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國師

  赫連搖了搖頭:「既然是流言,我自是不信。」。

  聽到赫連這麼說,陵天蘇總算是受到不少安慰,他笑了笑便轉身準備往殿內走去。

  「可未來的事誰說的准呢,我見你總喜歡來找她,說不定日後她的孩子也就真的姓葉了。」

  才轉過身,就聽到赫連語調平平的蹦出這麼驚天動地的一句話,害的陵天蘇一個踉蹌。

  ………………

  清音殿地處偏遠荒涼,主人又被幽禁至此。

  本就安靜的清音殿便顯得更加冷清,就連不多的宮女葉被撤走。

  本以為陪在她身邊的只會有小魚兒一人。

  卻不曾想,此刻的她身姿聘聘婷婷坐在那裡,正用碳火烹茶,茶具齊備,紫紗蒙面,正裝而坐。

  這些自然不是為陵天蘇而準備的。

  因為處於幽禁狀態下的她,對於外界消息甚是不靈。

  而受了一百雷鞭能夠兩個月醒來的人也是從未有過,所以這茶,則是為招待坐在她對面的那位客人。

  對於陵天蘇的不請自來,那雙平靜的水色眼眸中,很明顯的閃過一絲詫異與安心。

  不過她很快就平複眼中的複雜情緒,沖他微微一笑,多取出一副茶具擺在桌上,招手喚來小魚兒再取一張坐墊來。

  「世子殿下,請坐。」

  陵天蘇報以微笑,朝桌案那方走去,眼睛卻是在打量著她對面那位老道。

  老道鬚髮皆白,穿了一身黑白道袍,一頭白髮用一根簡單的黑色布襟綁起。

  面容布滿了淺淺的皺紋,看起來十分蒼老。

  在他眉心正中央,有著一道宛若被利劍劈開的深紫色豎痕。

  顏色極深,看著竟給這老者枯敗的面容上平添一分猙獰之感。

  在陵天蘇進來的那一瞬,他微微抬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枯井般的眼眶中鑲嵌著一雙深淵的眼瞳。

  那雙眼給人一種黑夜裡死寂的深井,幽寒的井水倒映出的一輪黑月的感覺,詭異滲人。

  又來了……

  陵天蘇全身汗毛豎起,野獸對於未知危險天生的感知能力。

  心中暗自警惕,哪裡來的詭異老道,怎會出現在宮裡頭?

  陵天蘇曾在這皇宮之內自由進出過許多日子。

  他可以十分肯定,在他的印像中,從未見過這個老道人。

  難不成是秦紫渃的那名神秘師傅?

  大皇子曾毀了秦紫渃的容貌,後來正是秦紫渃背後的神秘師傅親手廢了大皇子,讓他痛不欲生。

  想到這裡,陵天蘇暗自皺眉。

  因為他不是很喜歡這老道身體裡散發的異樣氣息。

  那股氣息雖然沒有實質性的威壓感,但陵天蘇就是不喜歡。

  就像蛇天生討厭雄黃的那種感覺。

  老道收回視線,一言不發的捧著手中熱茶卻不作飲。

  陵天蘇在小魚兒布置好的位置剛一坐下,便聽到秦紫渃清澈動聽的聲音響起。

  「世子殿下,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朝國師大人,道號『天明』。國師大人,這位是葉家世子葉陵。」

