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幹掉渣男當皇帝11

  「你打我?你居然動手打我?!」

  阮梨捂著臉,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心中忽的湧上一股絕望來。

  之前在長安城外,他也曾經對她動手,可那是因為她被仇恨沖昏了頭腦,要去找郭成復仇,他急昏了頭,她能體諒到他的焦急和愛意,但現在呢?

  這又算是什麼?

  太子殿下教訓自己不聽話的妾侍?

  李元毓心下也有些後悔,再見她這樣冷漠的瞪著自己,原本被按下去的怒火忽然間升了起來:「打你怎麼了?你不該打嗎?你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想跟我發脾氣,只等著我去解決一切,你知不知道我也很累?!」

  阮梨木然的看著他,眼淚簌簌流下。

  李元毓喘著粗氣,在不大的屋子裡轉了幾圈後,又回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手臂,語氣煩躁道:「我前不久叫太醫來給你診脈,你知道他是怎麼跟我說的嗎?你懷過孕,只是小產了而已!」

  阮梨心頭一直提著的那個疑問有了解答,卻是心如刀絞,軟軟的倒在塌上,含淚道:「我的孩子沒有了,可那難道不也是你的孩子嗎?你是怎麼用這樣的語調,說出這種話的?」

  李元毓目光森寒,在床榻一側落座,緊緊地盯著她,譏誚道:「是不是我的孩子,那還真不一定。」

  阮梨心頭巨震,恥辱與羞憤幾乎將她淹沒,抬手一記耳光,打在了他臉上,恨聲道:「李元毓,你這個王八蛋!」

  李元毓卻當她是惱羞成怒了,呵呵一笑,道:「阿梨,你知道嗎?太醫告訴我,我中了毒,三個月前,就不能再叫女人懷孕了。」

  阮梨怔楞一下,忽然間明白了他的憤怒與冷漠從何而來,抓住他的手,道:「三郎,你要相信我,那個孩子一定是你的……」

  李元毓冷冷的甩開她的手:「你拿什麼證明!」

  「我,我……」

  阮梨嘴唇張開,動了一動,卻沒說出什麼來。

  李元毓見狀嗤笑:「你跟李元術,一直不都很聊得來嗎?他還把自己母妃留下的遺物送給你了——」

  「哦,」他低下頭,便見那枚玉佩正掛在阮梨腰間,笑容中嘲諷之意更盛:「今天也帶著呢,或許,他可以幫你解釋這件事情?」

  阮梨滿心委屈,再聽昔日情郎這般冷語相向,心都寒了,發瘋似的撲過去打他:「李元毓,你混蛋!你不得好死!滾!」

  李元毓心頭怒火遠比她盛,從心愛女人的背叛,到身中奇毒的身體,再加上明顯對自己表露不滿的帝後和須得安撫的郭家,哪一個都要把他壓垮,更不必說四個問題累積到一起了。

  阮梨素日裡也愛撒嬌胡鬧,那時候他覺得是小女兒情態,自然格外愛憐,但如今困境臨頭,她還如此作態,就叫人覺得厭煩了。

  李元毓幾乎是把她從自己身上扒下去的,見阮梨還是叫罵不休,又是一記耳光打了過去。

  「阮梨,你好自為之!」李元毓冷笑道:「我不想再見你,也懶得再說什麼,你就在這兒自生自滅吧!」說完,揚長而去。

  阮梨望著他冷漠離去的背影,心如刀絞,又是氣恨,又是憤怒,還夾雜了難以言喻的委屈與羞辱,她伏在被子上,失聲痛哭。

  ……

  李元毓在微涼的夜風中走回正殿,便見寢殿裡的燈已經熄了,正準備放輕動作過去,卻見妻子身邊的宮人在外等候,手裡還捧著披風。

  「殿下回來了?小皇孫鬧的緊,娘娘便先哄著睡了,」宮人侍奉著他把披風穿上,又恭謹道:「娘娘說今日之事鬧的甚大,皇后娘娘那裡怕是不甚安樂,穆良媛是她的表侄女,雖然素日裡不甚親近,但畢竟打斷骨頭連著筋,殿下去加以撫慰,良媛歡喜,皇后娘娘也能寬心。」

