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我送總裁進監獄17

  沐老爺子雖然上了年紀,風風火火的脾氣卻沒改,把事情定下之後,就開始帶著燕琅去拜訪自己昔日的老朋友。

  一群勇士戰勝惡龍,把這個民族從深淵中解救出來,共同建造起這個國家,但也不乏有人伏在惡龍的寶藏之上,從最初的屠龍勇士變成了新的惡龍。

  國家承平已久,階級分化,貧富差距擴大,頂層權力不可避免的開始腐化,像紀城這樣依仗家中權勢踐踏法律,做個新時代衙內的,絕對不是獨一份,現在,也到了該進行新一輪變革的時候。

  沐老爺子知道這是個艱巨的任務,周明謙也知道,這是從既得利益團體身上狠狠剜一塊肉下來,絕對會引起一系列的反彈與動亂,但他們仍然義無反顧的決定這麼做。

  等到病入膏肓的時候再想去救,只怕就來不及了。

  沐老爺子親身經歷過那個艱苦年代,看著這個國家走過彎路,也看著這個民族再度復興,他仍然有屬於那個年代的熱血和錚錚鐵骨,由他去勸那些舊相識,更能喚起別人的共鳴。

  「人都有私心,你有,我也有,因為我們都不是聖人,但既然被稱為人,就要有做人的底線。」沐老爺子帶著燕琅到了城郊的一家療養院,見了幾個舊交,嚴肅道:「這幾年來,有些不良風氣越來越盛,法律也成了幾句空話,是時候該管管了。」

  「老沐,你年紀也不小了,何必摻和這趟渾水?想為思思要一個公道,也只是一句話的事。」葉老爺子聽得默然,他嘆口氣,說:「但真要是動了太多人的蛋糕,說不定會起亂子。」

  「我最看不上你這副得過且過的樣子,湊活一天是一天!姓葉的,咱們是一起加入組織的,誰不知道誰?怎麼,你現在當上地主老爺了?!」

  沐老爺子重重一拍桌子,怒道:「從吃不上飯到衣食富足,總共才幾年?!陳家那個孫子,就因為別人跟他搶了一塊地,動用關係把人給搞破產了,那家五口人一起都跳了樓,就留下個奶娃娃,喪不喪良心?要擱從前,我一槍斃了他!你們捫心自問,這兩年這種事還少嗎?!咱們知道的還能說幾句,被人瞞下去的,又有多少?!」

  他環視一圈,擊案道:「先輩們為什麼鬧革命?是為了救國救民,是為了發展經濟,建設國家,不是為了打倒一批惡霸,再去迎接新的惡霸,怎麼,還真有人想搞復辟啊?!」

  其餘幾人聽得動容,回憶起往昔崢嶸歲月,都不由得嘆了口氣:「算了,反正也只剩下這一把老骨頭,再拼一次也沒什麼。」

  「沐老頭,你別只站在高處指責別人,」有個老頭瓮聲瓮氣的說:「陳家那個小子是做的過火了,後來你不也把他送進監獄了?老陳就這一個孫子,因為這事,沒兩年就走了,大西南剿匪的時候,他還給你當過政委,你不虧心嗎?」

  「我不虧心!」沐老爺子提起這事,眼眶漲紅,卻還是堅定道:「有罪該罰,按律行事,即便到了老總面前,我也敢這麼說!」

  「說得輕巧,」那老頭不輕不重的哼了聲:「要是你的獨孫,你也下得了手?」

  「我下得了手!這種孫子,不要也罷!」

  「獨孫怎麼了,犯了罪照樣該罰,你知道心疼孫子,可別人家的兒女,難道就是路上撿的?」沐老爺子目光堅毅,注視著他,堅定道:「先總理沒有兒女,難道就影響到他的聲名了嗎?」

  那老頭被他噎住,撇了撇嘴,站起身來,氣哼哼的走了。

  其餘幾個人顯然是贊同的,留下跟沐老爺子商量一會兒,敲定了好些事,到最後,葉老爺子又跟沐老爺子一起上車,去另外幾個老朋友家裡拜訪。

  「老鄭就是那個脾氣,你也別跟他計較,人老了,就格外念舊。」

  到了車上,葉老爺子嘆口氣,徐徐道:「改革難啊,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你沒退下來那會兒,沒給自己親戚安排工作,沒叫自己兒子去當兵?那你的境界,怕就要成仙了。老沐,水至清則無魚啊。」

  「我沒想那麼遠,也沒想動的那麼大,」沐老爺子坦然道:「只是那些違法亂紀、禍害一方的,是該清理一下了,法律這條紅線,誰也不能越過去!」

  「這倒是。」葉老爺子點點頭,又扭頭去看燕琅,笑容和藹:「思思跟老三長得像,娘倆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