  原來是當朝國師……

  聽到秦紫渃的介紹,陵天蘇不知為何鬆了一口氣。

  不是她的師傅就好。

  「葉陵見過國師大人。」陵天蘇微微拱手行禮道。

  雖然他十分牴觸這老道身上散發出的氣息。

  但是看在秦紫渃對他這般恭敬烹茶的態度上,作為一個小輩,他也不好太過於姿態狂傲。

  對於陵天蘇的見面問好,道號喚作天明的國師微微頷首執意。

  他手中茶杯遞出一分,做出一個敬茶的動作,眉宇神態稱不上有多倨傲,更不見一絲敵意。

  有的…只是無盡疏離。

  陵天蘇本是來找秦紫渃說說今日狀況。

  雖然他如今元力盡失,無法在跟著她學習煉器。

  但畢竟怎麼說他還是她的掛名學生,傷恢復得差不多了也得來向告知一聲吧。

  只是沒想到冷清的清音殿居然會讓國師突然造訪,這讓陵天蘇又不知從何開口了。

  陵天蘇打量著秦紫渃的神態,從她面配面紗來看,便不難推算出,她與這國師大人,並不算熟絡。

  至於烹茶,也不過是尋常的待客之道罷了。

  只是…這國師的來意,實在是有些不明了。

  陵天蘇微微一笑道:「先生,不知國師今日前來是所為何事?」

  「呃……」

  秦紫渃繼續擺弄著手邊的茶具,反應了良久才知這一句喚得行雲流水無比自然的一句先生是在喚她。

  她被這一聲先生喚得面頰微微泛紅,好在有面紗遮掩,並未叫他人發覺。

  秦紫渃為他邊燙著茶具,邊低頭細語道:「想必是國師近來國事繁忙,身體疲憊路徑清音殿這才討了兩杯茶水喝。」

  陵天蘇看著老道皺眉道:「討茶喝?就這麼簡單?」

  秦紫渃語調微頓片刻,燙好茶具,倒入一杯清香綠茶遞給他柔聲道:「這不過是紫渃的個人猜測罷了,畢竟國丈大人從進殿到如今可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陵天蘇狂汗,感情人家一句話不說找上門來你就熱情款待是吧?

  什麼奇怪的人都敢接進屋,還一句話不說。

  話說你也是個不愛說話的主,難不成在我進屋以前,你們就這樣一直大眼瞪小眼的?

  想想都覺得氣場十分尷尬。

  若是他今日不過來,你這場茶準備泡到什麼時候去?

  陵天蘇很想這麼問一句,好在他忍住沒有問出口。

  不過這國丈可真是有些討人嫌了,哪有這樣進人屋子賴著不走的。

  陵天蘇輕咳一聲,正欲委婉的讓這老道離開。

  誰知一直沉默的老道終於開口了。

  「本座是專程來此等候葉世子的。」

  他那雙枯老手中捧著漸溫的茶水被他輕輕擱在桌案之上。

  秦紫渃很委婉的為他找了一個藉口說他是上門討要茶水喝。

  但實際上,從他進屋除了未說過一句話以外,就連杯中茶水也尚未喝上一口。

  此言一出,就連秦紫渃也意外怔住,隨即水色眼眸微微眯起。

  陵天蘇面上卻不見意外之色,哈哈一笑,道:

  「國師怎會知道我會來此清音殿?在此之前我可是在宮中的演練場裡,國師大人若是想找我一問宮中太監便知,又何必大費周章的來此等候。」

  面上雖然笑著,可心中卻是暗自警惕起來。

  他來清音殿也不過是臨時起意。

  在他來清音殿之前可從未與人提及過此事,可這國師老道卻說在此等候他?

  而且看他這副模樣,來此怕不是一時半會了……

  如此悄然推算,這從未謀面過的國師怕是早已暗中將他觀察許久。

  甚至將他將來準備要做的事都揣摩的十分清楚。

  而他今日出現此地,說著這句看似意味不明的話。

  實則是在告訴他,他觀察他很久了……

  秦紫渃神色複雜的看著陵天蘇,輕聲道:「秦光又找你麻煩了?」

  陵天蘇暗道這女子好生聰穎,不過一句話就被她猜到了事情發展。

  他沖她微微一笑:「算不上找麻煩,不如說你那大皇兄幫了我一個大忙。」

  秦紫渃微微蹙眉,水色眼眸透著隱隱擔憂:「如今你這副身體狀況,他沒傷到你嗎?」

  陵天蘇笑道:「我像是會吃虧的主嗎?」

  隨即他轉頭看著國師,笑容逐漸消失:「國師大人還沒有回答我,為何會在此等候?」

  蒼老枯瘦的手指摩擦這茶杯邊緣,他垂著眼眸,目光帶著寒涼之意,緩緩開口:「人多眼雜,本座不喜…此地甚好。」

  陵天蘇眼眸微眯,很牽強的理由……

  但他懶得去跟他扯這些緣由,看著手中輕輕渺渺的綠茶,端起杯子悠閒地喝了一口,

  直接開門見山道:「所以呢,找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