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長刀對霸刀

  其身後血色沸騰!生出幾根紅長矛,矛身布滿倒刺,似有血光流動。

  赫連霸這一身血影功皆是靠鮮血積累而成,赫連家每代軍閥世襲,而這血影功似乎正是天生為赫連家量身定做一般。

  戰場上有著千軍萬馬的敵軍鮮血祭煉比功法,多年殺伐,赫連霸早已將血影功修煉至大成。

  他體內釋放出的每一道血影或是紅矛,皆是曾經敵人鮮血所化。

  如果說他人氣海中皆是流轉不息的靈氣元力,而他赫連霸的氣海,卻是浩瀚無邊的鮮血海洋。

  赫連霸振臂一揮。

  血矛刃鋒倒轉,直指陵天蘇,順著手臂急掠而出!

  陵天蘇嘴角勾起,不閃不避。

  眼瞳清晰的倒映出飛馳而來的血矛,瞳孔深處,跳躍著一縷金色火焰,血矛瞬間燃起,還未近身,便「嗤嗤」沸騰溶解,化成漫天血霧。

  赫連霸眼角微微抽動,他的血矛攻速極快,可他的火焰卻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燒融他全部血矛。

  這是什麼火焰?竟如此可怕!

  赫連霸伸手一招,將漫天血霧收回體內,這麼一收一回,體內霸血竟然少了一半,心疼至極。

  照面的功夫,他便落了下乘,鳳隕宮的弟子果然手段詭異。

  陵天蘇冷冷一笑,鳳凰靈火本就可以焚化萬物,若他如今還是凝魂境界,自然不能對抗赫連霸的血矛,可如今他們是同等境界,憑藉鳳凰靈火,自然可以穩壓他一頭。

  赫連霸敏銳的捕捉到了陵天蘇嘴角冷笑,以及亭下看隔岸觀火斗的三人,他深深感受到了來自對手的輕視,心中更為憤怒。

  森然的眸子緊盯著眼前這位不知面貌的年輕男子,道:「閣下不會認為我就有血影功這麼一個手段吧,那你就太天真了。」

  赫連緩緩抬起一隻手臂,掌心朝下,血色光團凝聚掌心,用力一握!

  光團綻放,一柄血色大刀被赫連從中緩緩抽出。

  「霸血刀!」

  時刻觀望戰場的古韶華眼角一跳,眼中浮現一抹忌憚之色,竟是霸血刀?這殺星,還真想對這鳳隕宮門人下死手不成?

  那一年,赫連家發生家變,尚未成年的赫連霸在家族危機時刻,覺醒了體內霸血,引發霸血刀。

  當年,他正是手執此刀,殺盡叛逆兄長世叔,手起刀落,便是一個赫連族人的性命。

  那日,街道上行人只聽得赫連家慘叫哀嚎不絕於耳,避之紛紛,唯有一些膽大者,曾透過門縫偷偷觀望,據傳聞,赫連霸殺人只見屍橫遍地,人頭堆積如山,卻不見一絲血跡。

  真正的殺人不見血!

  只因他手中那把刀,是把飲血魔刀,飲遍了赫連宗親世家大半鮮血,刀身越發暗紅,赫連霸面上一半冷漠一半癲狂,複雜的情感交織在少年赫連霸臉上,更襯得他如同地獄而來的狂魔。