  被夜風吹冷的身體溫暖過來,李元毓的心也同樣暖意融融:「太子妃有心了,你代孤謝過她。」

  說完,便向那宮人點點頭,意欲離去,走出幾步,又重新回來,由衷道:「有阿蕤這樣賢淑的妻子,是孤三生有幸,把這句話也一併告訴她。」

  宮人微笑道:「是。」

  這場風波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過去了,後宮噤聲,朝臣們也不曾得知,事後臨川長公主曾進宮問罪,李元毓不得不向這位姑母兼岳母的尊長下跪致歉,最後才在太子妃的勸慰之下,將此事了結。

  東宮妃嬪們原本還因阮梨入宮而憂心,畢竟此前她有著專寵將近三個月的時間,即便有皇后盯著,也礙不住太子殿下寵愛。

  不想阮梨進宮之後,太子殿下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再沒有到她那間偏僻的屋子裡邊兒去過,反倒是昔日的東宮妃嬪,都隔三差五的去坐坐,一個個兒春光滿面。

  眾人知道這是太子妃勸說的結果,自然對燕琅感激涕零,再見阮梨那裡門戶緊閉,幾乎從不外出,便知道她已然失了李元毓的寵愛,自然也就懶得理會了。

  江南治水初見成果,李元毓在朝野中聲威頗盛,只是事後卻暴露出好些瑣碎問題,不一而足。

  李元毓在書房中與心腹幕僚議事,燕琅帶人送了茶點過去,聽聞此事,便笑道:「我祖父有幾個弟子出身江南大族,根基深厚,或許可以一助……」

  李元毓自無不應的道理,又跟她說了好些,這才發現自己的妻子不禁溫良賢淑,於政事上也頗有見地。

  他有些欣喜,又有些先前識人不明的愧疚,搭著妻子的手,道:「之前是我眼盲,明珠在側,竟也不曾發覺。」

  一眾幕僚也紛紛出言讚譽。

  燕琅只是謙遜的笑,卻沒再說什麼,但從此之後,李元毓若有政務不絕,便時常前去詢問,燕琅也總能在最適當的時候,給予他最好的建議與方法。

  自此,政務之上,李元毓日漸倚重於她。

  一場紛擾落幕,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燕琅,她既得到了李元毓的真心敬重,也得到了他不得不為之的倚重。

  李元毓已經聽太醫說了,他的身體很難再好起來,既然如此,從前打算過的廢妻子廢太孫,都只能不了了之,相反,他還要主動幫扶妻兒,以免叫他們受到幕後黑手的傷害。

  左右他的位置要傳到太孫手裡,郭蕤又溫良謙順,沒有過大的野心,那還有什麼信不過的?

  皇帝對於太子的轉變很是欣慰,皇后見他沒有再痴迷於阮氏,也是暗自點頭,眾人平靜的度過了這個夏天,但燕琅暗地裡究竟收穫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一場秋雨一場寒,剛入秋的時候,皇帝受了一場涼,便病了起來。

