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隻空閒的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狐狸眼狹長而鋒利,好似威脅一般的說道:「岐山小妹,我可是你的齊家哥哥,這一聲哥哥喊了,便是改不得了。」
岐山君看著他那雙眼睛,怔怔辦響,久久不能言語。
上好了藥,陵天蘇又悉心替她穿好衣物,只是看到那褲褲上的狐狸圖紋,他忍不住又是一陣捧腹大笑。
「再笑朕就殺了你!」
陵天蘇為她繫著衣帶,目光柔柔的:「沒什麼,就是想到了以前的夏天,你在冷殿時忒不講究,誰知道對外威嚴八方,一絲不苟的岐山陛下,在我這活的這般隨意邋遢,為了圖涼快方便,不愛穿褲子,隨手拿了我褲褲就穿,真是一點也沒把自己當外人了。」
說到這裡,陵天蘇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眼角眉梢都是笑影:「後來有一次,臨時有軍情夜入皇宮,那會你睡得迷糊,走得時候都忘了脫,穿好了宮群就去了內閣殿,後來女官嬤嬤伺候你沐浴的時候,看到了,可真的是……連夜拿著菜刀就往我這趕,那架勢,可真是嚇死人了。」
敘說著遙遠的往事,岐山君面容間的冰冷銳利也隨之柔軟溫和下來,
趴在他腿間,支起下巴,耐心地聽著這些看起來毫無意義又有些愚蠢可笑的荒唐事跡。
兩人都沒察覺自己嘴角掛著笑意,陵天蘇繼續訴說著:「你總是混蛋混蛋地喊我,可也是那時候,我才發現,真正的混蛋明明就是你,自從嬤嬤發了好大一場火以後,你這厚顏無恥的傢伙,不以為恥還反以為榮,後來自己的褻褲都不穿了,天天從我這裡拿,我從沒見過那個女孩子這麼臭流氓的。」
岐山君輕嘖一聲,眼睛裡滿是笑意,卻還要故作嫌棄道:「當年齊煜的褲子雖然料子差了些,但勝在工整樸素,如今九千年過去了,你這品味也是愈發的低下了,那狐狸的圖案真是愚蠢死了。」
陵天蘇聳了聳肩,道:「沒辦法,誰讓我現在是一隻小狐狸呢。」
岐山君輕呵冷笑,下一刻,卻是將他攔腰抱住,頭埋入他的胸膛里,低聲道:「我分得很清楚。」
陵天蘇眼眸之中有光華流動,反手將她抱入懷中,掌心輕撫她清涼的髮絲,嗯了一聲。
岐山君道:「不論你更迭多少次姓名,不論你相貌如何改變,不論你是人是妖,你都是我恨之入骨的那個人。」
「所以,在你沒有給我想要的答案之前,不許出事擅自死了,不然,我便要你身邊所有人為你陪葬,這一次,我瘋起來,可是不會再像九千年前那樣了。」
說完,她輕輕將他推開,目光定定的看著他:「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陵天蘇道:「不要再進自己的陵墓了,青城祭酒很有可能就潛伏在人間,若是讓他找到帝王陵園之所在,他有千萬種方法對你的遺體下降術。」
這枚白玉護身扳指,是九千年岐山君親手煉製而成,後來成為陪葬品,自然不可能是小秦公主所有。
他所擔心的不無道理,可岐山君卻是絲毫不懼地道:「這點無需擔心,他找不到我的遺體,不過經你提點,卻是需要多加注意了,畢竟我當年在臨死之前,可是將青城祭酒的容貌以及臉色的紋騰給繪畫成了一張捲軸,那是挖出他身份的最佳關鍵。」
陵天蘇無奈嘆氣:「照你這麼說,你是記不得他的容貌了,而且去了一趟陵墓也未帶出那畫像捲軸。」
「混帳!九千年的時光,我光是記住你的一切就已經十分吃力了,青城祭酒那樣的雜碎,有什麼資格去占據我的一絲記憶。」
至於為何沒有取捲軸,岐山君自甦醒以來,滿腦子都是齊煜,哪裡還記得起來還有青城祭酒這個人物。
齊煜的死對她打擊極大,而那枚白玉扳指未曾送出也成為了她生平最大的憾事。
所以,自甦醒以來,她第一時間,便取出了那枚白玉扳指,迫不及待地想要交到他的手中。
直到陵天蘇轉身準備離開了,岐山君卻忽然叫住他,道:「是大荒山。」
陵天蘇掀開車簾的手微微一僵。
一次擁抱,終於換來了岐山君不再堅持,她說:「大荒山,是我的埋骨之地,岐山君的陵墓,就在其中。」
岐山君閉上眼睛:「你若是當真能夠找到青城祭酒,那便殺了他吧?雖然你比青城祭酒還要可恨千百倍,但是,真正該死的那個人,是他,而不是你。」
陵天蘇沉默了辦響,道:「嗯,知道了。」
看著終於走出馬車的陵天蘇,岐山君一本正經地做完一件事後,就看著桌案上的茶盞發呆。
