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六章:很平,跟北北一樣平

  駱輕衣知曉自己此刻不著寸縷的被人抱起,神情窘迫,雙手下意識攬住陵天蘇的脖頸,指尖時而擦過對方冰涼的髮絲,寒涼似雪,卻不傷人。

  倏忽間,迎面襲來一股熟悉的氣息,駱輕衣只覺自己的額頭被他低首時壓下的額頭輕輕抵住。

  這是屬於他們二人之間的小動作,平日裡,陵天蘇再忙碌之時,雙手未得空閒,無法寫字與她交流,就會像一隻幼犬似地用腦袋拱拱她的手背或者身子。

  而她便會將自己的指尖貼在他唇上,摸讀唇語。

  只是像今日這般以額抵額的親密行為還是頭遭一次,駱輕衣怔了辦響,忘了動作。

  陵天蘇就頸傾湊,身子愈發壓低了幾分,鼻尖抵著鼻尖,輕輕蹭了蹭,動作好似催促。

  這下可就有些曖昧了。

  駱輕衣面上起了一陣火燒之意,心道如今葉家所收的新人黃侍怎地變得這般黏糊撩人了。

  雖說同是『女子』,但這其中的輕薄之意實在是太過於明顯了。

  可是轉念一想,如今她這副模樣,談何輕薄一說。

  可是對方毫不生疏拘禁的親近之意,卻又並非做作虛假的討好,一舉一動,都透著叢雲流水般的自然隨和。

  像他這般肆意的親近蹭蹭自己,難道不會覺得噁心嗎?

  一時之間,駱輕衣也有些拿捏不定此人心中究竟是做何想法了。

  她瑟縮地蜷在他的懷中,避開他親近的動作,緩緩抬起手臂,將指尖貼在他的唇上。

  一雙藍色的狐狸眼深深地眯了起來,他嘴唇微動道:「肚子餓嗎?我熬了紅薯粥,待會兒餵於你吃。」

  溫熱的吐息鋪灑在她的指尖,似乎在這一瞬,她再也無法聽到任何聲音的耳畔忽然多出了一道少年溫淙的嗓音。

  那道嗓音鬼使神差地似是與這平淡家常之語融合在了一塊,如流觴曲音般,一點點的漫散在心頭。

  一下子,點在唇瓣上的指尖宛若油炸果子一般,快要酥化成渣。

  她呼吸急促了幾分,一時間竟也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幻聽,她緊張開口道:「你……你方才說什麼?」

  陵天蘇目光一動,帶著幾分驚喜:「你能夠聽見聲音了?」

  駱輕衣摸出了這一句話,可是耳畔仍然一片死寂,半點聲音皆無。

  果然……只是幻聽嗎?

  她露出一個自嘲可笑的神色。

  自己如今這是怎麼了?

  那個人都已經走了一年之久了,怎還會可笑地將一名黃侍認錯是他。

  心中這般想著,可仍是不死心地將他胸口摸了一把,平平的。

  她滿目狐疑:「你當真是女子嗎?」

  空氣中散著陣陣藥香熱霧,宛若春晨輕風,縈繞鼻尖。

  水溫剛好,不燙不涼,最適合晨浴。

  陵天蘇俯身將她小心安放至浴桶之中,挽起寬袖,將她微濕的長髮撈起以元力烘乾,綰好。

  他在她掌心寫著:「若非如此,難不成我還是採花飛賊?」

  倒不是想刻意隱瞞她,只是方才她隱忍激動時的狀態不是很妙,這幾日以來好不容易穩定好的病情又有了反撲的徵兆。

  駱輕衣蹙眉道:「可是你的胸口很平,而且一點也不軟。」

  陵天蘇面不改色的寫著:「家境貧寒,幼年苦力活做多了的緣故。」

  駱輕衣一副我繼續『看你』滿口胡謅的神色。

  陵天蘇無奈,只好握住她的手掌往身下帶去,另一隻手掌在她手臂間寫著:「是與不是,你自己查探一番不久知道了?」

  動作剛起,她如同火舌舔過一般飛快的抽出了手掌,一臉羞惱道:「你一個女孩兒家家,怎能這般輕浮!」

  陵天蘇憋著笑,忽然發現每日逗一逗這傻傻的媳婦兒倒也有趣,他斂去自身氣息,幻殺術悄然而起,擬陽化陰,將手腕放在她的指腹之下。

  駱輕衣手指微緊,搭脈探測。

  辦響無言。

  陵天蘇收回手腕,托起她的手掌,故意不繼續寫字,而是將她指尖貼在自己的唇上。

  他失笑道:「如何?我沒騙你吧?真是令人傷心吶,世子妃殿下竟然懷疑我,姑娘家家身子長得硬朗本就難看,殿下竟然還直言指出,戳人傷口。」

  看到駱輕衣立馬手足無措的模樣,陵天蘇憋笑憋得肚子有些疼。

  她趴在木桶邊緣,手指還落在他的唇上,臉頰被藥霧蒸騰出了一層薄汗,模樣看著竟然有些可憐兮兮的:「我……我不知道,你別難過,我無心的。」

  陵天蘇笑道:「好,你若是乖乖聽話泡藥浴吃粥的話,我便不難過。」

  駱輕衣正欲作答,指尖忽然溫 濕,宛若被什麼犬類輕輕舔舐了一下。

  好吧,她又再一次被這小黃侍給調戲了。

  她趕緊縮回手指,肅起面容道:「平日裡摸摸碰碰也就罷了,只是我豈是你能夠隨便入口的,知曉你不畏劇毒,可鬼子菩提之毒非同尋常,入體沾即必亡,你在我身邊,不求你時時謹慎,但也要學會如何保全自己。」

