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炎,把我放下來吧,你去幫葉小弟。」
一直安靜不做聲的顧然忽然說道。
「嗯。」顧瑾炎點了點頭。
如今地上的寒意被破,不用再擔心她受傷的雙腿再受到冰寒的侵蝕而加重傷勢。
他自然沒有讓陵天蘇一人獨自對戰夏運秋的意思,將顧然靠牆安置好,更不忘細心的接下身上的大氅貼好鋪在地上。
做完這些,顧瑾炎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根手臂粗的鋼鐵。
這是方才被陵天蘇震落的。
「今日是想著來接姐姐回家,並未想到還有這麼一場架要打,也就忘了帶老頭子給我的炎麟,只好用你來將就將就了。」
顧瑾炎捧著這根手臂粗大的鋼鐵,有些為難的說道:「不過你這模樣也忒寒磣了些吧。」
說完,他右手併攏成一道劍指,手指上騰然燃氣一道炎炎火焰。
只見他手臂上下連揮數下,火焰化作一抹流光,流光切豆腐一般輕易的切開鋼鐵。
不多時,粗壯的鋼鐵變得細窄如長劍一般的大小。
不過收尾粗細卻是一致,方方條條的,倒更像是一把長長的戒尺。
顧瑾炎揮了揮手中的鋼鐵戒尺,大為滿意的點了點頭:「嗯,這樣就看著順眼多了。」
陵天蘇道:「手藝不錯,若是感興趣的話,日後倒是可以成為一名好鐵匠。」
「謝謝誇獎,不過真是讓本少意外,本少以為,以夏運秋的卑鄙無恥,在本少做這些的時候定會按奈不住性子出手偷襲,沒想到他倒是一動不動依舊保持那個姿勢在那耍酷。」顧瑾炎嘿嘿冷笑。
「就憑你們兩個,還不值得我出手偷襲。」
夏運秋淡淡道:「因為就算你們二打一,也不能將顧然這重犯帶走。」
顧瑾炎面上的冷笑散去,因為他看到,在夏運秋說完這句話後,身體竟然在逐漸變輕變淡。
之所以會給他一種變輕的感覺,是因為夏運秋的身體竟然無視重量,雙腳輕飄飄的飄離大地,好奇被微風捲起的微塵一般。
之所以會給他一種變淡的感覺,是因為此時的夏運秋,竟漸漸得變得虛白縹緲,就好似煙火中滲透出來的海市蜃樓一般。
石壁上的燭火微晃,一陣微風颳過,夏運秋的身體便好似真的如煙塵一般被吹散。
顧瑾炎的瞳孔猛然一縮,額前的劉海仿佛被一道極其鋒利的東西掠過一般,幾縷飄然碎發落下。
心口傳來一陣如同被什麼東西緊拽住的危機警惕,他下意識的抬起手中的戒尺,用力一盪!
他沒有看到對方刺來的劍,但是緊接著手中傳來的「鐺!」一聲金屬悲鳴震響!證明了對方的攻擊確實已經到了。
這時,他才看到一抹帶著森冷寒意的劍尖距離他的眉心不過一指距離。
戒尺上撩動作沒有完全震開他手中的劍,只是將那劍尖偏離三分。
冰冷的劍鋒幾乎是擦著他的頭皮而過。
不僅如此,手中的戒尺上,在碰撞之時,傳來驚人的寒意。
戒尺表層,已染寒霜!
顧瑾炎不敢大意,心知若是被夏運秋劍上的寒意侵蝕,那麼他的反應動作都要大打折扣。
手中戒尺嗡然的劇烈顫抖起來。
方正的戒尺此時以著驚人的速度蔓延出無數裂口。
那裂口卻不是因為夏運秋那把劍的寒意所造成的。
而是顧瑾炎握著戒尺的掌心,爆發出一道刺眼炎熱的光團。
掌心爆出的光團並不大,卻異常凝實,如光般滲透至戒尺之中,釋放著恐怖的高溫,將空氣都扭曲。
赤紅色的光芒充斥著沒道裂痕之內,流動著,如同地底深處的岩漿之色一般。
此刻看著,顧瑾炎手中的戒尺倒有些頗像被元力激活激將爆發的玄雷果。
但顯然,顧瑾炎對於手中的這道能量有著極為熟練的掌控能力,自然不會讓他如玄雷果那般炸開。
戒尺的寒意不再,甚至將戒尺身上的那層寒意蒸騰出騰騰的水蒸氣,透著那層夢幻的水蒸氣,兩道眸子遙遙對視。
帶著寒意的疾風將那層阻礙視線的水蒸氣卷至他們二人的頭頂上方,再度被凍結成晶塵。
而頭頂上的長劍卻依舊擦色頭皮而過,那割疼之感,實在是讓人很不愉快。
顧瑾炎一掌推出,掌風炎熱滾燙,竟將空氣中的微塵都點燃,飄起星星點點的燎原之火。
前方傳來一道冷哼之聲,正是夏運秋的聲音。
對於朝著他面門襲來的這一掌恍若未見。
他的左手,一道劍指形成,指尖如寒玉,帶著悄然的陰冷殺意,朝著顧瑾炎的小腹戳去。
正如顧瑾炎所說,他夏運秋就是一個卑鄙小人。
只是他即便做一個卑鄙小人,那也必須要師出有名。
如今這麼好的一個毀掉顧瑾炎的機會擺在他面前,他豈能放過。
小腹之內,存在著丹田氣海。
是修行者儲存元力之根本所在。
若是丹田氣海出現了難以修復的創傷,便終生不得再度修行,淪為廢人一個。
他不僅卑鄙,還陰狠毒辣!
