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我以世間惡意為食1

  謝臨勉強擠了個笑出來。

  燕琅看的一哂,吐了一口煙霧出來,淡淡說:「滾吧。」

  於是謝臨就麻利的滾了。

  不遠處的鐵門從里打開,下屬走出來,畢恭畢敬道:「小姐,秦立成什麼都招了,這是名單。」

  「去抓人,」燕琅低頭掃了一眼,吩咐說:「如果有反抗,就地槍決。」

  下屬應了一聲,快步離去。

  ……

  這一晚上,謝家處決了三十六人,不僅底下人員為之震懾,連資歷老的那些見了燕琅,都像是老鼠見了貓。

  他們私底下見了面,忍不住感慨,說好容易熬到謝樺年歲漸長,脾氣溫和起來,卻又上任了一個這樣雷厲風行,殺伐決斷的繼承人,接下來的日子恐怕又要難熬了。

  不過同理,有這麼一位未來家主在,謝家起碼還能再繁盛三十年。

  這些評論燕琅聽過,卻也只是一笑置之,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至於別人如何議論,只要不翻到檯面上,那她也懶得管。

  有謝臨這個受過驚嚇的可憐人現身說法,謝家的少爺小姐們還真沒有人敢貿然跳出來跟燕琅作對,更別說這會兒謝樺還在,有敢作妖的直接就能給收拾掉。

  至此,燕琅也算是坐穩了家督的位子。

  她沒有結婚的意思,謝樺跟何嫻也沒有催促,謝家的兩個主事人都不吭聲,其餘人就更沒資格說什麼了。

  就像有權力的男人身邊永遠不會缺女人一樣,有權力的女人身邊也同樣不會缺男人,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溫文爾雅的大學教授、選秀出道的英俊偶像,還有海外歸來的鋼琴家,燕琅前前後後找過不少,卻一直都沒有遇到過想要結婚的。

  「或許我前世是一陣風,天生就是要漂泊的。」她這麼跟何嫻說。

  謝家能夠接納一位女性的未來家主,那對於她的私生活當然不會過多干涉,二十七歲那年,燕琅找了兩個代孕,分別生下了一兒一女,也算是兒女雙全。

  孩子出生,照舊是要驗血的,母親毋庸置疑,父親那邊就含糊了。

  這種事沒人敢問,也沒幾個人有資格問,也只有謝樺知道後,打電話的時候專門問了一聲:「兩個孩子的父親是一個人嗎?」

  燕琅痛快的說:「不是。」

  謝樺就笑了,笑完又說:「你要是都喜歡,那就接到家裡去吧,堂堂謝家的家主,多養幾個男人算什麼。」

  燕琅彈了彈指甲,說:「已經接到家裡來了。」

  謝樺聽得大笑出聲,然後掛斷了電話。

  ……

  作為謝家的第一位女性家主,謝歡執掌謝家長達四十年之久,也真正叫謝家雄起,占據世界之巔。

  這位家主以殺伐決斷聞名,又不乏風流蘊藉,雖然是以女人身份登上家主之位,卻沒有打破謝家幾代家主風流的故例,也算是給後來的女家主們開了一代先河,在謝家家史上,更是與那位廣送子弟出國留學的家主齊名,堪稱一代英豪……

  再次從混沌中醒來,還沒有睜眼,燕琅便感知到了劇烈的疼痛。

  系統尖銳的報警聲在她腦海中響起,帶著難掩的急迫:「秀兒,快醒醒!出事了!」

  燕琅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就見自己身處在一從荊棘之中,尖刺劃傷了皮膚,在小腿還腳踝上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真正叫人驚恐的卻是她的左臂。

