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幹掉渣男當皇帝4

  張氏被廢為庶人的消息傳到湘南時,李元毓正跟心上人卿卿我我,情意綿綿。

  阮梨新洗了櫻桃,抬手餵給李元毓一顆,手指卻被他不輕不重的咬了一下,她臉上一熱,嬌嫵之色著實動人,輕輕嗔了聲:「三郎。」

  李元毓色授魂與,低下頭去,親吻她嬌艷的唇瓣,剛剛貼上一點,卻聽外邊侍從有些急切的回稟道:「殿下,太子妃娘娘傳了書信來。」

  這一聲落地,內室中兩個人的神色都有些變了,李元毓神情不易察覺的一僵,阮梨更是面露不悅。

  她從李元毓懷裡坐起身,有些醋意的道:「太子妃娘娘的信件可不能拖延,殿下還是趕快看看吧。」

  「我娶她,不過是受父皇之令罷了,」李元毓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沒急著叫送信的人進來,只摟著阮梨哄道:「在我心裡,阿梨才是我最心愛的妻子。」

  阮梨哼了一聲,酸溜溜道:「那又如何,人家可是你開皇宮正門抬進去的太子妃,我算什麼,說得好聽點是你心裡的妻子,說的難聽點,不就是妾!」

  「別這麼自輕自賤,阿梨,我會心痛,」李元毓深情款款的看著她,許諾道:「你等我,總有一日,我會叫你做我真正的妻子!」

  阮梨聽得心頭一甜,臉色便軟了下去,再見自己不點頭,他連外邊所謂的太子妃信件都不看,不覺帶出幾分笑意來。

  「看吧,興許真是有什麼事呢,」她嬌聲道:「這點容人之量我還是有的,才沒有這么小氣呢。」

  「阿梨果然深明大義,是我的賢內助。」

  李元毓心頭泛柔,颳了刮她的鼻尖,這才吩咐外邊人道:「送進來吧。」

  侍從垂首入內,遞了信件過去,便侍立一側,沒再做聲。

  李元毓信手將信封撕開,展開一看,臉上的笑意便漸漸僵住了。

  燕琅也不瞞他,信上把張氏作死原委說的清楚明白,等到最後,才飽含真情的說:父皇執意要賜死娘娘,我拼死阻攔,方才暫緩執行,殿下若將公事了結,還望儘快歸京,處置此事。

  張氏再怎麼蠢,再怎麼能作妖,也是李元毓的親娘,他怎麼都不能看著她死。

  再則,儲君的生母,怎麼可能是一個罪婦?

  倘若母親被父皇下旨賜死,將來史書工筆,他自己身上都得有污點。

  可若是叫她活下來,皇帝、皇后和郭家那一關就過不了。

  李元毓站起身,滿心焦躁的在室內轉了幾圈,卻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下意識想遷怒妻子,但此事畢竟是自己親娘作死在先,事後皇帝要處死自己親娘,也是妻子不計前嫌,暫且勸住的,他怎麼也沒法把這事兒怪到郭蕤身上去。

  李元毓心急如焚,哪裡還能再呆的下去,傳了心腹手下過來,略作安排之後,便準備動身回京。

  阮梨見他看過信件之後就變了臉色,心裡不禁酸溜溜的,再看他連自己都顧不上了,只忙著吩咐侍從,一張俏臉更是沉了下去。

  「太子妃娘娘說什麼了?叫你這樣急躁,迫不及待想往回趕,」她撅著嘴,語氣不善道:「還真是夫妻情深啊。」

  李元毓心裡已經夠焦躁了,哪裡還能有閒心哄她,瞪她一眼,吼道:「我親娘都快死了,你叫我怎麼心平氣和?!」

  阮梨被他這語氣嚇了一跳,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了,她梨花帶雨,哽咽道:「我又不知道事情涉及到你母親,你幹嘛這麼凶?你既然討厭我,那我走好了!」說完,就要往外邊兒走。

  李元毓見狀,一顆心不禁軟了三分,嘆口氣,摟住她道:「我不好,不該朝你發脾氣的。只是母親危在旦夕,你叫我怎麼能靜得下心來?」

  「再說,」他動作隱蔽的在她腰上揉了一把,戲謔道:「人都是我的了,你還想往哪兒走?」

  阮梨臉上一熱,含羞啐了他一口,又回身抱住他,嬌嗔道:「你討厭啦!」

  兩人帶了一眾侍從,動身返回長安,路上才逐漸有人傳了消息過來,從張氏與太子妃起齟齬,到張氏弟弟死後,張氏發瘋,不一而足,與太子妃信上所說並無二般。

  李元毓沒法怨委曲求全的妻子,更不會埋怨親娘,只冷著臉,咬牙道:「湘南匪患猖獗,竟到了這等地步,若非如此,母親豈會與太子妃交惡,有這一劫?那些山匪惡賊,著實可恨!」

  阮梨是偷偷從山寨里跑下山的,聽他這般言說,神情不免有些窘迫,再聽他提起那位出身尊貴的太子妃,更是心頭髮酸:「是,滿天下的山賊都該死,我這樣的山匪之女,自然比不上金尊玉貴的太子妃了,難為殿下看得上我!」

  李元毓與她相識多日,最基本的了解還是有的,他的小梨子雖與他兩心相許,卻也只能委屈做妾,心裡本就難過,又因為她自己出身山寨,太子妃出自高門,對於家世更是敏感。

  他有些憐惜,摟住她腰身,柔聲道:「你父親劫富濟貧,自然是一方豪傑,豈是那些為非作歹之輩可比的?依我之見,可以俠盜稱之。」

  阮梨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

  李元毓是因為討好皇后和臨川長公主才得到儲位的,又因為張氏那樁案子惹了郭家不快,更不敢叫人知道自己從江南帶了個嬌妾回來。

  再則,他此次南下是去治水的,若叫人知道自己耽於情愛,帶了女人回京,皇帝和百官會怎麼想?