忽然,盞內的清茶在蕩漾,她一抬頭,又看到了重新返回馬車裡的那個人,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陵天蘇磨牙:「我放在地毯上的那十幾條小褲褲呢?」
岐山君眼睛眨了眨,聳了聳肩:「誰知道,你自己的東西不收好怪誰。」
陵天蘇陰惻惻一笑:「你若不還給我,那十次可賴不掉了。」
岐山君側躺下去,翻了個身,只用屁股和腦袋背對著他,道:「知道了,知道了,煩死人了你。」
陵天蘇:「……」
暫時解決掉岐山君這個大麻煩的陵天蘇出了馬車。
很快,有一名軍侍迎了上來:「世子殿下,師家這一批人,該當如何處置?」
陵天蘇面對岐山君時的慵懶散漫頓時豁然而空,他目光犀利地射向跪成一群的縣令一大家子。
所有人頓時顫抖起來,不斷哭泣求饒。
師藥藥還算是鎮定,雖然身體在微微顫抖,面色發白,但仍舊能夠吐字清晰道:「還望世子殿下見諒,昨夜我家兄長言語之上多有冒犯,全是醉酒胡言,而小女子……」
師藥藥嘴唇抿得蒼白,根本不敢抬首去看那個光芒萬丈的少年,連連嗑首,額頭上滿是紅痕:「而小女子自不量力,妄自戀慕世子殿下,還口出狂言,如今看來極其可笑幼稚,小女子與我家兄長皆已經知道錯了。」
陵天蘇摩挲著白玉扳指,目光低垂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少女,眼神之中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痕跡,只淡淡道:「大人不記小人過?輕衣是我妻,且不論我身份究竟為何,在分明知曉她已經是他人妻子的情況下,你家哥哥竟然還能夠起覬覦之心,你說酒後胡言,可我覺得,倒更像是酒後吐真言。」
「不敢!不敢!」師韜韜在地上磕得頭破血流,昨日陵天蘇離開酒樓,他們師家一群人便被葉家軍拿下,扣在長街上跪下。
昔日縣令之子,藥師宮弟子,卻是成為了萬眾矚目的恥笑對象。
陵天蘇淡淡道:「不敢那是因為我是葉陵,如若我是普通人,你怕不是就要不擇手段的強取豪奪了?」
師韜韜痛哭流涕,正欲辯解,卻聽到陵天蘇冷冷打斷道:「你的所言所行,足以讓你將羅生門內的酷刑挨個兒嘗以遍了。」
師韜韜面上血色霎時褪去,整個人泄氣一般的癱在地上。
師藥藥不斷從旁求情哭泣。
陵天蘇道:「放心,該受到的懲罰一個都跑不掉,你家哥哥是修行者,死不了。」他話鋒忽然一轉,目光陡然凌厲起來:「只不過啊,這羅生門你家哥哥不用去了。」
師藥藥抬起滿是淚水的臉,不解地看著陵天蘇。
陵天蘇蹲下身子,攤開手掌,很快有一名軍侍送上一枚玉佩在他手裡,並恭敬道:「世子殿下,這是從師家搜出來的。」
看到那枚玉佩,師家縣令露出了心如死灰的神色。
師韜韜身體抖得更厲害了,眼中滿是驚懼。
陵天蘇將那枚玉佩仍在地上,冷冷道:「這是北離附屬妖族的圖騰玉佩!好一個師家,好一個縣令!竟然容那北方妖物入我南晉國境!師大縣令,若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入山,並非是為了你家千金而不惜冒著生命危險進去的吧?」
師藥藥顯然不知其中門道,一張俏臉像死了一般慘白。
師縣令一身肥肉劇烈顫抖,嘴唇都因為恐懼而嚇得烏青一片。
陵天蘇站起身來,冷冷俯視師家一眾人:「京都饕餮業火,欲焚我身,千里之外,北離妖孽盜取神龍之血,助紂為虐!你們父子二人,要的是本世子的命!」
他冷笑一聲:「真不知北族許了你們怎樣的好處,竟能得你們這般相助,還是說……」幽藍的眼瞳閃過一絲雷電戾澤:「你們原本就是北離安插在我南晉的一枚棋子勢力!」
一語見血!
無話可辯!
師家父子如同魂魄被抽空。
陵天蘇轉身離去,擺了擺手,道:「上刑具,至於能夠從他們口中逼問出什麼,那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這話,是對葉家軍說的。
而事實上,他對師家所知曉的東西,並不感興趣,反正此次北行,那雪域之中,終將被血染大半疆土,不論隱藏著怎樣的秘密,都將會被他一同埋葬。
(ps:北北拍桌子!質問!北北的一百條小褲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