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是龍傲天16

  小公子臉上不顯山不露水,仍舊是笑吟吟的,斂衣還禮道:「鸞台尚書阮青元。」

  梁文弼跟另一人也客客氣氣的向甄言和行了個禮。

  這麼你來我往了一趟,就耗費了好些功夫,小公子冷眼打量甄言和幾眼,也不急著做聲,扭頭去看坐在上首的皇太女,便見她以手支頤,似笑非笑的看著幾人寒暄。

  他心頭忽然湧上幾分酸澀來,其中夾雜著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委屈,小公子不易察覺的瞪了她一眼,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燕琅便道:「不是出宮往儀國公府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難道是有結果了?」

  小公子仍舊低著頭,並不曾做聲,梁文弼便道:「是青元有所發現。」

  「哦?」燕琅顯然沒想到這個結果,楞了一下,才笑道:「發現什麼了?」

  小公子心裡雖有些彆扭,倒不至於拿正事來撒氣,一凜心神,正色道:「臣已經知道暗害小皇子之人是誰。」

  說完,他也不等燕琅開口問,便解釋道:「我問過太醫,秋梧粉這東西沾染的久了,身上必然會起紅疹,謝怡婷明明接觸過秋梧粉,但身上卻沒有起紅疹,這說明她跟秋梧粉接觸的時間其實並不長。嫌疑人也就限定在了謝怡婷,以及當天接觸過她的幾個人裡邊。」

  「那麼當天接觸過她的都有誰呢?侍奉她梳洗的婢女和嬤嬤,謝怡婷的生母隋氏,儀國公府的幾位女郎,再就是進宮之後引著她們往後殿去探望小孩子的宮人和內侍……」

  「小皇子出事之後,接近過他的宮人、內侍便接受過檢驗,此事與他們無關,至於謝怡婷的生母隋氏,也沒有要害死親生女兒的理由,那剩下的可疑人選,就是謝怡婷的身邊人了。」

  「我在儀國公府問過,謝怡婷生性嬌蠻,嘴巴也厲害,如果說是她不經意間得罪了什麼人,想要置她於死地的話也不奇怪,再則,臣只怕那人還想著一箭雙鵰,額外有什麼圖謀。」

  「秋梧粉這東西是要用藥材調配的,其中有幾味極珍稀的,尋常人等閒得不到,如此一來,謝怡婷身邊僕婢下手的機率就很小了,反倒是儀國公府的幾位女郎,嫌疑頗大。」

  「二娘生性溫柔,已經定了親事,年後便要出嫁了;四娘聰慧端莊,比三娘小一歲,跟她相處的不壞;五娘年紀略微小一些,跟謝怡婷關係最壞;六娘生母最為得寵,也跟謝怡婷不太對付……」

  說到這兒,小公子停了下來,抬眼望向皇太女,道:「殿下以為暗中下手的是誰?」

  宮人們送了茶過來,燕琅端起來喝了一口,道:「我猜的卻未必准。」

  小公子眼睫往下垂了一下,說:「猜錯的話,臣不會取笑您的。」

  這話便說的有些曖昧了。

  梁文弼聽得眉頭微動,侍中公子也是眼波輕顫,甄言和卻是不動聲色,只靜靜侍立一側,宛如一尊靜美的玉像。

  燕琅聽他這話好像有些賭氣似的,倒是笑了一笑,半點也不避諱的看過去,玩笑道:「我若是猜對了,又有什麼獎勵呢?」

  小公子略微開心了一點,嘴角彎上去,很快又被他按下去了:「您還是先猜對,然後再說別的吧。」

  燕琅便自書案上取了張紙,提筆寫了個名字,折了兩下之後,示意人送過去給他:「是不是她?」

  小公子抱著看熱鬧的心態把那張紙打開,臉色不禁一變,有些詫異的看她一看,半晌沒有出聲。

  燕琅笑吟吟道:「你怎麼不說話了?」

  小公子道:「殿下英明睿智,臣望塵莫及。」

  燕琅聞聲大笑,笑完又道:「好了,你心中既有主意,便抓人去吧,儀國公畢竟是我的舅舅,要格外客氣些,不要驚了府上其餘人。我這兒還有些事情,便不多留你們了。」

  梁文弼幾人忙躬身告退,小公子看一眼甄言和,再看一眼皇太女,幾不可見的撇了撇嘴,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三人一道出了書房,梁文弼問他:「是誰?」

  小公子道:「謝敏真。」

  「啊,怎麼是她,」梁文弼道:「我以為會是跟謝怡婷不睦的那兩個人呢。」

  「會咬人的狗不叫,」小公子嗤笑道:「能想到借宮中人的手除去謝怡婷的人,不至於跟她在府里鬧的天翻地覆。」

  梁文弼從前只覺得這個世交家的小弟弟淘氣,卻不想他竟如此聰敏,聞言不禁欽佩道:「那你是如何得知幕後之人乃是謝敏真的?」

  「其實很簡單,」小公子道:「秋梧粉不可能平白出現,這事情又是涉及到宮中皇子的,幕後之人為了穩妥,決計不敢叫太多人知道,只需要問過幾個女郎的心腹親近之人動向便可……」