  他身體一直不好,這些年忙於政務,積鬱成疾,忽然間爆發出來,便是一發不可收拾。

  皇后與他夫妻多年,感情深厚,自然守候在側,李元毓心中還惦念著那個對自己暗下黑手的兄弟,更不敢有所疏忽,也做足了孝子的態,每日守在床前,侍奉的極為盡心。

  皇帝少年登基,總覽大權,夫妻和睦,兒女俱全,知道自己大限將至,也並不覺得有多少遺憾。

  臨終前一日,他召見了幾名重臣,加以叮囑,其中赫然包括燕琅的父親延平郡王郭瑋,見過幾人之後,又叫了妻子兒女到近前。

  皇帝勉強笑了一下,向皇后道:「我無福,不享高壽,要撇下你先走一步了。」

  皇后泣不成聲,哽咽難言。

  皇帝拍了拍她的手,向李元毓道:「要善待你的母后,也善待你的妻子,做皇帝難,做皇后也難啊。」

  李元毓哭著叩首:「是。」

  皇帝幾不可聞的嘆口氣,說:「這天下,朕交給你了,要做一個合格的君主,不要叫朕和歷代先祖蒙羞。」

  李元毓再次叩首:「是!」

  皇帝沒有再說別的,皇后卻覺他手掌已然失了氣力,再抬眼看,便見他已然合眼,與世長辭。

  她忽的爆發出一陣痛哭,殿中哭聲大作,內侍到殿外唱喏,揚聲道:「陛下駕崩,哀——」

  宮中隱約有鳴鐘聲響起,沉悶的叫人心憂,九聲之後,重歸安寂。

  皇帝大行,宮中瑣事甚多,內侍與近臣引著李元毓往太極殿中登基,以正名分,燕琅則叫人將哭至暈厥的皇后攙扶到偏殿之中,又令人約束後宮妃嬪,不許借亂生事。

  李元毓是板上釘釘的皇太子,又有這些年的籌謀與郭家襄助,在皇帝靈前即位,改年號為永興,為大行皇帝擬定諡號為昭,廟號仁宗。

  此後,又降旨尊嫡母為皇太后,冊封太子妃郭氏為皇后,太孫李衡為皇太子,冊嫡次子李衍為秦王,先帝後宮妃嬪上太妃尊號,不必贅言。

  是皇后,不是曾經的貴妃。

  燕琅看著封后的金印寶冊,唇角一寸寸翹了起來。

  李元毓既稱帝,東宮妃嬪免不得要加封,他現下正是看重妻子的時候,便不曾多言,只叫燕琅自己看著籌辦,自去忙碌前朝諸事。

  燕琅也無意為難後宮諸人,在東宮時,她之下便是良娣何氏,李元毓為正嫡庶之分,封太孫為皇太子,嫡次子為秦王,卻不曾加封次子李敬,想必何氏心裡惶惶難安,她便點何氏做了淑妃,加以安撫。

  而在何氏之下,便是皇后的表侄女穆良媛,做了賢妃,其餘諸人,則以資歷和是否誕育兒女為依據,各有加封。

  而阮梨,自然還沉寂在宮中,繼續做她的七品寶林。

  先帝過世之前,李元毓時常在病榻前侍奉,喪儀結束,人便病倒了,奈何朝政諸多,即便是在病中,也不得不強撐著處理政務。

  燕琅帶著湯飲前去探望,見他如此辛苦,不禁面露愁色:「陛下,奏疏是處置不完的,你這麼熬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

  李元毓初登大寶,恨不能把所有權柄都抓在手裡,但人的精力畢竟是有限的,越是辛苦,身體便越差,處理的事情也就越少。

  燕琅看他病的手都在哆嗦,卻還握著御筆不放,神情之中不禁帶了濃重憂慮,半強迫的將那御筆拿走,柔聲道:「臣妾幫陛下念奏疏,陛下若有決議,便叫臣妾來替您寫,好嗎?」

  不等李元毓有所遲疑,她便有些不安的道:「是臣妾逾越了,陛下勿怪。」

  「從前在東宮時,朕也時常問政與你,何談逾越。」

  李元毓最初詢問她政見時,便曾試探過她幾次,見妻子不因違法者是郭家親信而加以偏頗,更無意攬權,便放下心來,現下聽她主動提議此事,也不覺得有何不對,頷首道:「朕實在不願將軍國大事假手於人,阿蕤前來襄助,便是再好不過了。」

  燕琅唇角微彎,露出一個皇后所應有的賢淑而溫婉的笑容。

  先帝辭世,照他生前的吩咐,張氏沒多久便被溢殺,李元毓失了生母,心中悲慟可想而知,因這緣故,身體免不得更壞。

  這場病拖拖拉拉的持續了幾個月,卻也是時好時不好,如此一來,李元毓更加需要倚重於妻子的襄助。

  最開始的時候,還只是問政,但到了後來,他病的起不來床時,只能叫妻子看著處置,全權交付。

  李元毓生性多疑,看燕琅將政務打理的井井有條,也不是沒懷疑過她有奪權之心,暗地裡吩咐太醫謊報病情,說自己已然大好,完全可以自行理政時,卻見燕琅毫不猶豫的將大權交回,並無留戀之情。

  她神情中遍是柔情,面帶欣喜道:「這天下終究是陛下的,陛下大安,臣妾也安心了。陛下不知道,這些日子臣妾忙的多了,阿衍都埋怨沒人陪他呢。」

  李元毓的心安了,他長舒口氣,笑著道:「你也別急著撂挑子,朕的身體還需要將養一段時間,你還有的辛苦呢。」

  燕琅靜靜看著他,露出一個溫柔無害的笑。

  是年三月,太極殿御座之側垂了紗帳,皇后坐於天子身側聽事。

  是年七月,去帳,帝後並稱二聖,皇后郭氏臨朝。

  作者有話要說:  睡了一覺,好像沒昨晚那麼嚴重了_(:3∠)_

  ps:評論抽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