  此事震驚整個永安城,就連當時老帝都被驚動,親自出場撫平亂局。

  至此以後,赫連家人口大減,世人本以為赫連家從此落敗,卻哪曾想卻被當時年輕的赫連霸一手支撐至今。

  而霸血刀上所流的鮮血,從未間斷,死在他手裡那把刀上的安魄強者,更是不計其數。

  他們四人實力,平分秋色,若是赫連霸祭出了霸血刀,卻要強過他們每一個人。

  赫連霸手握霸血,平靜的湖水似乎感受到他的殺意,蠢蠢欲動的沸騰起來。

  陵天蘇卻知道,即將沸騰的不是湖水,而是沉寂在湖底隱而待發的那位少年殺手,這位赫連將軍的親身兒子。

  赫連霸握刀手很穩,穩到不禁讓人懷疑他是怎樣辦到單手穩穩握住三掌寬五尺長的霸刀,甚至沒有一絲顫抖。

  他一步未動,卻另陵天蘇眉頭高挑。

  因為陵天蘇感受到無數看不見的刀意朝他掠來,那是霸道的刀意,卻又無聲的刀意。

  若不是陵天蘇主修刀法,日夜暗金凜冬刀不離身,蘊養刀意,面對這撲面而來的可怕刀意,他倒還真會吃些暗虧。

  陵天蘇緩緩拔出腰間長刀,卻不是凜冬霜葉中的任何一把,為了不暴露身份,他隨意在溯一兵器庫里選了一把中品玄刀。

  比起赫連霸手中的誇張猙獰的霸血刀,陵天蘇手中的刀未免就顯得有些過於秀氣了,刀背筆直沒有一絲弧度,看上去反倒更像是一把長劍。

  陵天蘇反握刀柄,「浮生」起手式。

  面臨濃烈如血海的霸刀刀意,陵天蘇刀鋒一轉,以一個極為輕挑的手勢揮出了第一刀,一道難以明說的浮塵之力依附在這一刀中。

  如果說赫連霸的刀意是粘稠的腥風血海。

  那麼陵天蘇的刀意,便是浩瀚的眾生之洋。

  這渺小一刀的被背後是浮生,既然可浮華眾生,那麼霸血刀意又如何能夠輕易破開這一刀。

  但不能輕易破開,不代表著無法破開。

  陵天蘇不敢小看一位實打實的安魄強者,幽藍眼眸再度染上一抹金芒。

  無形的霸血刀意竟再度燃燒,兩方刀意相觸時,血海刀意卻已經去勢小半,餘下刀意染著金炎盡數被吞噬消失不見。

  對上赫連霸,兩次交鋒,卻不落絲毫下成。

  亭下三人眼中皆是閃過一絲動容,就連一直靜靜佇立在湖畔的隱司傾,雕像般的平靜面容亦有些鬆動。

  她現在幾乎可以認定,這自稱鳳隕宮門人的年輕男子,絕非她同門!

  鳳隕宮中無人會這麼一套詭異刀法。

  陵天蘇從沒想過能矇混過這位冷艷女子,他本就對鳳隕宮這個名字十分陌生,如今還是第二次接觸這個門派,對其門派不甚了解。

  他的目的,只要讓大晉這三位安魄強者相信就夠了。

  禍水東流,這手段,在他五歲時,月兒便教與他了。

  月兒其實是個隱藏腹黑。

  赫連霸虎目緊鎖陵天蘇,忽地放聲大笑:「哈哈哈……你小子!不錯!我縱橫三十餘載,能破去我這刀的人,寥寥數人,但能像你這般輕易破刀的,倒是頭一個。來!與我痛快戰上一場。」

  赫連霸目光灼熱,眼中戰意濃烈。

  陵天蘇不禁啞然失笑,想不到這赫連霸還是個狂戰分子,搖頭道:「我不是來跟你打架的。」

  赫連霸森然笑道:「我知道,你們鳳隕宮是為了那黑漆漆的竹子來的。打敗我!你才有資格帶走!」

  話音剛落,赫連手中的霸血刀終於動了,狂暴的元氣環繞血色刀身,赫連舉刀斬下,刀勢何等恐怖,直破雲霄,仿佛要將頭頂天際捅出一個窟窿一般。

  巨大的血刀在陵天蘇瞳孔極速放大,這一刀,竟有著岳山壓頂之勢!

  迎頭上方,沉重的壓迫感席捲而來,竟然給他一種避無可避之感!

  亭下湖水在這股恐怖氣勢威壓之下,竟被壓得變形,大地顫抖,山搖地動,落石滾滾。

  霸血如天,刀風如雨,將陵天蘇渺小的身影籠罩其中。

  黑色斗篷強烈激盪,刀風吹開帽檐,露出一張覆上半張面具的臉龐。

  陵天蘇眸光一凝,頓覺臉頰刺痛,刀風藏刀鋒,在他黑色衣袍上割除數道口子。

  既然避無可避,那便不避好了。

  橫握長刀,鏡面般的刀身映射出一雙幽藍染金的眸子,在這眸子的襯托下,長刀冷冽的刀面竟然染上一層金炎。

  那他便以輕刀破重刀。

  手中長刃筆直刺出,不顧無數掠來的刀鋒。

  身上被割出數道血痕,刀風如同細雨般綿綢,陵天蘇微微偏頭,躲開刺向眼睛的一抹刀風。

  刀風微斜,在他臉頰上割出一道口子,鮮血順著臉頰滴落,尚未落地,便被空氣中刀風吸收吞噬。

  第三次交手,陵天蘇首次見紅,不再如開始般輕鬆寫意。

  赫連霸卻知道,這只是個開始。

  陵天蘇眼神專注而執著,身體以著最小的浮動躲開那些致命刀風,可他的手與手中的刀,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依舊筆直。

  他的目標只有一個,那便是赫連手中那柄霸血刀。

  霸血刀鋒朝下。

  長刀刀尖指天。

  兩刀相觸,長刀對霸血,如同蜉蝣撼大樹。

  陵天蘇手中長刀刃尖閃爍著螢火光芒,點在霸血刃鋒之上,各自雙方刃上形成一道透明半圓屏障,將二人包裹其中。

  雙方不相上下,就這麼僵持下來。

  接下來就是看誰的元力渾厚了。

  雖說震撼長亭上方對戰的二人,但大晉的三位安魄強者始終還是按捺不住對黑竹的貪婪之心。

  「干坐著不是辦法,既然有赫連霸那傢伙牽制住他,不如我們三人合作,看是否能取下黑竹。」

  古韶華眼波流轉,對著他們二人說道。

  何修圖心中一動,笑道:「古姑娘說的不錯,取下黑竹後,我們三人再平分,趙家老兒,你認為如何。」

  趙玄極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冷漠女子,笑道:「此舉甚好,若是有人肯直接說出取竹之法,倒也省了大家不少事,倒是也可以讓其分上一杯羹。」

  古韶華譏笑道:「可惜有人貪心不足,頑固不化。」

  何修圖嘿嘿一笑,裝作一副為難模樣,搓著手笑道:「隱姑娘,你看是否考慮與我們合作?雖說我們一時半會還拿不下這黑竹,可不代表我們毫無對策,若是在不行,大不了我們挖掘三尺,連碑帶竹一同帶回去,隨便研究個一年半載,我大晉人傑地靈,不愁找不到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