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長空猛得甩開肩上包袱,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理解到什麼是身輕如燕,雙腿猛然一蹬,身體向後急撤而去,險險避開這一爪,不過在那一瞬,他明顯的聽到身體前方空氣被撕裂開的聲音。
女子臉色驚恐又難看,她雖說是花瓶,可公子哥要求極高,既然做他的花瓶,便不能是一般的花瓶,私下她也免不了一番苦修,如今居然連個普通小子都避開了她的攻擊。
公子哥眼角一跳,道:「真令人意外,想不到你小子還有些粗淺道行。」轉眼看了女子一眼,淡淡道:「你還有二十息時間。」
女子心中冷汗直淌,自然明白二十息過後,若是還沒有獻上他的胳膊,自己少不了一番嚴懲。
女子眼神一狠,雙手再度握爪,速度驟然變得極快,左手如風,右手如電,竟以左右握龍之勢猛然向雲長空腦袋拍去,這雙掌要是合十,雲長空絲毫不懷疑自己的腦袋瞬間爆掉。有心撤離戰場,可女子纖長的雙臂似乎無止境的蔓延,自己無論怎麼後退都無法避開。
雲長空心驚不已,這便是修行者的力量?
女子雙臂以著極快的速度合攏,她眼中閃過一絲快意。就在這時,一聲輕響從門外傳來,那是什麼撞在門上的聲音,堂內再次被風雪席捲一番,因為門栓斷了,大門被一根馬鞭生生撞開,去勢不減半分,直直砸在女子美麗的面容上,將女子眼底那抹快意,盡數湮滅。
女子鼻血長流,腦袋一暈,向後栽去,關鍵時刻,一掐手臂,又讓自己強行清醒,險險穩住身體,她知道,若是自己徹底暈過去,那便再也得不到公子的半分憐惜了。
陵天蘇第一次上馬時,影子便遞了一根馬鞭給他,只是一路上馬兒頗為乖巧懂事,他不忍抽打馬兒,影子給的鞭子倒成了裝飾品,只不過好在今日,這馬鞭倒也有點用途。
女子捂著口鼻,鮮血不斷從指間淌出,神色怨毒的看著門口那人。
安靜坐在那的公子哥眉鋒一挑,饒有興趣的將視線投去門口。
風雪之中,幾人陸續踏入客棧,公子哥細細打量來人,頓時興趣大漲,卻沒想到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竟能得見如此兩位佳色,倒不是說長相有多傾城,比起他身邊二位美侍,旗鼓相當。只是兩位女子自身多了一絲山野間的輕靈氣息,是在這魚龍混雜之地卻是難得一見的,更令他意外的是,觀其氣息,竟然已有凝魂之相。
其身後數九位黑衣玄甲,個個氣勢不凡,氣息沉穩有力,一看便是軍卒出生,那青衣布衫男子雖乍一看無特殊地方,可他卻隱隱感覺到他並不尋常。
最吸引他注意力的,便是為首的那位少年公子,模樣可稱得上是上上佳選,年紀尚幼,卻天生仿佛自帶貴氣,風姿特秀,光映照人,瞳孔竟是罕見幽藍色,更是為之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狹長的眸子微眯,帶著幾分慵懶和一絲微不可查的魅意。
公子哥卻不知,這一絲魅意,是他身為狐族天生而來的自帶氣質,所以他誤會了。公子哥嘴角勾起一個彎彎的弧度。
真是拙劣的偽裝,想他顧瑾炎久經風花雪月,是何等毒辣眼光,想跟他玩雌雄難辨,還嫩了點。嗯,不過長相嘛,確實挺對他胃口。
陵天蘇隨手拂去肩膀積雪,看了一眼無恙的雲長空,淡淡道:「長空,幫我把鞭子撿回來。」
雲長空臉上儘是喜意,道:「好勒,公子。」隨即小跑女子身邊,拾起小馬鞭,絲毫不擔心女子會突然施加毒手,因為他背後,有公子在呢。
女子自是惱怒雲長空此行為,正欲出手,卻被那方毫不起眼的青衣布衫男子冷冷目光一掃,霎時間,只覺自己被一隻冰冷毒蛇盯上一般,頓時僵住了身體。
周圍顧瑾炎守衛頓時感受到了影子的強大,紛紛起身,警惕的手持兵器,目光不善。
顧瑾炎自顧自的倒了一杯溫酒,淡淡道:「這都是幹什麼,給我坐下。」
守衛們一臉為難的看著他,這小祖宗托大若是傷了自己,他們回去可不好交代啊。
「坐下。」顧瑾炎語氣依舊平淡,卻不容質疑。
眾人紛紛坐下,只是目光依舊死死鎖定在影子身上。
顧瑾炎看著陵天蘇,忽的展顏一笑,語氣溫和得有些反常:「這位小......公子可是要住店。」
陵天蘇有些無語,怎麼總有人喜歡叫他小公子,特別是這傢伙,還刻意的在小字後頭停頓一秒,真是不禮貌。