顧瑾炎恍若未查,掌風沒有絲毫收斂的跡象。
然而,夏運秋似乎忽視了一個人……
其實也不算是忽視,對他來說葉家世子在同齡一輩來說,雖罕有敵手。
但他也不過是剛剛邁入凝魂巔峰境界,底子都不如顧瑾炎這個老油條穩。
他與顧瑾炎之間的一攻一守,看似漫長。
實則是在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就連顧瑾炎都不能完全捕捉到自己的劍,這小子又如何能夠捕捉到他的攻擊。
他雖然也想一併毀了這葉家世子。
但他畢竟是門主欽點之人,自然不可胡來。
而且他對顧瑾炎的厭惡之情已經到了不可升華的極致,所以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他絕望的表情了。
忽的,這片空間的寒意似乎加重了……
一片薄如蟬翼的冰晶霜葉無聲的凝結在半空中。
不知是薄薄的葉身壓著升騰而起的晶塵,還是那密集的晶塵覆蓋住了那葉身。
總之,那本應輕柔得落勢很慢的霜葉仿佛平添了一道神奇的重力,墜勢陡然加速。
霜葉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在半空中流轉著。
忽的,咻的葉身如刃般立起,將身上附帶著的冰晶塵埃盡數震落,濺起小小一蓬,竟有幾分美感可言。
然後,筆直落下,或者說切下更為合適。
而下方正對著的,正是夏運秋捏起的那道劍指……
夏運秋眼皮微抬,若是他不及時收手,這鋒利的霜葉便會將他手指斬斷。
指間夾著如玉石般的光芒散去,手指翻轉,輕描淡寫的夾住了那枚霜葉。
手指微微用力,薄薄的霜葉頓時化作一縷青煙。
當他再度重新捏起一道劍指之時,顧瑾炎熾熱的掌風已然襲至面門。
夏運秋不閃不閉,一掌拍了個結結實實,狠狠的印在了他的腦門之上。
掌下的唇角冷冷勾起,當顧瑾炎手掌落在他肌膚上時,灼熱的炎風頓時傳來刺耳無比的炸響!
面上與手掌之間滾湧出大量的白色寒霜,將顧瑾炎手中的滾燙氣浪瞬間撲滅。
甚至將落在他額頭上的那隻手掌,扑打出厚厚的白霜。
而他手中的劍指已經捏起,不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顧瑾炎默默的收回手掌,將掌上白霜震散,他的餘光瞥到了那致命一擊,但他絲毫不擔心。
一把明湛的秀氣刀身橫插而來,貼著顧瑾炎肚皮而過。
一聲沉悶的震響,夏運秋手指沒能如願以償的點穿顧瑾炎的丹田氣海。
凜冬薄而沉重的刀身穩穩的擋住了那道劍指。
顧瑾炎的劍眉得意揚起,似乎早有預料一般。
暗金的重量完全的化去了這一指之力。
除了那刀身傳來的冰涼之感,顧瑾炎感受不到一絲那一指戳來的殺傷力。
於是他專心對付壓在自己頭頂上的那把寒劍。
腕間用力挑開那把劍,兩隻腳開回滑步間,便斜斜滑出去好遠。
頭頂緩緩著滑落溫涼的液體,那一劍,終究還是傷到他了。
顧瑾炎沒有去擦面上流淌蜿蜒而下的鮮血,不用回頭也知道此時自己姐姐的眼神有多恐怖。
他目光中呈應這一把明亮的刀影,那刀影在空氣中拉出無數殘影,向夏運秋脖頸處橫劈而去。
那正是陵天蘇的第二把刀。
凜冬依然保持著橫放的狀態,而霜葉悄無聲息的出鞘了。
顧瑾炎咧了咧嘴,不甘示弱的握了握手中戒尺,裂痕中的岩漿之色流動的更加迅猛了。
戒尺高舉於頭頂,如波濤驚浪卻異常滾灼的劍氣橫生,炎黃色的劍光由下自上,密疊如絮華升騰而起。
夏運秋識得此劍法,顧家親傳弟子絕學「炎河劍法」。
心中冷笑,他果真是與顧瑾炎天生相剋,即便是修行的功法,亦是相剋的。
他收劍然後抬劍,將貼近自己脖頸處的那把短刀格擋而開。
劍指則放棄了原本的目標,與手中的劍同一時間收回,硬生生的斂勢蓄力折了一個方向朝著陵天蘇眉心點去。
然而,又是一道霜葉形成,直切而下。
夏運秋十分好奇,這葉家世子究竟是有多強大的一心多用能力,同時操控者兩把刀,竟還有心思去動用多餘的元力去凝結這霜葉作為攻擊。
不得已,他再度用指尖夾住了那枚霜葉。
而顧瑾炎的劍,卻是已經到了。
滾滾的熱浪撲面而來,空氣中都發出難聞的焦臭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