  一隻半人高、生有四五條觸角的醜陋生物盤踞其上,圓盤似的嘴巴撕開了手腕上的皮肉,場面血腥至極。

  手臂的肌膚白皙,然而手腕以下的左手卻消失無蹤,只有地上掉落著的半根沾血手指,顯示出這是一場多麼殘忍的進食。

  燕琅深吸口氣,右腳勾起地上手腕粗細的棍子,猛地打在了這觸角生物的頭上。

  那怪物吃痛,卻沒有退卻的意思,吸盤緊緊貼在她手臂上,猛地張開了布滿牙齒的圓盤形嘴巴,與此同時它觸角後伸,猛地變形固化成類似於合金的狹長刀鋒。

  燕琅已經做好了要打退它進攻的準備,不想這觸角生物卻只是聲東擊西,表面上用刀鋒攻擊她上半身,卻悄悄分裂出一枚淺色孢子,順著她被咬斷的手腕,猛地鑽進了她的左臂血管。

  燕琅一棍與那被固化的刀鋒擊個正著,怪物身體偏輕,降低了刀鋒的威力,可即便如此,那木棍也應聲而斷。

  她失去了最後一點抵抗的武器,不禁心下微慌,下一瞬,卻見那怪物忽然間乾癟下去,像是失去了生命一樣灰敗的脫離了她的肌膚。

  燕琅見此情狀,卻絲毫不覺得放鬆,因為她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有一個具有生命的東西正順著她的血管往上走,從小臂到手肘,它正迅速的前進!

  燕琅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卻也猜到真叫它順著上去了自己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三兩下扯過一根荊棘,顧不得上邊的細刺,隨手一彎,狠狠勒住了自己手臂。

  荊棘上的細刺進入皮肉,帶起一陣難耐的痛楚,只是如此一來,那東西的進勢也隨之被阻,扭動著停在了手肘偏上的位置。

  系統看得渾身發毛:「這是個什麼玩意兒啊?!」

  燕琅顧不得回答它,因為她能感覺到自己皮肉裡邊的東西在掙扎抖動,努力想要掙脫這根荊棘的束縛。

  這東西有韌性,但是也脆,不可能堅持很久的,再說,即便真的能堅持很久,自己難道就叫那東西在自己手臂裡邊兒呆著?

  燕琅四下里一掃,目光最終落在了那怪物灰敗死去的屍體上。

  它仍然保持著死前的形態,之前觸手變形固化的刀鋒仍在,只是用肉眼打量,都能感知到它的鋒利。

  燕琅狠下心去,一手勒住那根荊棘,另一隻手捏住了刀鋒的背面,抬手往自己左臂劈下!

  她皮肉里的東西似乎察覺到了危機,拼死掙紮起來,生死之間激發了潛力,居然衝破了那條荊棘的封鎖。

  燕琅一刀劈在自己左臂上,下一瞬劇痛襲來,半截手臂掉落在地,略微過了幾秒鐘,一條死去的怪蟲從斷臂切口處掉了出來。

  血液噴濺出去,濡濕了腳下的落葉,燕琅臉色慘白,右手艱難的撕下一條袖子,勒住了斷臂的切口,暫時止住了劇烈的出血,但即便如此,她的意識也逐漸變得模糊。

  如果此時面前有一面鏡子,她會發現自己的瞳孔已經變成野獸才會有的金色,獸性與人性的掙扎與角力,在這具身體內部展開。

  死亡的危機激發了那怪蟲的求生欲,拼死衝破了荊棘的封鎖,卻仍然被一刀斬成兩截,它隨之死去,但「核」所附帶有的能量並沒有消散,反而順著燕琅斷裂的傷口,逐漸的遊走到她的血液之中,最終被送往全身各處。

  系統見證了這樣一場慘烈的鬥爭,慌得數據都不穩了,現在看燕琅倒地不起,生命係數不斷下降,正準備開啟強制措施,下一瞬卻頓住了。

  它發現燕琅的生命係數正在迅速回升,斷裂的左臂處逐漸長出肉芽,像是按下了快進鍵的植物生長過程一樣,神經、血管、骨骼、肌肉、皮膚一一重現,最終再次塑造成一條屬於人類的手臂。