饒是陵天蘇聰穎過人,怎麼也想不到顧瑾炎是一時口誤,是想喚他小姐來著,只是臨時反應過來,這才改口,成了小公子。
「我這朋友便是為我等來訂房的,只是這位姑娘與公子似乎不是很歡迎啊,我可是聽到兄台你要我這朋友留下一隻胳膊來著。」
顧瑾炎臉皮何等厚,自是不認。「有嗎?小公子你許是聽錯了吧。」
陵天蘇心中冷笑。
顧瑾炎伸手指向對面空座,道:「本少最喜結交朋友,我與小公子一見如故,若不嫌棄,就由哥哥我做東了,至於住店錢,也由哥哥我一併承擔了可好?來,夜深寒冷,過來飲杯熱酒,驅驅寒。」
這傢伙打蛇上棍的本領可是一絕,先是本少,一句話的功夫就成了哥哥我。
女子臉色一變,委屈的道了一聲「少爺~~」她被人欺負了也就罷了,少爺居然還請欺負她的人入席,這可真是一反常態啊。
顧瑾炎熟視無睹,他本就天性涼薄,既然注意力已被轉移,便不會浪費多餘經歷再去多施捨看你一眼。不過區區玩物而已,有何值得留戀。
陵天蘇淡淡一笑,他倒是不懼這風雪,只是雲長空兄妹二人鐵定是扛不住夜晚的寒冷,況且他也不忍日夜兼程的馬匹們得不到片刻休息。如此想來,他倒是願意接受這人的「好意」。
「如此便多謝了。還勞煩小二哥為我等門外的馬兒們尋一個能遮掩風雪的馬棚安頓好,再備些肥美的草料送去。」
對於陵天蘇毫不客氣提出的要求,店小二一臉為難的看著顧瑾炎。
顧瑾炎冷聲道:「還看著我做什麼,還不按照小公子的意思去辦。」
店小二哭喪著臉道:「這這這......這可是為難小的了,草料倒是還好說,這是馬棚里早已安頓好了公子您隊伍馬匹了,馬棚空間有限,實在是容不下其他馬匹了。」
顧瑾炎可不是好說話的主,他想來蠻橫且不講理。「那有什麼,本少給你們一個時辰的功夫,給我以最快的時間從新搭建好一個新的馬棚,若是讓小公子等人的馬凍病了一隻,本少讓你一方客棧,永遠消失!」
「一......一個時辰,這不是在為難小的嗎?」店小二一臉苦澀,求救般的看著老闆娘。
老闆娘看著帳頭也不抬,平靜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召集人手搭建馬棚去,若是這客棧開不下了,日後可是沒有工錢領了。」
店小二自知說什麼也沒用,已最快的速度召集人手抄傢伙去了。
顧瑾炎看著陵天蘇,笑道:「現在,可以坐下來陪哥哥我喝一杯了。」
陵天蘇看了一眼公子哥,他面相倒是生得不錯,英氣十足,俊朗不凡,只是臉色發白,唇無血色,一看便是長年身體虧空得厲害,實力也不見得有多厲害,勉強剛剛固體,且氣息起伏不定,若真是打起來,還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贏雲長空那傢伙。上前坐下,拿過酒杯,自行填滿,淡笑道:「有何不可。」隨後一飲而盡。
顧瑾炎略顯蒼白的面上笑意更濃,「還不再多搭幾個桌子,讓我這小兄弟朋友們入座。」
眨眼功夫,大堂內又多了幾張桌子。其實堂內空間不小,桌子也不少,只是趕走其他客人後,顧瑾炎隨從們更顯猖狂,故意三人一組,或是兩人一組,甚至有的一人獨自一張桌子,這才沒了多餘桌位。
可憐客棧外頭那些存了看熱鬧的可憐蟲們,緊等慢等,愣是沒見著陵天蘇等人被打斷腿腳趕出客棧的熱鬧場面。季堂更是氣得牙痒痒。
顧瑾炎遣退了兩位美侍,不想讓他人妨礙他與陵天蘇感情的感情培養。他在守衛們驚人的目光下,親自為陵天蘇倒了一杯酒水,笑道:「小公子從哪裡來,去晉國可是有要事要辦?」
陵天蘇抿了一口溫酒,淺淺紅暈染上白皙臉頰,顯然不善飲酒。
「我本就是晉人,只是自幼離家出國學藝,至今才回歸國土罷了。」
顧瑾炎道:「說了這麼久,還不知道小公子你叫什麼呢?」
「在下姓陵名天蘇,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顧瑾炎眼眸微微閃爍,陵這姓氏可不常見,京都也沒聽說過有陵姓世族貴家,可他身邊那幾位玄甲鐵騎分明是晉國大世家才有的侍從,心中一動,暗想她定是外出不願引人耳目,報了一個假名字吧。
心中百轉萬千,不斷賽選著京城名門小姐。擅使雙刀,眸色幽藍,還喜扮作男裝,長年在外學藝。嗯?那蘇家獨女不正是滿足這些條件麼。他記得,那蘇家小姐閨名正是喚作蘇天靈。
陵天蘇,蘇天靈,呵呵,有點意思……
(ps: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