  故而隊伍臨近長安之後,李元毓就叫阮梨改換男裝,也不再與她共騎一馬。

  阮梨只以為他是怕宮裡的太子妃知道,心裡酸的要死,耷拉著臉跟在李元毓身後,沒走多久,卻聽身後有飛馬聲傳來,幾個侍從近前傳話,揚聲道:「太子殿下,武威將軍剿匪歸來,即將返京,與咱們相距不過五里!」

  武威將軍,便是郭蕤的二哥郭成。

  「哦?」畢竟是自己的妻兄,李元毓聽說郭成建功歸來,也覺得面上有光,再思及剿匪二字,神情不禁一震:「武威將軍在何處剿匪?」

  「正是湘南!」侍從道:「陛下早先說湘南匪患嚴重,擾民無數,日前張家舅爺又為山匪所害,故而當地州府與武威將軍聯合出兵,將當地山匪盡數蕩平,首惡阮豪等人伏誅!」

  「做得好!」李元毓還未歸京,便聽人說母親因悲慟於胞弟之死,日夜啼哭,臥病不起,料想她知曉這消息,心裡必然有所安慰,又因為舅父報仇之人乃是郭成,想必也能適當緩和她與太子妃的關係,可為是一箭雙鵰。

  他心中暢然,揚聲而笑,剛笑了一聲,就聽「撲通」一聲,阮梨慘白著一張俏臉,栽倒在地。

  李元毓見狀大驚,笑聲戛然而止,忙下馬去攙扶,卻見阮梨面無血色,目光慘然,呆呆的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痛哭出聲,手捏成拳,一下接一下的打在他肩上:「阿爹,阿弟!」

  李元毓呆愣幾瞬,才反應過來,先前那侍從所說的首惡阮豪,正與阮梨之父同名。

  他猝然變了臉色,轉頭去看那侍從,厲聲道:「舅父死於山匪之手,難道便是阮家下的手?」

  「正是,」那侍從見阮梨此刻情狀,便知此事與她有關,略頓了頓,還是如實道:「舅爺身帶資財不少,山匪見財起意,舅爺與之爭執,這才丟了性命,千真萬確……」

  李元毓呆若木雞,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才好。

  他呆住了,阮梨卻沒有,雙目猩紅,把眼淚擦乾,捏起佩刀就要去跟郭成拼命。

  李元毓一把拉住她,壓低聲音,道:「阿梨,你做什麼?!」

  「我要去給阿爹阿弟報仇!」阮梨雙目通紅,道:「我怎麼能看著殺死他們的人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見她跟自己同行了,這會兒她去刺殺郭成,無論成與不成,自己都是即刻要跟郭家人撕破臉的,李元毓除非是瘋了,才會叫她過去。

  「你現在去有什麼用?」他壓住怒火,勸道:「郭成身邊那麼多人,你殺得了他嗎?!」

  阮梨拼死掙扎,咬牙切齒道:「那我也要去,阿爹他們死了,我怎麼能苟活於世?!」

  遠處有轟鳴的馬蹄聲傳來,勢如雷霆,顯然是郭成等人已經走近,李元毓心急如焚,抬手一記耳光,狠狠扇在阮梨臉上:「你清醒一點好不好?!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跟我鬧?!」

  阮梨捂著臉,呆呆的看著她,眼淚不住地從眼眶裡掉落。

  李元毓喘著粗氣,道:「你阿爹阿弟是死了,可我舅舅也死了!是你阿爹殺了我舅舅!你只看得見自己的仇恨,為什麼不肯站在我這邊為我想一想?阿梨,你太叫我失望了!」

  阮梨淚眼朦朧的看著他,眼淚不住地流,李元毓看得心痛,猛地伸臂摟住她,趁她沒有回神,一個手刀把她打暈,交給了心腹侍從。

  郭成率軍抵達此處時,便見李元毓滿臉笑意的等候在此,他下馬施禮,道:「不想在這兒遇上殿下,倒是一件幸事。」

  李元毓極親熱的挽住他手臂,道:「孤也是聽聞你即將還京,這才令人等候。」

  臨川長公主早就去信,對兒子點清了李元毓的本質,現下再見他這般虛偽情狀,郭成自然不會因此而心生感動。

  他笑了笑,說:「我此次回京,途經湘南,聽聞張家伯父死於山匪之手,著實哀嘆,便順勢將那伙山匪清繳,既還百姓一個安泰,也叫張家伯父得以瞑目。」

  郭成嘆口氣,沒有表功,卻叫李元毓不得不欠自己一個人情:「但願他在九泉之下,能夠瞑目吧。」

  人家去剿匪,是為了給自己舅父一個公道,連自己母親刺殺他胞妹的事兒,都沒去計較。

  李元毓除了感激,還能說什麼?

  「你實在是有心了,」他僵著一張臉,有些猙獰的笑了一笑,說:「孤不勝欣喜。」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得有點晚,評論抽紅包補償一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