  「老三小時候就喜歡讀書,後來出國留學,思思也是,」沐老爺子哈哈大笑:「你說這巧不巧?」

  「你這孩子,命也太苦了些,好在回了家,現在都好了,」葉老爺子有些憐惜的看著她,忽然道:「有男朋友了嗎?」

  「去,」沐老爺子道:「她才多大。」

  「我就是問一句,又不是催著結婚,你急什麼,」葉老爺子斜了他一眼,又向燕琅道:「我有個孫子,還算是有出息,人長得特別俊,改天叫你們見見……」

  燕琅見他說的認真,就知道這老爺子沒把袁思思曾經被強/暴的事兒放在心上,大為動容——別說是他這個年紀的人,即便是年輕人,對於這事也未必能毫無隔閡的接受。

  她有些感動,卻還是拒絕了:「我還是想先完成學業。」

  「也好,」葉老爺子親切的拍了拍她的肩,說出了一句沐老爺子曾經提過的舊話:「這個國家的未來,都在你們年輕人的肩上呢!」

  ……

  沐老爺子花了三天時間,領著燕琅拜訪完他的故交親朋,挨著通過氣之後,就回到自己家,氣定神閒的開始等待周日的那場聚會。

  沐蘭筠既然打算把女兒介紹給所有人,當然要有所準備,提前為她量了尺寸,專門定製了小禮服,還從自己母親留下首飾盒裡挑了一套和田玉首飾,叫她屆時佩戴。

  沐老爺子這幾天往來走動,周家又四處派發請柬,說是向所有人介紹自己家失散在外的女兒,這麼大的動靜,紀家當然不會不知道。

  紀城的伯父紀霖身居高位,跟周明謙的關係不算好,但也算不上壞,聽說這事兒的時候,還楞了一下。

  他問妻子吳艷艷:「周家還有個失落在外的女兒?我怎麼沒聽說過。」

  吳艷艷知道的要多一點,說:「好像是剛出生的時候就被換走了,前不久才發現,接了回來……」

  「哦,」紀霖不怎麼關係這些,隨便問了句:「那周嘉嘉呢?」

  「被送走了,」吳艷艷有些感慨的說:「他們怎麼這麼心狠,好歹也養了這麼多年啊,說送走就送走,真是太無情了。」

  「這話在自己家說說也就算了,別出去嚼舌根,」紀霖皺起眉頭,說:「周家把事情辦的這麼大,可見剛接回來的那個受寵,去準備份好點的禮物,到時候送過去。」

  吳艷艷說:「放心吧,這點事我還辦不好嗎。」

  既然是要送禮,那就免不了要投其所好,吳艷艷叫兒子紀源去打聽一下周家剛回去的那個女兒是什麼來頭,哪知沒過多久,紀源就慌慌張張的打了電話回去。

  「媽!」他有些急躁的問:「我爸在家嗎?我剛剛打他手機沒打通!」

  「在樓上睡覺呢,他今天精神不太好,」吳艷艷說:「怎麼,出事了?你這麼慌張。」

  何止是出事,天都要塌了!

  紀源心急如焚,催促道:「媽,去把我爸叫起來,我有事要跟他說,很重要!」

  吳艷艷聽他這語氣,心頭不禁一沉,沒敢拖延,蹬蹬蹬上了樓,把丈夫叫起來了。

  這兩年紀霖的身體不太好,吃過藥睡下之後,就沒人敢去打擾,既然敢把他叫起來,就一定是出事了,而且還是大事。

  他慢慢坐起身,示意妻子出去,這才嚴肅道:「怎麼了?」

  「爸,你知道周家剛認回來的那個女兒是誰嗎?」不等紀霖有所反應,紀源就一股腦的說了:「是袁思思!就是之前告過阿城的那個袁思思!」

  侄子那點破事,紀霖是知道的,找了關係幫他把那件案子壓下去,又叫他最近安分一點。

  袁思思剛剛獲得艾薩克獎的時候,紀城就有點心慌,唯恐她借用這身份做出什麼事情來,只是被紀源勸慰住了。

  按他的說法:「袁思思現在有了名氣,出人頭地了,過去那點事情,遮掩都來不及,還敢主動說出來?」

  紀城想了想,也覺得是這麼回事,就沒再放在心上,繼續在娛樂圈獵艷,包養小明星了。

  紀源當初說那些話的時候有多信誓旦旦,這會兒就覺得有多打臉,他慌亂道:「袁思思是周家的女兒,這可大大不妙,而周家人那麼護短,會不會追究當初那件案子?還有,這幾天沐家老爺子的動作可不小,只怕所圖甚大,爸,你得小心啊!」

  紀霖剛剛從床上爬起來,太陽穴隱隱作痛,聽兒子說了這麼多,只覺得腦仁兒也跟著痛了起來:「把沐家老爺子這幾天的行蹤調查清楚,看看他去見了什麼人,在籌謀些什麼,而那個袁思思……」

  他有些無奈的頓了一下,思忖好一會兒,都沒想到什麼靠譜的辦法,含怒道:「叫那個小兔崽子馬上回來!要不是他在外邊胡鬧,會闖下這種禍嗎?!」

  紀霖一向喜怒不形於色,這樣紀源隔著電話,聽他發了這麼大的脾氣,不禁覺得有些膽寒,恭敬的應了聲「是」,又給紀城打電話,把事情給說了。

  紀城這會兒正在海上吹風,懷裡還摟著個比基尼美女,迎著初春的寒風,笑的春意盎然。

  他是紀家的兒孫,天生就高人一等,借著家族的蔭庇開了公司,只會賺錢,不會虧錢,這還不享受,那不是傻嗎?