  陵天蘇乖巧寫道:「好,知道了,現在不入口了。」

  駱輕衣那雙沒有焦距的黑紅眼睛用力一瞪,看著有些滲人:「少耍花腔,以後也不可以!」

  陵天蘇倒是覺得她這副模樣並不滲人,反而虎里虎氣的有些可愛。

  他伸出手掌想要摸摸她的臉頰,駱輕衣似是感應到了什麼,磨了磨牙,暗道這傢伙當真是油鹽不進,好難對付。

  她默默從發間摸出一根銀針,寒光碩碩,威脅之意甚濃。

  陵天蘇無奈嘆息,只好收回手掌,端過紅薯粥和板凳,坐在浴桶邊為她吃粥。

  藥浴中的女子渾身濕漉漉的,雪白髮絲凌亂,沾濡在臉頰間,許是不習慣自己眼瞎耳聾的時候還要將這副被鬼子菩提侵蝕的身子的暴露給了旁人,還要被人一口一口的餵著熱粥,讓她有些躊躇難安。

  自從她中毒的一年間裡,從未有人會將她照顧得這般面面俱到,體貼入微。

  待她好得都有些讓人覺得不真實。

  陵天蘇將粥吹涼,正欲餵去,又有些不放心,自己親口溫品了一小口,這才將調羹送至她的唇邊。

  唇瓣之外,溢入口中一抹甘甜稠軟,駱輕衣雙手撐在木桶邊緣,有些緊張地扣緊木桶,乖巧張口,咽下熱粥。

  粥煮的極為軟糯綿稠,火候也是算好了的,口感上佳,絕非是王府廚子能夠做出來的。

  她咽下那一口紅薯粥,忽然從桶中伸出一隻微濕的手,摸索著捏住陵天蘇的衣袖,輕輕扯了扯,問道:「這幾日的膳食,不會都是你做的的吧?」

  陵天蘇又盛了一勺熱粥,認真吹涼,他本想著餵了這口粥再回答,誰曾想駱輕衣的手指便已經搭在了他的唇上。

  他笑道:「是啊,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今日這粥可還吃得慣。」

  不見光明的那雙青黑眸子微垂眼帘,她小聲低語:「你既然能夠得入葉家黃侍,想必天賦卓群,對於修行者而言,時間是這世上最珍貴之物,你何必每日每夜的守在一個將死之人的身邊,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

  陵天蘇心道這怎麼會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呢。

  他心中無奈嘆了一口氣,說道:「因為你是我的世子妃啊。」

  駱輕衣並未聽出這句話的弦外之音,她的的確確是葉家人的世子妃,他說這句話倒也沒有什麼毛病。

  一勺吹溫試嘗過的粥再度送到了她的唇邊,她張口咽下,有些乖巧的趴在木桶邊緣,抬頭虛虛『望』著陵天蘇:「很甜。」

  陵天蘇嗯了一聲:「紅薯是從甘奚城運來的,那裡的紅薯最是甜糯,用來煮粥極佳,用完了粥,我便陪你下棋參悟藥經,待到中午,我再蒸半個紅薯給你,雖然說你如今只能吃流食,但紅薯這種穀物的話,蒸軟的話,還是可以吃上小半個的,晚膳就吃蓮子杏花羹和甜蒸蛋。」

  為了能夠讓她摸讀清楚,這段話他說得極為細緻緩慢。

  駱輕衣心頭一時又澀又脹,青黑的眼中似是被水汽籠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這名小黃侍傾心待她,看似平淡尋常的言語之中無不充斥著明日的希望與寧和。

  小黃侍莫不是覺得,一隻這樣下去,她就真的活的長長久久,安康無憂嗎。

  一場藥浴泡下來,粥也見底。

  雖然稱不上神清氣爽,但精氣神也著實恢復了不少,身子不再是一副軟弱可欺的疲憊之態。

  味覺也從七七八八,恢復了個完全,一勺勺的粥咽下腹中,竟是越品越甜。

  「今日不下棋了。」

  她被他從那溫熱的藥浴之中打撈起,用大氅包好,送至榻間,柔軟的毛巾將她身上的藥葉與水珠一一擦拭乾淨,只是某種時候,她仍是極為羞澀地按住陵天蘇的手掌,說著『我自己來就好』的話語。

  陵天蘇自是當做耳旁風,悉心替她穿衣束髮。

  「今日不想下棋,那世子妃想做什麼呢?」

  駱輕衣道:「你去幫我尋些布料針線來吧?」

  陵天蘇微微睜大眼睛:「要針線做什麼?」

  「你每日照顧我,又煮粥製作香囊於我,我沒什麼好給你的,唯一最珍貴的東西就是掛在牆上的那把劍了,只是那把劍我雖是無法再用,卻也不能給你,所以,我就縫一個荷包給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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