  與此同時,燕琅身上的傷口也蕩然無存,仿佛剛才那一場變故只是個幻影。

  又過了一個小時,燕琅被系統喚醒,只覺得精神充沛,像是沉沉的睡了一覺似的,然而之前那一場博弈的慘痛還銘刻在她的記憶里,她下意識的摸了摸左臂,卻觸碰到了柔軟、溫熱的人類肢體。

  「這是怎麼回事?」燕琅著實吃了一驚。

  系統心緒複雜的傳了一份世界背景過去。

  這是個秩序混亂的世界。

  準確來說,應該叫做「半末世」。

  之所以說這是末世,是因為這個世界經歷了喪屍入侵,動物植物變異等事件;

  而末世前邊再加上一個「半」字,卻是因為末世已經過去,人類組建起統一而鬆散的政治聯盟,安定人心,穩定生產,已經恢復了社會秩序。

  然而這只是表面上的平靜。

  喪屍和變異動植物逐漸被剿滅,人類因末世而進化出的異能也逐漸消失,最終重新變成普通人,開始生老病死,但各個基地都沒有發覺,類似於喪屍一樣的對人類抱有惡意的生物一直都存在著,只是他們的存在放肆更加蔭庇,動作也更加小心。

  燕琅這次遇上的,就是來自外星球的生物入侵,那觸手生物可以通過自由變形,隨意塑造自己的形體,更可以通過肢體上的創傷口進入人體,奪取大腦之後,頂替身體的原先主人,繼續生活在人類世界裡。

  他們獵殺人類,然後頂著被獵殺者的面孔進入人類世界,又像是潛伏在暗處的毒蛇一樣,以人類為食。

  他們行事隱蔽,力量和殺傷性上又對人類有著絕對的壓制,被看中的目標幾乎沒有逃脫的可能性,事後又會被吞食乾淨,所以直到現在都沒有被人類社會發覺。

  燕琅低頭看著地上觸手怪物灰敗的屍體,然後握了握自己的左手,下一瞬,那隻左手忽然變形,肌肉暴起,前端變形成半米長的合金利刃,陽光悄無聲息的落下,刀鋒閃耀著她的眼。

  燕琅心念微動,那利刃便迅速收起,皮肉合攏,重新變成了一支屬於女孩子的、纖細白皙的手臂。

  她跟系統吐槽說:「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變形金剛。」

  系統向她解釋說:「那個異形生物放棄外在身體,以孢子的形式入侵到你的身體,你用刀斬斷手臂的時將孢子的細胞核打破,屬於異形生物的能量伴隨著血液循環進入你的身體,幫你重新塑造出一條左臂,也改變了你本身的存在形式。」

  燕琅「唔」了一聲,放眼去看,就見五十米外有一隻螞蚱從樹幹上跳下,合眼去聽,甚至能聽到百米之外的落葉聲,她也曾經做過征戰沙場的名將,身手絕非尋常人可比,但卻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的肢體如此靈活,如此的具有爆發力。

  系統頓了頓,這才繼續說:「異形生物改變了你的身體,叫你變成類似於超人的存在,但與此同時,也具有一定的副作用。」

  燕琅聽得微怔,然後道:「什麼副作用?」

  「異形生物以人為食,當屬於它們的一部分特質進入你的身體後,也會對你產生巨大的影響,」系統道:「它們以人為食,而秀兒你……以人類的惡為食。」

  燕琅細細思量幾瞬,然後笑了:「可以接受。」

  系統鬱悶道:「哪有這麼容易啊……」

  燕琅聽得微笑起來,牙齒尖銳,雪白而又森然,有種可怖的美感,她說:「聽說過黑吃黑嗎?」

  作者有話要說:  異形怪物類似於《寄生獸》,你們應該都看過吧,我覺得蠻好看的_(:3∠)_

  ps:本世界天馬行空,黑吃黑,虐各種渣,人販子、強/奸犯、殺人犯、校園霸凌者等等等等,作者對所有背景設置具有最終解釋權

  pps:孢子有細胞核……吧?(將生物知識還給老師的作者發出了不確定的聲音)