身下床,陵天蘇發現昨日身體上的疼痛經過一晚後倒是消失得無影無蹤,渾身上下輕快不少。
更令人驚喜的是,本以為昨日修煉昊天心經出了岔子,且不說能有所收穫,能夠保住自己那五道氣竅不損根基就不錯了。
如今一看,原先那五道氣竅竟是經過一夜世間,增長了整整二十道!
如今已有二十五道氣竅!
這如何不令他驚喜交加。
陵天蘇相信,憑藉著自己這二十五道氣竅,待他解開禁元丹之日。
不說凝魂巔峰圓滿境界,即便是突破那安魄境界也不是沒有可能!
再加上顧瑾炎贈給他的那一枚鎖隕丹,他亦是有了九層把握可突破。
陵天蘇謹慎的運轉一絲元力,內視了一下自身。
畢竟昨日那詭異的痛感來得實在是莫名其妙,他須得小心一二,看看身體內部莫要留下什麼隱患才好。
這一探查,卻讓他徹底僵住。
隱患倒是沒有,可他竟然發現,以混沌雷霜在自己體內種下的雷種居然生根發芽了?
他仔細的觀察這那金色的幼苗,就知道這雷種的發芽定然與昊天心經有著必然的關聯。
混沌雷霜屬性本為紫,這幼苗明顯的發生了變異,自然是昊天心經的功勞。
他攤開手掌,體內雷種幼苗微微一顫,頓時有所感應。
掌心之上,滋啦作響,金色的雷霆不斷閃爍。
一眼看過去,居然給人一種無比神聖威嚴的感覺。
陵天蘇面露喜意,有種迫不及待的想要試一試這雷霆之威。
可一想到這裡是在小莊園,其中還住著一百崑崙奴與五十名楚女舞姬,他想著若是鬧出太大的動靜殃及池魚可就不好了。
便只能十分不甘心的將那雷霆捏滅。
想著今日無事不如去一處無人山谷試試威力,在順便練練溯一教給他的那本《繁星劍經》。
看了一眼大開的窗戶,陵天蘇過去將窗戶關好,目光微微一動……
若無其事的出了房門,下了樓街,便看到院內左右男女擺開,呼啦啦的跪著一大片人。
崑崙奴在左,舞姬在右。
那五十名舞姬的模樣倒是與昨日看起來沒多大差別。
而那一百崑崙奴洗乾淨了澡,腦袋上原本亂入雜草的烏黑捲髮也編了一個粗大的麻花辮扎在腦後,看著清爽不少。
原本身上簡陋的無袖薄衫也換了一身厚厚的乾淨袍衣,顯然這也是吳三兒準備的。
那一百崑崙奴跪伏在地,模樣卻是比昨日顯得還要順從聽話。
陵天蘇在他們一百五十人身上來回掃視,皺眉不悅道:「我何時讓你們這般跪下了!」
聽到這麼一句呵斥聲,崑崙奴與舞姬們紛紛面面相覷。
一時之間,竟是拿捏不住他這句話到底是何意思?
買回來的家僕難道不用給主子下跪行禮的嗎。
吳三兒不知從哪竄出來,嘿嘿一笑道:「世子殿下,可不是小的讓他們跪下的,是他們自己一大早就跪在了這裡。」
陵天蘇揉了揉額角,道:「有這閒工夫日日下跪,不如去做一些有用的事情,你們先起來吧。」
聽到他這麼說,大隊伍不敢有絲毫猶豫,呼啦啦的又一起站起身來。
一名圓臉舞姬飛快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壯著膽子道:「有用的事?殿下可是要看咱們跳舞?」
語氣中居然還有隱隱的期待一絲。
陵天蘇一陣無語,他如今時間緊湊得很,可沒那麼多閒工夫去看別人跳舞。
剛欲說點什麼,目光忽然一動。
因為他看到那圓臉舞姬身邊的一名女子聽到這話,狠狠的用力瞪了她一眼,警告意味十分濃重。
那圓臉舞姬似乎十分忌憚這名女子,害怕似的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話。
陵天蘇頓時來了興趣。
昨日倒是沒發覺,在這麼多人當中,居然藏了這麼一個眼底隱隱有些反叛性子的女人。
倒是與一般舞姬有所不同。
而且這名女子是舞姬中為數不多的凝魂境界,且容貌也十分出眾。
只是從昨日到現在,她一直在極力掩藏自己的存在。
若不是那圓臉少女突然出聲,他到還真不會這麼快注意到她。
他伸出食指朝她勾了勾,挑眉道:「你,出來。」
那名女子身體明顯一僵,然後瞬間恢復身體異樣,體態婀娜的緩緩走出人群。
她低眉順眼的站在陵天蘇面前,面上掛著含蓄淺笑。
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倒也真是一個出類拔萃的美人。
陵天蘇玩味的眼神上下打量她好幾圈,似笑非笑道:「方才你身邊的同伴說要獻舞,你為何以眼神制止。」
那名女子面色微微不自然,隨即柔聲回應道:「季兒她學舞時日尚淺,許多舞步尚不熟練,我擔心她在世子殿下面前出了洋相可就不好。」
季兒想必就是那圓臉舞姬的名字吧?
一句看似貶低她人很膚淺的一句話。
但是陵天蘇可不認為眼前這位女子是一個膚淺之人。
方才她那一記瞪眼的兇狠眼神,分明擔心之情更為居多。
怎麼?這是怕他如顧瑾炎那般看舞看著看著就看到了榻上去不成?
對於她的糊弄話語,陵天蘇沒有繼續糾纏不放的意思。
而是故意學著顧瑾炎的風流腔調向她逼近一步。
「她叫季兒……那麼你,又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