  紀源的電話打過去,他滿臉笑容的接了,聽完之後,卻被驚出一身冷汗。

  紀城推開身邊的比基尼美女,神情陰沉,走到了船艙裡邊:「起訴也沒用,證據已經被銷毀了,從紙質檔案到電子記錄,一樣也沒保存,周家憑什麼搞我?」

  紀源聽他說的這麼天真,幾乎要笑出來了:「周家鐵了心想搞你,這還需要證據?當初袁思思告你,倒是證據確鑿,那不也沒用嗎?!」

  紀城聽得心頭一跳,額頭微微沁出汗來:「不至於吧,這事真鬧出去,對周家有什麼好處?有個出過這種事的女兒,他們臉上也不好看……」

  紀源冷冷道:「所以,你是打算用自己的將來賭一把嗎?輸了的話,去把牢底坐穿?」

  「大哥,你別嚇唬我,強/奸罪而已,」紀城冷笑道:「怎麼也不至於把牢底坐穿。」

  紀源咬牙切齒道:「你忘了自己找人撞袁思思養母的事兒了?那可是買兇/殺人!」

  紀城聽得呆住,冷汗瞬間打濕了後背衣服,他有些慌了,胡亂抹一把臉,說:「大哥,你得幫我!我真的沒想到會鬧成這樣,早知道……」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你先回來,」紀源道:「跟家裡人商量一下,看這件事應該怎麼處理。」

  紀城顫聲說了句:「好,我這就回去。」

  「等等,」紀源壓低聲音,囑咐道:「之前開車去撞袁思思養母的那個人,現在不能留了,他一旦被抓,馬上就會把你買兇/殺人的罪名坐實,趁周家人還沒有注意到,處理掉他!」

  紀城眼底凶光一閃即逝:「好。」

  他走出船艙,比基尼美女就笑容殷切的迎了出來,親親密密的摟住他手臂,卻被紀城一把推開,摔到了一邊。

  她滿臉詫異抬臉去看,卻見紀城已經走遠了。

  「好端端的,發什麼病啊!」她小聲咒罵了一句。

  紀城大難臨頭,哪裡會有心思理會她,坐上車之後,立馬打了個電話給心腹,言簡意賅道:「張六不能留了,馬上把他處理掉!」聽到對方應聲後,他才長舒口氣,腦袋後仰,倚在了靠枕上。

  張六曾經因為殺人入獄,紀城看中了他的狠勁兒,就把人從監獄裡撈出來,專門幫自己做些見不得人的髒活。

  這是把好刀,這可惜,現在是沒法用了。

  紀城有些遺憾,但一件工具跟自己的未來比起來,顯然是微不足道的。

  ……

  太陽落了下去,暮色漸漸升起,夜晚來臨了。

  兩個身形悍利的男人走進這座有些破敗的小區,從褲兜里取出開鎖/工具,小心翼翼的打開了門,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他們從後腰中拔出鋒利的長匕,警惕的環視一周後,默契的走向了臥室,動作敏捷輕快的像是一隻貓。

  臥室的門被推開了,兩人閃電一般迅速的撲到了床上,匕首猛地下刺,卻刺了個空。

  那觸覺軟綿綿的,不像是人體,反倒像是被褥。

  兩人吃了一驚,卻沒有放鬆警惕,將門反鎖上之後,在這座不大的房子裡翻找了半天,確定沒人之後,重新將門鎖上,離開了這裡。

  「老張,你在哪兒呢?」下了樓,有車在下邊接應,他們動作麻利的上去,打電話給張六:「別成天悶在家裡,咱們喝酒去!」

  張六坐在對面樓頂的天台上,手邊的望遠鏡正對著沒有拉上窗簾的臥室,他神情陰鷙扯動一下嘴角,說:「我回老家給我媽掃墓,過兩天才能回去。」

  「什麼時候啊?」對方問:「好歹給個准信兒!」

  「明天,」張六說:「明天就回去了。」

  「成,」對方高高興興的答應了:「到時候我去車站接你啊!」

  電話就此掛斷。

  張六發出一聲可怖的冷笑,翻出前不久收到了那條聊天消息,回復道:「你是誰?為什麼會知道紀城打算對我下手?」

  屏幕上顯示出一個刺眼的紅點。

  這個莫名其妙加上他,對他進行預警的人,已經把他刪掉了。

  張六的心頭忽然蒙上了一層陰翳,只是不管怎樣,該做的事情,還是有必要做的。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

  「紀城,紀城,」他默默念了幾遍這個名字,目光森然可怖:「過河拆橋,你真是好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  紀城的噩夢要開始了,準備虐渣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