  梁文弼看他雖破了案,卻不復入宮時的神采奕奕,隱約猜到了幾分,卻也不好點破,只寬慰道:「殿下吩咐的事情辦成了,正是好事一件,該當高興才是,你怎麼苦著臉呢。」

  「哪裡用得著咱們幫忙,殿下只怕早就猜出來了。」小公子這才將袖中收起來的那張紙拿出來,神情失落,抬手遞了過去。

  梁文弼與侍中公子湊過去一看,便見上邊字跡蒼勁有力,寫得赫然是「謝敏真」三個字,不禁大驚失色:「難道殿下早就知道了?這怎麼可能?」

  小公子垂下頭,有些落寞的道:「這有什麼奇怪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這天回去之後,他便有些怏怏不樂,在床上躺了大半個下午,將要到晚膳的時候,卻聽人傳話,道是皇太女殿下請他過去。

  小公子翻個身,背對著外邊人道:「就說我身體不適,不宜面君。」

  傳話的人有些為難,眉頭蹙了蹙,正想著怎麼再勸一勸他,便見小公子忽的翻身坐起,悶著頭蹬上靴子,收拾形容之後,往東宮正殿去了。

  下午燕琅去巡視禁軍了,順道又往御林苑中去看了看前年才養的馬,跑了一大圈,著實是餓了,故而晚膳時候還不到,便吩咐人擺了膳。

  小公子人到了正殿,便見她正在用晚膳,他近前去行個禮,便默不作聲的站在一邊,低著頭不說話了。

  燕琅便問他:「吃過晚膳了沒有?」

  小公子道:「沒有。」

  燕琅道:「那就坐下一起吃吧。」

  小公子頓了頓,然後便有些賭氣似的,一屁股在內侍送過來的椅子上坐了,想了想,又站起來,把椅子往前挪了挪,離她更近一點。

  燕琅就笑了,說:「破案不是好事嗎?怎麼好像不高興似的。」

  小公子拿筷子戳了戳自己碗裡的菜,道:「我離家在外,又沒有人紅袖添香,怎麼高興的起來。」

  燕琅知道他是在說甄言和,也不生氣,莞爾一笑,道:「你不也跟儀國公府的兩個丫鬟有說有笑的嗎,我說什麼了?」

  小公子哼道:「我那是為了打探情報,殿下別什麼鍋都往我頭上扣,再說……」

  他抬眼去看她,別有深意道:「我又不娶她們。」

  燕琅道:「我也沒娶甄言和啊。」

  小公子瞅著她,道:「那殿下就告訴我,說你一輩子都不娶他。」

  燕琅托著腮笑,卻不吭聲了。

  系統咔嚓咔嚓的吃著瓜,說:「你個渣女!」

  小公子心裡邊兒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只是沒有說出口罷了,他低著頭,看起來頗覺落寞,跟之前意氣風發的少年模樣相差甚大。

  燕琅看得心頭一嘆,便道:「我叫你們去查案,其實也是歷練,你既如此聰敏,又何必藏拙?日後督察院、刑部和大理寺的接洽,便由你來負責吧。」

  小公子眼睛亮了一瞬,看她一眼,那光芒忽然又淡了,他應了聲:「是。」然後又低頭一粒一粒的開始吃碗裡邊兒的米飯。

  燕琅看他這樣提不起興致,倒也有些不忍,道:「如果做得好的話,我日後自然有賞。」

  小公子臉色好看了點:「什麼賞?」

  燕琅笑道:「現在還不能說。」

  他黑亮的眼珠轉了轉,輕輕「嗯」了一聲,吃飯的動作卻快了,雖然沒多說別的,但心情卻是顯而易見的好了。

  吃完飯,小公子也不多留,矜持的向她道個別,就起身走了。

  燕琅透過窗戶往外看,就見他最開始還一步一步走得端正,到最後卻忍不住跳了起來,不知怎麼,自己的心情也跟著晴朗起來。

  被選進宮的都是心有丘壑之人,燕琅自然不會叫他們困居深宮,經過考校之後,便按照他們的才幹各自安排位置,務必人盡其才。

  如此三年過後,東宮氣象煥然一新,頗有些天下英才入吾彀中的意思。

  這一年燕琅十六歲,謝良運和謝良舒也三歲了,女帝對這個繼承人極為滿意,朝臣們也頗讚許,早不復昔年反對女主攝政時候的執拗與不滿。

  是年三月,草長鶯飛,萬物復甦,宮裡邊兒懸掛了鯉魚旗,小皇子謝良運跟妹妹拉著手,追著一隻花狸貓滿殿跑。

  女帝便在這時候傳召皇太女往太極殿,與她商議大榮儲君的婚儀。

  作者有話要說:  啊,忽然間好激動!

  ps:我要是開一本擴寫這個世界的女帝文,你們想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