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宛如一盆冷水澆在沈言卿頭上。
她當然希望公開。
但理性告訴她：不可能。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不是想公開就能公開的。
起碼現在不行。
頭條正在上升階段，不能被其他事擾亂節奏。
她了解陳昇，陳昇不會那樣做。
因為對君雪姐和秋月不公。
變相把她們變成了三。
若是陳昇公開三人中任何一個，其他倆個就只能在陰影中。
絕望地看著身處光明的那個。
心中難免委屈。
日子一久哪裡受得了。
而且，以後陳昇就會受到公眾監督限制。
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和其他女孩站在一起。
總不能公開說有三個女朋友吧。
有些事，可以有，卻不能攤開來說。
別人可以默認，卻不能堂而皇之地炫耀。
有所得，有所失。
君雪姐和秋月就是做了取捨。
楊君雪都做到了，她沈言卿同樣要做到。
否則必然會割裂和陳昇的感情。
這是她死也不要的。
很明顯，媽媽在玩以退為進的計策。
本質依然是在逼她。
「媽媽……這事緩一緩吧，頭條現在業務繁忙，他有很多事要操心……」
「言言，是不是做不到？還是說他真的同時在和幾個女孩交往？」
「媽媽……」
「言言，媽媽不是想說你，媽媽只是想稍微提醒一下。
你知道這樣下去你會有什麼結局嗎？被拋棄！
最終你什麼都得不到！
雖然你現在薪酬不錯，可那只是暫時的。
咱們家又不缺這個錢。
頭條網賺再多，那也是他的。
跟你沒有關係，這種本質你明白嗎？
既然連公開關係都做不到，那他對你就不是真心的。
真心愛你，就會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要是他願意公開，媽媽就沒有任何意見！」
「媽媽，你不了解他，他給了我很多很多，多到你無法想像。」
沈言卿本想說股份的事，又剎住了。
這事可以告訴爸爸，但先不能告訴媽媽。
媽媽過於理智，有時候又不理智，比她更像孩子。
「幾十萬一年我怎麼無法想像，又不是很多，他還能讓你當股東不成。
言言，清醒一些，及時收場，除非他願意公開。」
「媽媽，你不懂的，我跟他分不開，死也不能！」沈言卿喃喃道。
自己已經是股東了呀，好多呢。
連表哥哥都是股東。
要是真比起來，表哥哥的利益還不如她。
沈言卿的心重新冷靜下來。
不再被先前那種驚喜影響。
夢裡的碎片她沒忘記呢。
「你是昏頭了吧。」手機里媽媽的音量突然變大，「我都說了，只要他公開，我就同意。
你怎麼執迷不悟呢？你知道你這樣跟著他算什麼嗎？
什麼都不算！
萬一他將來公開和其他女孩的關係，你就成了小三！
你明白嗎？」
「媽媽！我沒有昏頭！相反，我非常冷靜！而媽媽你，也該冷靜下來。」沈言卿慢慢走出寢室，來到走廊。
黃昏的校園裡，四處都是精神煥發的學生，充滿青春活力。
她站在寢室門口的陽台邊，沒人來打擾她。
手機里繼續傳來媽媽的話：
「我很冷靜，言言，你有沒有為我和爸爸想過？
有沒有為沈家想過？
有沒有為何家想過？
如果你繼續不清不楚的，對所有人的影響都很大，你懂嗎？」
「媽媽！你的話里漏了一個人。」沈言卿唇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沒有漏，所有人都會因為你……」
手機里固執的話沒說完，沈言卿打斷了：
「媽媽你漏了我！」
「沒漏……」何冬琴忽然沉默了。
「媽媽，我的人生，我為自己想想，不過分吧？」沈言卿幽幽反問。
「你那是為自己想嗎？你那是進了死胡同，你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手機里媽媽的聲音帶著幾分怒其不爭。
「媽媽，進死胡同的是你！只是你意識不到！」沈言卿眸光凝聚。
辯論很累，但若是一定要贏才能解決，那就放開辯吧。
「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都多，你還教育起我來了。
你連一件事的後果都想不清楚，你又怎麼能過好自己的人生！」
「媽媽！！有沒有可能，你不是吃的鹽多，而是吃的糖太多了？！」
「怎麼跟媽媽說話呢！」媽媽的聲音有點惱怒了，「媽媽是為你想，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為我想就讓我自己選擇命運，我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你選不了！你也沒得選！」
手機里突然變得尖銳，
「你生在何家和沈家，享受了優越的環境，你就得背負延續兩家的責任！」
「媽媽，你說的是你自己，而且外公沒有讓你背負責任。」沈言卿的內心越發冷靜，
「沈家也不止我一個，更不需要我來背負什麼責任，我所背負的只是你的不甘。
而且，沈家未來得靠著他，媽媽你明白嗎？」
「我不跟你扯這些了，要麼公開和你的關係，要麼就一刀兩斷，不要再有牽扯，不然的話……」
「不然怎麼樣？媽媽你在威脅你女兒嗎？」沈言卿深吸一口氣。
手機那頭沉默下去，也不知道是默認，還是覺得自己衝動了。
沈言卿吐出一口長氣，緩緩道：
「媽媽，做女兒的有些話本不該說，但我還是得說。
你的人生太完美了，完美到你開始後悔當初的選擇。」
「還輪不到你教育我……」
「你先聽我說完！」沈言卿突然喊了一句。
似乎是被一向輕聲細語的女兒嚇到，手機那頭不出聲了。
「家裡那本相冊，全是你和爸爸四處遊玩的照片。
我在外公家時，你給我看過你十幾歲的照片。
照片裡，你很年輕，笑得很開心，比著開心的手勢。
而我呢，只去過少年宮和動物園，幾次來著，我都忘了。
我也拍了照，我也有在笑。
你拿出來看看，比比你和我的笑容。
外公舅舅都疼你，慣著你。
婚後爸爸順著你，寵著你。
你的整個人生都在蜜罐里安放。
而我呢，出去逛一下都像是放風。
去年十月是我第一次看到海，而你呢，年輕的時候看膩了。」
手機那頭靜默著， 只有呼吸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